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兮再次看向被指的男子,腦海中開始瘋狂回憶書中有這般裝扮的人物。

沒有啊,雖然她隻是看過一遍此書,但書中可沒提過什麽厲害人物是瞎子。

許兮之所以會如謝子鳶的意,便是想借此直接斷了她和謝子殊將來的謠言,避免開成為男女主感情工具?????人的命運。

她之所以會指向角落的這個男子,因為隻有他從頭至尾沒有什麽言辭和表情的置評。

在她抬手指向此人時,男子身側捏扇子的友人似要和他耳語什麽,被他身一偏給直接避開了。

如此人物,想必也同她一般不在乎兒女情長,許兮如是想著便直接指了他。

修真界合歡宮的宮主看上了他,此人再冷漠拒之。

這樣即便他是一個瞎子,想必往後在師門中也能受到些重待。

眼覆輕紗的男子未動,倒是他身邊捏扇子的陳晏在二人間來回看了幾眼,刷的一聲打開了扇子。

他也不在乎拍友人肩膀的手落了空,爽朗的笑直接打破了這十來人的靜默。

陳晏朝許兮走近了些,右眉微挑眼帶揶揄道:“在下陳晏,這位美麗的小宮主,你知道你適才指的人是誰嗎?”

此人雖是笑著,但隻有許兮和鈴兒知道,這人給她們帶來了多少威壓。

許兮捏了下手,手指劃過手心的痛意讓她穩住了些心神。

她再次看向那個眼覆輕紗的男子,此人仍是一副遊離在眾人之外的淡漠樣,仿佛並未聽到許兮對他的招惹。

但許兮注意到他眉間隱隱顯出的不耐,顯然這人就是在裝聾作啞罷了。

既如此,那就別怪她心黑一次了。

畢竟,比起讓一個人討厭和好好活著之間,顯然後者更重要。

許兮掃了眼身前搖扇的男子,隻要不是想挑起門派之間的鬥爭,諒他們也不能把她如何,畢竟她好歹也算是合歡宮新上任的主人。

這般一想許兮徹底穩住了心態。

她斂了臉上的懊惱,露齒一笑道:“這位公子,你聽說過一見鍾情嗎,我連他眼疾都不嫌棄,又怎會嫌棄他的出身門第呢?”

話畢,許兮在內心給這份癡情話語點了個讚,強忍住要大笑的衝動,隻餘一臉嬌羞。

少女一臉嬌羞的樣子,做足了女兒家對心上人的羞澀和期待。

不管被表白的當事人是怎麽想的,陳晏是對此女一改先前的觀感。

他瞥了眼遠處不作聲的友人,收了刻意釋放的威壓,暗想合歡宮有了她,也許會迎來一場很大的改觀。

陳晏身後的友人鄔煜也在此刻動了。

少年人雖眼覆輕紗並未露出眼睛,但許兮覺得他就是盯著自己禦劍飄過來的。

待靠近二人,許兮都做好了同他對話的準備了,但這人直接無視了她。

他隻對著許兮身前的男子喊了一聲:陳晏,走了。

音色似少年音,如山間清泉入澗流。

聽著還不賴,就是人性子又傲又臭。

看著過來的友人,陳晏詫異的看了眼許兮,這才嗯了聲。

據他所了解的鄔煜,他可從來不做這種落人話柄的無禮樣,明明是有更好的處理方式的。

二人這一個先行離開,周圍人也見怪不怪的,顯然這二人在幻境中也是獨行俠。

這時,飄了段距離的陳晏突然一個折身,捏著扇子的手支撐在口邊朝許兮喊道:“鄔煜。”話畢,他又才揮著手中扇子示意再見。

許兮是個懂禮貌的孩子,雖然沒太懂他突然說什麽烏魚。但也下意識的舉手揮了揮,換來對方一個忍俊不禁。

好吧,她忘記這是書中了,不是需要她揮手拜拜的時代了。

略顯尷尬,但好在問題不大。

陳晏此人,書中對他也就寥寥幾筆,說是此人風流又多情,同端莊守禮的謝子殊形成了反差。

想必,襯托男主的工具人罷了。

這麽說來,這眼有疾的男子既然是他陳晏的友人,想必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吧。

謝子殊等人在陳晏二人走後仿佛才被解了禁言,小師妹謝子鳶被他喊了回去。

他又上前幾步拱手朝許兮道:“師妹頑皮,小女孩家心性,對宮主沒有別的惡意,還請宮主務要放心上。”

又來了,她這才來到新世界沒多久,又是要她海量,又是要她別放在心上的。

敢情就她許兮是個冤大頭唄。

她瞥了眼被謝子殊維護在身後的謝子鳶,見她臉上得意,感到些好笑。

現在再如何的維護,女主也不是你啊,傻姑娘。

“謝子殊,從前種種全是我不懂事,今日一別,我們就當不認識吧。”

話畢,許兮也不管眾人反應,捧著手上拿到的夢蝶,歡喜的往雲上一坐,徑直和鈴兒離去。

謝子殊看著逐漸遠去的那抹紅,在小師妹謝子鳶的幾聲大師兄才回過神來。

“大師兄,我們回去吧。”謝子鳶有些沒話找話道。

看著隻身禦劍前行的謝子殊,她手指相互交扭了下,沒敢追上去。

她心中略感不安的想著:她適才是不是做錯了?大師兄會不會不喜歡她了。

轉而又想著:都怪合歡宮許兮那個賤人,要不是她也不會如此了。

少女平日溫順眉眼在這瞬籠上了一層陰鬱。

*

合歡宮位於山中,許兮看著眼前的山洞入口,覺得不如叫它合歡洞來得更貼切。

外邊是山洞,進到裏邊卻是別有洞天。

山洞中鍾乳石錯落,上邊還置放著發光的物什,一片的熠熠光輝。

想必是修真界中獨有的發光靈石?還怪好看的。

再往裏中走了幾步,視線豁然開朗起來。

奇珍異草種植其間,甚至還有嘩啦啦的活水奔湧在其間,叮咚的聲響在洞中傳來些許的回聲。

許兮捧著手中罐子翻轉,看似漫不經心的走著,實際在瘋狂記著鈴兒帶的路線。

順著水流而上,她視野中被盛滿了一片桃林。

還未待二人靠近,紛飛的桃花花瓣隨風飄揚,仿佛在歡迎著她們的歸來。

許兮發出了下意識的驚歎:“哇,真漂亮,鈴兒你看。”

鈴兒順著許兮手指的方向看去,想到之前宮主還說這桃林庸俗膩味,她也隻淡淡的嗯了聲。

鈴兒又哪裏知道,此刻的許兮非原主許兮。

進到議事廳中,許兮看著台階上方的竹榻,克製住心中激動,神情懶厭的走了上去。

待坐上去,視野開闊的她一眼便能將眾弟子看盡,也算是首次體驗了把班主任視角。

她們二人從桃林一路過來,著綠衫女子居多,粉衫女子次之。是以,這聚集在此的粉衫女子加上鈴兒統共也沒出十位。

聽著下方高呼的的恭迎宮主回宮。

許兮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看向她手中的罐子。

“宮主,這便是那夢蝶嗎?”一個粉衫女子上前幾步,抬首的眸裏滿是驚喜和不可置信。

許兮掃了眼她頭上的扇子裝飾,唇角微挑才回道:“嗯,夢蝶我帶回來了,以後我宮中弟子曆情不得隨意牽扯到普通男子,姬長老以為呢?”

此女名喚姬扇,合歡宮的兩大長老之一。

她當初也是最不服許兮接任合歡宮的一位,論修為才情合歡宮壓過許兮的弟子有很多。

看在她是老宮主女兒的份上,姬扇這個長老最後也表示理解,她最氣不過的還是許兮接任後的毫無上進心。

就連當初要入幻境曆練,她們這宮主也直言是為了九澤淵的謝子殊。

是以,姬扇在此刻見到這夢蝶會這般驚訝。

還有適才許兮的話,她沒想到這個隻知玩鬧的宮主,竟能將她先前的話聽進去。

合歡宮的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便需曆情,癡情也好斷情也罷,要的便是體驗情之一字後的大徹大悟。

這麽多前輩的經驗,也不知是從哪一時期開始,大家夥發現這曆情完全可以自己來控製發展啊,選定人後隻需讓其對自身入情,沉淪在精心編織的情.欲裏。

雙修完後再將此人一劍殺之,斷情則成。

這為了能更好的控製住對象,弟子們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普通男子。

這麽些年下來,因此而死去的普通男子不知凡幾,合歡宮的名聲也因此一年更比一年差。

最重要的是,這般曆情於後期的修為晉升極為不利,也是合歡宮逐漸沒落的原因。

姬扇和姬琴兩位長老曾因此和原主許兮談過,但遭到了原主許兮的推諉,原主認為就算是普通人,他自己動的心,死了又當如何?

“姬長老,此前是我不懂事。”說著,許兮站了起來,她將手中夢蝶朝底下人一舉,“此次的幻境之行,我知曉了大家在修真界受到的排擠,所以我們合歡宮有必要做出改變。”

再不改變,合歡宮便要成為修真界中的曆史,男女主修行上的功勞本了!

“我相信大家也為此苦惱良久,這對夢蝶我將它們取了回來,但凡我宮中弟子需要,隻需和鈴兒報備登記在冊,我和兩位長老會就近擇選時日,啟肆情幻境。”

初始的肆情幻境已為許兮他們一行人所破,往後再啟的幻境經曆便皆為虛妄。

是以,在這幻境中的經曆一切也可看做一場鏡花水月,從中經曆的死亡亦然。

許兮此話一落,眾弟子默然後便是嘰嘰喳喳。

良久,一個年約十五的綠衫丫頭站了出來,朝上方許兮行了個恭敬的拱手禮才問道:“宮主,?????是所有弟子都可以的嗎?”聲音中有抑不住的雀躍和期盼。

“當然。”許兮給了她一個幹脆利落的回應。

還未待綠衫丫頭和周圍弟子歡呼完,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

“開啟一個新幻境所需靈力並不少,就算有兩位長老協助,宮主也還是三思吧。”

許兮朝說話的人看去,一襲白衫的她在這粉與綠中格外的顯眼。

此女是合歡宮的聖女——薑思。

書中也是因為她對原主許兮有意的拱火,原主在修真界中的行事越發隨心所欲,從而加劇了合歡宮在修真界中的傾覆。

“聖女所言,本宮主記在心上了,修為上我會加倍努力。”說著,許兮眼睫輕眨,正了正神色麵向眾弟子,“合歡宮的諸位聽著,我今日所言並非心血**,如若被我發現還有誰敢濫殺無辜,枉顧他人性命的……”

“那就別怪我合歡宮容不下她!”

最後一句,許兮的聲音回響在眾人耳際,薑思和底下弟子都下意識的低了頭。

眾弟子也是首次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明豔赤衣僅十五歲的少女,是她們合歡宮名正言順的小主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