許兮被鄔煜困了起來。
自昨日後, 整個幻境都陷入了黑暗。
好在,鄔煜似乎還記得有她這個人。困住她的這間屋子,屋內燭火從未斷過, 一直持續的燃著。
望著困住她的這一方小屋,許兮在心中暗忖著時日,還有一日。
最後一日了,鄔煜要還做不到幡然醒悟,斬斷她這心魔。
那她隻好啟動終極計劃了。
終極計劃, 也是鄔煜卷軸裏給自己安排的結局。
但她實在是不想啟動, 她心中有份私心。
幻境裏這些時日相處,她做不到往後和鄔煜就此陌路。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留給幻境中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許兮將煩躁的心壓住,再次伸手將靈力調動在窗柩處, 她想要逃離。
冷汗從下巴滴落, 砸落在地。
許兮喘著氣, 咬牙將猩紅靈力持續著灌入。
好在她的汗沒有白掉, 窗柩發出了鬆動的聲響。
“哢嚓——”窗戶被破壞掉。
許兮靈巧的一個翻身,站在了一片黑暗裏。
然而, 她的高興還沒散去,黑暗中走出一個白衫的身形。
“兮兮, 你想往哪裏逃。”來人除了是鄔煜,不會再有另一人。
隨著鄔煜的走近, 許兮感知到一股可怕氣息, 令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後退。
眼前之人,是鄔煜, 又不全然是他。
他十根手指端都往下滴落著血珠子, 輕輕的聲響砸落在地, 在這寂靜的黑暗裏卻滲人的很。
須臾,一聲破空聲劃過。
幾根藤蔓從他手指端伸出,將許兮向後?????的逃離牢牢控製在原地。
看著將她捆住的藤蔓。
許兮一眼便看出那是花海裏的藤蔓,上方甚至有紫色小花還開著。
離譜!這又是什麽?
許兮望著瞬移過來的鄔煜,沒脾氣的問詢道:“這藤蔓是怎麽回事?鄔煜你究竟做了什麽?”
眼前之人,她話語中好似在擔憂?
然而現在的鄔煜,他已經辨別不出許兮究竟是什麽情緒了。
他的妻子許兮,昨日句句言辭,無不猶如利刃戳心。
他忘不掉她那句,她在無比惡心他的靠近。
既如此,兮兮那麽喜歡藤蔓,那由它來觸碰她好了。
“說話,你究竟做了什麽?”說到此,在屋中燭火的映照下,許兮也發現了他眼睛的不對勁。
許兮她再次驚呼道:“鄔煜,你的眼睛?你究竟怎麽了?”
那雙狹長鳳眸,沒了白紗束縛後,一如既往的好看。
然而,眼下的他眸裏眼珠猶如浸血,時不時翻湧過一絲猩紅之意。
鄔煜雙手微抬,捆住她的藤蔓便猶如生命般,將許兮帶著往屋內送去。
“兮兮,再等等我,我們一起去新的幻境,我還這麽喜歡你,你也還來找我好不好……”鄔煜仿佛陷入魔障般,隻翻來覆去的重複這幾句言辭。
“鄔煜,你清醒一點,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許兮用了靈力,將困住她的藤蔓悉數掙脫開。
那些斷裂的藤蔓掉落墜地,頃刻便化為虛無。
然而,鄔煜卻接連倒退了好幾步,顯然許兮所爆發在藤上的靈力,悉數反噬到了他身上。
鄔煜站定身形後,抬袖抹了下唇上血色。
他一步步朝許兮走過去,輕勾了下唇角道:“兮兮是覺得現在的我更惡心了,是不是?”
話落,他按住腹部,兀自笑了起來。
笑聲綿長,仿佛自己是說了多大笑話似的,整個人笑的不可自抑。
看著眼前這人如此,許兮心中感到一陣酸楚。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話語裏帶了些哀求之意:“鄔煜,你別這樣好不好。”
為什麽要如此極端呢?
這人,是一定要逼她選那個結局嗎。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兮兮,你究竟有幾幅麵孔,你告訴我啊,現在的我令你感到多惡心,嗯?”鄔煜看著她走近,說的話卻一聲比一聲重。
見他如此,對麵人停住了腳步,不再朝著他靠近。
他的話語,猶如一盆涼水傾倒在許兮頭上,從頭涼到腳底。
這些言辭,鄔煜提醒了她這個唯一的清醒者,她不可以就此沉淪。
她微掀眼看著眼前之人,心中暗做了決定。
清醒者不該逃離,這場幻境曆情,是到了它該結束的時候了。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私心,跨步奔赴過去,擁住了他。
這個懷抱,是一個很僵硬的懷抱。
因為,這是鄔煜唯一沒有給她回應的懷抱。
少年隻僵硬的站著,由著她來攬抱,甚至還在下意識的往後躲避。
“鄔煜,如果出了幻境,你還記得兮兮的話,一定要來找她,一定要。”許兮極快的說完,沒在給鄔煜反應的時間,便將這個懷抱鬆開。
下刹,她微笑著後退幾步,極快的將劍架在自己脖頸。
“你幹什麽,許兮你給我放下!”鄔煜幾乎是狼狽的朝她撲來,卻又在她將劍更往脖頸送時,穩住身形往後退去。
他伸出的雙手,不止有蜿蜒的血流墜落,還有怎麽也控製不住的顫抖。
眼前的局麵,令他頭疼欲裂。
他想起了記憶深處的父母,他的父母便是如此,一一自刎在他跟前。
“我走,我走,我不要你了,兮兮,求你放下,放下好不好……”鄔煜邊說邊往後退著,眼裏焦急的他甚至都沒注意到,有蜿蜒血淚從他眼尾滑落。
他的世界逐漸沒了光亮,他徹底看不清這個世界了。
最後,這個世界留給他最後的光影,是少女脖頸大片的血色噴湧。
他癱倒在地,意識逐漸遠去,唯有手指**的**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麽。
然而,最後那抹**也停止了。
他什麽也沒抓住,唯有無盡的黑暗,窒息般朝他湧來。
最後,少年放任自身被黑暗吞噬,唯有一滴血淚從眼頭蜿蜒而下。
……
清醒過來時,許兮心中的餘痛更甚。
雖然曆情不至於要人性命,但她最後的自刎,屬實將她身體折磨了一番。
她昏昏沉沉的躺了好幾日,待真正清醒過來時,鈴兒她們已經輪值照顧了她七日。
待手指能動、能說話時。
許兮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鈴兒,鄔煜他人呢?
鈴兒愣了下才回道:“回宮主,鄔道君比您早醒過來,他已經回無情宗了,走的時候一切都好,宮主放心。”
這一番話,明著聽似是沒什麽,但鈴兒說至最後時,神情帶了絲不屑,顯然是對鄔煜此人帶了情緒。
鈴兒現在都還記得。
幻境破時,他們二人出現在幻境勘破的那刻,彼此都是一身的狼狽的昏倒在地。
比起鄔煜眼上的血淚,她家宮主更是人事不省。
結果,站起身的鄔煜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向長老們辭別,匆匆而去。
從頭至尾,他都沒問過自家宮主一句。
這樣的人,鈴兒自然為她家宮主鳴不平,她覺得宮主就是太好心了。
宮中兩位長老不知道,鈴兒還是知曉的,此次的曆情更多是宮主為幫鄔煜除去心魔。
於她家宮主,根本就沒走什麽曆情的修行。
不過是秘境的幾顆合歡果子,她家宮主就是心太好了。
鈴兒上方的言辭落下,許兮眼中的希冀落空。
果然,記得的也隻有自己罷了。
她將手下的被子攥緊,克製住想要爬起來、動身前往無情宗的念頭。
先不說,他們見麵許兮該如何同鄔煜開口。
就是合歡宮,長老和鈴兒她們,她都不知如何來開這個口。
身為合歡宮的宮主,在曆情幻境中動了私心碼嗎?如此,她又如何能讓底下弟子信服。
更別提,鄔煜的先行離開,已然告訴了她答案。
又是這麽過了幾日,她的身體徹底恢複過來。
許兮看著眼前練劍的鈴兒四人,搖了搖頭,克製住心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手一動,提劍加入了這場比試。
但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又會想起幻境中的種種。
想至最後,又被她一一搖頭否定掉,強迫著自己入定修行。
如今,她和鄔煜不再欠著彼此什麽。
她還沒忘記,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初心所求是什麽。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情情愛愛,她想要追求的是更高的風景啊。
想到此,許兮伸手撫在胸前,感受著手下這顆正健康跳動的心髒。
在心髒連番跳動下,她和幻境中的兮兮和鄔煜,做了彼此最後的告別。
這份因幻境所起的朦朧悸動,在三個月後,她十六生辰的那日,許兮才將它有所放下。
忙碌的日常,將少女情懷這份酸澀,徹底碾壓下去。
許兮身為合歡宮一宮之主,因夢蝶所帶來的口碑威望,她在弟子中的影響力越來越高。
是以,她除了自身修為要抓,宮中弟子越是信服她,也就有了更多需要她這個宮主裁決的事。
生活,忙碌而又充實。
“宮主,恭喜恭喜 ,恭喜宮主您突破金丹中期。”鈴兒四人圍著許兮,麵上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雀躍。
許兮站了起來,臉上自然喜悅。
她走入桃林,手中一動,長劍便握在了手中。
幾個漂亮的挑刺下,她能感受到自身實力的加強,手中劍靈力渾然天成,比之前的那個自己強了很多。
想到此,她莞爾一笑朝四人開口道:“來,陪我過幾招。”
鈴兒四人聞聲而動,皆握了劍在手。
見這四人嚴陣以待的模樣,許兮搖了搖頭笑道:“你們四個丫頭給我少放點水。”
西湖的水,都沒她們放的滿。
許兮還不清楚她們四個丫頭嘛,嚴陣以待思考的從來不是怎麽打贏,而是怎麽同她這宮主放水。
真是難為她們了,既要放水,還要放的有水準。
四個丫頭被她言辭說笑,音兒更是笑彎了眸。
幾個劍招下來,如意料中的敗了。但許兮發現這次,她能堅持的更久了。
這就是金丹中期嗎,金丹後期她來了!
“宮主,我們要去參加那簪花大會嗎?”鈴兒邊說邊遞上茶,示意坐下的許兮潤潤嗓子。
聞言,許兮接住茶水,收回了要往抓幹果的手。
無情宗的簪花大會啊,這可是本書的一個大場麵。
正是這一場簪花大會,書中女主柳依依在修真界一戰成名。
這個一戰成名,倒不是柳依依她多高的修為震懾了眾弟子,而是她勇於越級挑戰男主謝子殊。
當然,書中謝子殊並未敗給女主。
但戰至最後時,謝子殊收了雙劍,親口承認自己敗給了她。
正因謝子殊的欽佩之舉,無情宗弟子口中的這個小仙女柳依依,逐漸在修真界裏名聲大噪。
“宮主,您看我們要去嗎?”鈴兒說著,將手中的請帖遞上。
許兮接了過來,手上?????的觸感滑膩無比,真的。
宗門間的請帖自有底下弟子辨別真偽,她這一出屬實是有些沒事找事。
有些人總會遇見的,她不想就此逃避。
許兮聽見自己對鈴兒她們說:去吧,反正長老們也希望她多出門曆練曆練。
話盡,心底便有一股徐徐歡喜升騰而起。
少女握緊手中帖子,她對自己這份隱秘的歡喜感到唾棄。
都多久了,鄔煜也許早就將她忘得幹幹淨淨了。
時日晃晃悠悠,許兮覺出時間可真慢的一聲歎氣。
她明白,當一個人心中有了期待,便覺出度日如年來。
好在,再慢也有盡頭。
總算,簪花大會在即。
此次的出行,許兮隻帶了鈴兒一人。
為了不顯得自己有多迫切,在她刻意的走走停停下,二人趕在簪花大會的前一日,才姍姍來遲。
此次,無垢長階上早有弟子候著她們,然而裏中沒了那道高挑的月白身形,裏中沒有鄔煜。
許兮眼睫微眨,壓下心中酸澀笑著上去打了招呼。
來的弟子還有許兮熟識的人。正是上次隨鄔煜所來的明悟、明淨兩兄弟。
兄弟在見到許兮上來,都露齒一笑喊著她小宮主,顯然十分高興她的到來。
此次,以她金丹中期的修為,再沒了過無垢長階的煩惱。
就算如此,許兮心底的失落卻是瘋長。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朝身側的明悟問道:“你們少宗主呢,他今兒也要參加簪花大會吧。”
她這明顯就是問了句廢話。
宗門中五年一屆的簪花大會,各大門派的弟子皆會參選,鄔煜這人身為無情宗少宗主,他又怎會落下。
就是書中,此人也在這場簪花大會,出盡了風頭。
書裏,就連女主柳依依,都對他印象深刻呢。
“不參加,師兄他……”明悟說著看了眼身側的明淨。二人一致的歎氣,麵上流露出無盡的惋惜。
聞言,許兮差點控製不住腳下的劍。
“怎麽回事?鄔煜他怎麽了,為什麽不能參加?”此刻的許兮哪還管什麽驕傲,麵帶擔憂語帶迫切問道。
鈴兒見宮主如此激動,也看向了明悟二人。
明悟二人彼此看了眼,最後還是明淨麵帶糾結的開口道:“小宮主,我們接下來的話,你可不許傳出去啊。”
在得到許兮和鈴兒的再三點頭保證後。
明淨方才接話道:“我們師兄他,他從前幾個月就不見蹤影,有人說他叛出山門,有人說他走火入魔……”
說至此時,明悟插話道:“沒錯,就是小宮主你下山的時候,差不多那時候,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師兄他了。”
許兮心中暗忖,這應當是無情宗宗主和長老的刻意為之。
畢竟,堂堂無情宗少宗主,站在大殿同他們叫囂著要同合歡宮的她下山,這並不是什麽值得光彩的事。
“然後呢,他沒回來嗎?”許兮看了眼腳下這條無垢長階,心中被恐慌籠罩起來。
兩兄弟一致的搖起了頭。
就連他們,每次同師尊無涯元尊問起師兄下落時,他們那個一向好說話的師尊,對此也是緘默不語,要麽便是打發他們出去。
久而久之,無情宗弟子將少宗主鄔煜此人,默契的當成宗門一項禁談。
許兮搶話道:“所以,你們都沒人去找他嗎?”說至最後,她更多是在說自己。
明明鄔煜是跟著她下山的,原來他清醒後沒回無情宗嗎?
那,鄔煜又去了哪裏呢?
心底被莫名的恐慌覆蓋,許兮將腳下的劍加快了速度。
許兮這自亂陣腳的樣子,悉數落在了她身後的鈴兒眼裏。
看著宮主腳下的劍越發快,鈴兒開始擔憂起這趟簪花大會之行,她在心中暗思著宮主和鄔煜在幻境中是否發生了什麽……
明悟明淨二人互看了幾眼,手上靈力微動,朝許兮的那道身形追了上去。
這小宮主,明明當初和師兄很不對付,眼下倒是真為他們師兄擔憂起來,小宮主真是人美心也善啊。
到了宗門,許兮徑直朝無涯元尊所居住的地方而去。
到了門前,守門的兩個弟子攔住了她。
明悟明淨二人打了幾個眼色,但那兩個攔門的弟子仍舊不卑不亢的站著。
二人手中劍在許兮要入時,再次格擋在她麵前。
顯然,這兩個弟子是得了裏邊無涯元尊的令,特此來攔住她許兮的。
許兮見此,也不再客套。
徑直擼起袖子,伸手作喇叭狀,靈力一起喊道:“元尊,我是許兮,求您老人家見見我。”
她這一嗓門下來,別說是守門的兩個弟子懵了,就連跟她在身後的明悟兩兄弟、鈴兒三人也懵了。
尤其是鈴兒,她沒想到宮主會如此行事。
在她心中,宮主雖年紀小,但每次行事都會三思而後行。
許兮見喊不動,話鋒一轉接著喊道:“無涯元尊,您再不發話,晚輩可就直接硬闖了啊。”
所幸,她的這番舉動引起了裏邊人注意。
至少,一聲冷哼從裏傳了出來。
許兮摸了摸鼻子,所幸破罐子破摔接著喊道:“元尊您老再不讓我進去,我就去別的長老麵前喊了啊,到時我可就要提您寶貝徒弟……”
——鄔煜的名字還未喊出來,麵前這扇門就砰的一聲打開了。
兩個守門的弟子見此,自發的將格擋在門前的劍拿開了。許兮道了聲得罪了,方才走了進去。
她的身形甫一進入,那道門就瞬間關了起來。
明悟摸了摸鼻子,看著被撞鼻子的哥哥,暗自慶幸還好他反應的快。
鈴兒望著緊閉的門,皺了皺眉也隻好隨他們兄弟倆候著。
進到裏屋,許兮才見到無涯元尊。
與上次的和顏悅色相比,老者對許兮麵帶了些氣惱。
顯然,他正因寶貝徒弟對許兮生出不喜。
但這份不喜,她許兮也得弄明白不是,鄔煜這人究竟回沒回來呢?
許兮開門見山道:“小輩許兮,在此請元尊安好。鄔煜他,他三個月前回無情宗了嗎?”
“沒回來。”說到此無涯元尊一甩袖子,眉眼微壓道:“你這小女娃,下山後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什麽鬼,什麽叫她對他做了什麽?
許兮暗思著老者的話,她隻能從中得出一個結論。回來的鄔煜,一定不是鈴兒口中的安然無恙。
“元尊,鄔煜是您徒弟,我知曉您這個當師尊的擔憂他。”許兮朝前走了兩步,抬首認真道,“在秘境時,是鄔煜幫我摘取的合歡果子,我自會知恩圖報,請元尊您老也相信我好嗎?”
見無涯元尊不出聲,許兮趁熱打鐵問詢道:“鄔煜他,他三個月之前真的沒回來嗎?”話落,一雙杏仁眼也是盛滿真誠。
在許兮這番話下,上方老者保持了緘默。
這一緘默,許兮便有了確定,鄔煜一定回來過。
就算他人現在沒在無情宗,那他也一定回來過。不然,元尊不該對自己這個態度。
“既然元尊不肯透露,那小輩鬥膽再問一句,他心魔解了嗎?”許兮仰首問道。
對此,上方高座的元尊總算給了反應。
老者眉眼微鬆散下來,態度有所鬆動。稍頃,他朝底下許兮微一頷首。
見他點頭,許兮那顆懸在心上的巨石落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真的日萬成功了,人生中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