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不想起床, 但真醒來卻也沒那般容易入睡。
尤其,揉在她腰間的手逐漸往下延伸,實在是叫許兮沒法安穩入睡。
“起床!”許兮抹著眼, 撐坐起身,指使鄔煜去幫她拿外衣。
鄔煜看她還略顯困倦的樣子,攬著人按在胸膛,附唇在少女耳邊呢喃道:“真要起床啊,我以為小宮主都會睡懶覺呢。”
這人, 又**她!
許兮一度懷疑, 鄔煜是知曉她是聲控吧,大清早的就來耳語這出,遭不住啊!
為避免真的下不去床,許兮當即搖頭加推拒起身。
見她如此堅持, 鄔煜輕笑一聲, 攔住她想自己下床的動作, 拿過衣物替她穿起來。
許兮要拒絕, 他就微俯身垂眸道:“是我脫的,自然也該由我幫小宮主穿上。”
聞言, 許兮微紅臉,避開他灼熱視線。
這人, 怎麽一點都不帶要臉的!許兮逐漸開始懷戀那個冷淡的鄔煜了。
“我記得你以前明明不愛說話來著。”許兮嘟嚷著,接過他手中腰綢, 自己係上結, “原來不是個悶葫蘆啊。”
被接過去的腰綢在少女手上幾個翻轉,纖腰便被束進腰綢裏, 餘下的紅綢順垂下來, 風情自顯。
聽著少女嘟嚷, 鄔煜微挑眉看她。
下刹,鄔煜伸手過去徑直挑開綢結,在許兮的詫異中,他又再次還原綢結。
“這都得是小宮主你功勞。”鄔煜掐著少女腰,抱著人竹榻放到實地。
在許兮的疑惑中,鄔煜接著道:“因為我家兮兮,嘴硬心軟腰更軟,我悶不住。”
許兮噗嗤一聲笑了。
難為他了,這算是在哄她玩?
二人不緊不慢的收拾完,出去才覺日頭正盛。
今日倒是沒人來合歡宮鬧了。
應當是謝子殊昨日來的消息出去了,所以才沒來找麻煩吧,許兮在心底暗忖著。
“少宗主,何時回你的無情宗?”許兮微側身仰頭問道。
鄔煜停住身,輕擰眉頭眼微眯道:“果然,古人常言得到就不被珍惜……”
這話說的幽怨,惹得許兮彎眸。
“鄔煜,你真是夠了!”許兮微挑眉看他,“我意思是你得和你師尊他們報個信,他們肯定擔心。”
鄔煜牽過她手,拉著人往合歡宮出口走去,微側首道:“放心,我師尊他老人家知道。”
“那你現在帶我去哪,合歡宮秘境就要開啟了,我可不會陪你到處玩。”許兮扯了扯被牽著的手。
“三日時間。”鄔煜垂眸道。
意思給他三日時間,亦不耽誤秘境開啟之日。
聽他這神神秘秘的樣子,許兮也不再追問。
許兮和鄔煜不是第一次這般遊玩同行。
能和喜歡的人一道同行,滋生的愉悅就足夠使人沉溺。
上次,因著他眼盲,許兮還沒這般無憂無慮。
這一次,許兮將上次稀奇的東西一一指給鄔煜,像是要把之前的遺憾一一補足。
繁華大街上,明媚的紅衫少女舉著一串冰糖葫蘆。
在少女的催促意味下,她對麵的高大男子輕俯身,微擰眉嚐試著咬了一口。
酸澀和甜味中和著,是很多年前的味道。
看鄔煜眉頭微擰,一臉沉思的模樣,許兮眨巴著眸子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不好吃嗎?”
“不是,好吃的,很多年沒吃過了。”鄔鄔在少女瞪大的眸子裏,再次咬走一個,隻餘一根空的木串在少女手中。
一開始明明很不情願。
許兮盯著空的木串,沒好氣的笑了。
想要計較,也實在是計較不起來。
因為許兮知道,鄔煜口中的很多年前,那是他母親給他買的。
那串糖葫蘆,也是鄔煜母親最後一次給他買的東西。
許兮大概猜到此行目的在何處了。
二人也不禦劍,一路走走停停的,待到目的地時已是第二日。
許兮微抬眸,望著眼前的荒廢破落廟宇。
“小心腳下,跟著我走。”鄔煜牽著人,緩慢說著,“兮兮不知道吧,我在出肆情幻境後,也來過這裏。”
雖然知道這是何地。
許兮還是裝作不知問:“這是何地,出幻境幹嘛一個人來這裏?”
“幻境裏,兮兮你知道的,我幻想父母帶著我避世而居。”鄔煜說著沒忍住自嘲一笑,“究其原因,我對我母親是有怨恨的,我怨她愛父親勝過在乎我,我恨她拋棄我自刎。”
許兮緊了緊被他牽住的手,搖晃著讓他低首看自己。
見他垂眸,許兮望著他道:“鄔煜,我說不來你母親很愛你話,我知道你心中自有定數。”
“但我確信一點,你母親最後一定很舍不得你,不然也不會給無情宗放信號,她想要你活著。”
許兮此刻已經不在乎鄔煜會反問她為什麽知道,她隻想撫平鄔煜內裏沉屙。
牽著少女手的鄔煜並未多問,隻將她手握緊。
從許兮在臨淵裏同他講過,她曾經死過一次,鄔煜就在心底隱隱證實到,他的兮兮的確不是一開始的許兮。
佇立良久,鄔煜微勾唇角,牽著人往外走去。
許兮看他神情輕鬆的樣子,眸眼一彎扯著人問還要去哪?
“帶漂亮媳婦見公婆。”鄔煜盯著她,再接著問,“兮兮願意嗎?”
這人,來都來了。
許兮哼笑一聲,由著人帶她走。
二人沿著破廟出去,沒走多遠,有白色的無名花瓣飄灑而下……
幽幽清香亦濃鬱起來。
許兮隨著鄔煜抬首望向上方,那是一座略陡峭的山峰,花瓣便是從上落飄下來的。
又有風過,不知名的花瓣飄灑的更多了。
許兮伸手接住花瓣,長睫微彎,左邊笑出淺淺梨渦來。
等人接花撒花的玩夠了,鄔煜才攬著許兮飛掠而上。
來到上方,漫山遍野都是花,其中又以小白色占據主要視野,也是許兮在下邊接到的小花瓣。
“這是什麽花?”許兮蹲下身,細看起來。
鄔煜眺望著遠方,微低首回道:“格桑。”
遍地的格桑花,是他拋灑的種子。
起初荒蕪的很,隻有三三兩兩的雜草,是在和許兮出肆情幻境後,他反應過來便買了種子,將它們拋灑在此地。
今日恰逢格桑花期。
再來一切都剛剛好。
“兮兮,我父母葬在這片山峰裏。”鄔煜牽著人起身,往中央走去。
因為許兮不想踩踏到花,他們二人淩空而去。
落到中央時,許兮才發現一座石碑佇立其間。
先父徐夙,先母鄔憐。
碑的左底下方,鄔煜。
“爹,娘。”鄔煜喊了兩聲,雙膝下跪,“不孝子來看你們了,上次走的匆忙,是兒子的不是。”
許兮有樣學樣的跟著跪下。
鄔煜牽起她手接著道:“阿娘,她是許兮,也是兒子一生要守護的女子。”
“嗯,我也會保護鄔煜的。”少女眼睫微垂,下刹抬眸,“爹,娘,不論前路是什麽,我亦絕不會放棄他,你們就安心吧。”
聽她喊爹娘,鄔煜側首微垂眸,直勾勾盯她。
“看我做甚,你可答應我要合籍做道侶的。”少女說著嘴巴微噘,“所以你爹娘,我自然也喊爹娘才是的。”
少女解釋著解釋著,把臉鬧成大紅臉。
鄔煜忍住笑,輕嗯著對對對,拉著人起身。
有些時候,鄔煜覺得許兮比她勇敢。
至少在對愛這件事上,她一向對他慷慨。
下去後,鄔煜見許兮還時不時往後上方看,他略一沉思問詢道:“兮兮,可是喜歡那片花海?”
“喜歡啊,我在想,原來你也喜歡花啊。”許兮略一挑眉,“難怪你在幻境中要送花呢,還有那片花海。”
她早該料到的。
那時肆情幻境中,鄔煜的送花,造花海,無一不是想留住她。
恰好,她也很喜歡。
“不是,以前不喜歡。”鄔煜眼皮微掀,看向還在飄灑的花瓣,“對花有欣賞的認知,那也是在同你出幻境後。”
那時,即便記憶沒了。
但在看到盛開的花,就能撫平他焦躁的心。
甚至,他還不知不覺將花種子撒遍在這片區域裏。
“是嘛,那我再同你講下。”許兮手肘拐著鄔煜,攬著要他微彎腰,湊在他耳邊呢喃道,“我對初戀的幻想就是,他送一束花給我,戀愛從一束花開始。”
初戀?
鄔煜一時沒明白這是什麽詞。
“第一次喜歡的人,第一次萌生的愛意。”許兮看他沉思,幹脆解惑道。
心動,大概就是幻境裏他眉眼溫柔,手拿捧花朝她走來的模樣。
聽聞她這言辭,鄔煜沒忍住將吻落在少女歡快的眼睫上。
親吻來的突然,還是在顫抖的?????眼睫上,許兮下意識的閉眸。
吻逐漸下移,落到唇上。
唇瓣輕啟,少女放任著鄔煜的侵略。
吻畢。
鄔煜將纏綿之意的餘吻落到少女耳側,輕聲呢喃道:“兮兮會用鼻子呼吸了。”
“你不要一臉驕傲的說這個。”許兮瞪了他一眼,又埋首在他胸前,平複著呼吸。
腰好細。
鄔煜捏著她纖腰,再次將唇擦過她耳際:“兮兮,我難受。”
話將將落下,鄔煜就被許兮推搡開。
少女給了他個後腦勺,徑直往外走去。
青天白日的,他怎麽有臉說啊!
許兮可沒忘記昨日竹榻上,他說難受是指什麽意思。
男人,果然都是芒果!
麵皮黃,內裏更是到底的黃!
身後鄔煜,抵拳在唇邊輕笑一聲,由著她逃。
待看人真沒有等他的意思時,鄔煜方才收斂笑意,微低首平複下燥意追上去。
追上去了,他的牽手被多次掙脫。
最後,還是鄔煜悶著臉說了句恐嚇言辭,少女瞪他一眼,小聲道了句流氓,這才由著他牽著。
二人閑散打打鬧鬧著,行到人海時,正巧撞上長街燈籠起。
才來的夜色,被無數的燈火瞬間照亮。
許兮輕哈一口氣,被這燈影幢幢的場麵所吸引,眼睫微眨間,盯上了熱鬧之地。
“鄔煜,我們去那裏看看,好多人啊!”許兮牽著人,手往左邊指去。
鄔煜被拉著,輕嗯一聲跟著她走。
待走近,鄔煜憑借高大身形,輕而易舉便幫懷中少女撥開人群。
一條河麵顯現在眼前,河呈延伸窄長樣,夾在兩岸之間。
一艘舫船正行駛在水麵。
緩緩行駛而來,可謂是流光溢彩。
舫船上無數花燈倒映在河麵。
更有若幹少女佇立舫船邊緣地,每人手上執一柄敞開的花燈。
“今日是什麽節日嘛,這般熱鬧?”許兮朝身邊粉衫女孩問詢道。
那女孩也是年齡小的,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正是愛熱鬧之時。
“姐姐你是外地來的吧,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船遊日子啊。”話到末,她又雀躍著補了句,“但我估計裏邊花魁,也不會有你這般好看的了。”
花船?花魁?
許兮瞬間懂了這是什麽船了。
食色性也,免不了俗。
“想去嘛?本宮主帶你遊花船。”許兮頭往後微仰,朝身後的鄔煜提議道。
還未待鄔煜說什麽,被許兮問話的粉衫女孩先驚道:“你是女孩子,上不去的。”
許兮朝她比了個噓的動作,拉著鄔煜朝外離開。
“來都來了,我定要上去看看。”許兮拉著鄔煜走進一家成衣店。
青樓,花船……
她可太好奇這裏邊是何場麵了。
鄔煜在掃見男子衣物時,便知她是要女扮男裝的上去。
見少女一臉興致勃勃,鄔煜也就由著她去了,自己總歸是能護住她的。
為顯逼真,許兮特意挑了一身黑。
她今日頭發隻用發帶束著,免去拆簪解發的時間。
對鏡,許兮將一頭青絲往上束,紮成高馬尾的模樣。
本是及腰青絲,在一根純赤色發帶的束紮下,垂著到肩胛骨的位置。
抱胸而立的鄔煜微挑眉,看少女握一柄折扇行來。
眉眼這般精致,即便用扇折了下半張臉,隻要對方眼睛沒瞎,相信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女子。
“像嗎?”許兮說著咳了咳,壓著嗓子道,“不說話是不是挺像的!”
鄔煜輕笑一聲,奪過她扇子。
攬著人走到寬大的鏡子前,哼笑一聲揶揄道:“你再看看鏡子,像嗎?”
“可惡,好像太白了點。”許兮微擰眉,神色苦惱。
鄔煜見她這般苦惱,還是沒忍住提示道:“兮兮,我們會飛。”
對哦!她怎麽給忘了了!
她壓根不需要正大光明的進去,他們二人要想上去還不是易如反掌嗎?
“走吧,我帶你進去。”鄔煜放下錢,攬著人肩膀朝熱鬧地走去。
“你早就知道,你就看著我在哪挑衣服換衣服的,故意看我出醜!”
伴隨著少女的不依不饒,有男聲連聲否認著哪裏哪裏,但話中不難聽見打趣意味。
二人無聲無息的進入船內。
許兮捏著折扇,在有視線過來時抵擋在下半張臉。
“沒事,他們視線多數在台上。”鄔煜牽著人入座,示意許兮不必緊張。
船內算得上是寬敞。
簡易座位若幹,最前頭高出一部分的,成了簡易的舞台子。舞台中央白衣姑娘微垂首,雙手正撥弄著琴弦。
在她手指的撥動下,琴音悠揚婉轉,卻又不失激昂……
許兮不懂琴,但看眾人都緘默下來,那這女子應當是極為厲害的了。
她下意識的看向身側鄔煜,鄔煜在她側目過來亦看向她,眸裏似在詢問怎麽了?
見他沒沉迷其中,許兮牽過他手,在他手上比劃道:很好聽?
鄔煜唇角微翹,捏了捏她手心,掃了眼那女子方才比劃道:一般。
琴聲盡,那女子緩緩起身,微俯身致謝。
女子約莫二八年華,容貌雖算不得上乘,但勝在身段窈窕,一舉一動、微蹙眉間皆是惹人憐惜的模樣。
安靜了一瞬,叫價聲響起。
周遭一聲又一聲的喊價,他們要買的正是台上女子。
雖然知道船上就是這些勾當,但真身臨其境中,許兮才覺出難受來。
台上女子臉上的麻木、蹙眉間的無奈,原是如此啊。
那般琴音,何嚐不是她心底的鬱結、憤懣。但這裏無人在意,他們隻把她當做一件售出的物品。
“兮兮,我有錢。”鄔煜在許兮耳側輕聲道。
許兮聞言,直接喊出場內最高價的雙倍。
眾人朝許兮這處看來,就連台上女子也在這聲清脆的叫價聲抬眸。
老鴇角色的婦人,在許兮傳上錢袋子後,怕許兮要反悔似的,立即將台上女子往許兮這邊送來。
走近了,那女子被老鴇推搡著,略顯狼狽朝許兮倒來。
許兮下意識的攙扶在她腰間,讓她能安穩的坐在自己身側。
那女子在借力時,無意識的抓揉了把許兮小臂。
鄔煜將她這動作看的分明,眼尾不悅的朝她掃了眼。
那女子眼不拙,這般近的視線下,她知曉攙扶她的是位同性女子。
在感觸到許兮身側鄔煜眸中的警告,她眸中有訝異,但也沒不識好歹的出聲。
這個美人沒了,眾人也不會興致缺缺。
台上又有新的女子上來,這次是五六個著輕紗的女子。
在此歌舞相伴下,飲酒作樂更是熱鬧。
鄔煜湊在許兮耳邊道:“你救不了所有,她們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幸。”
“我知道,那我們走吧。”許兮沒了興致,感覺歌舞都寡淡起來。
他們二人帶著那女子下船。
走到僻靜之地,許兮再將一份銀錢和靈石交她手上,示意她自行尋安生之地。
銀錢和靈石,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好下半輩子。
許兮攔住那女子要下跪的道謝。
她微垂眸道:“我救不了船上所有女子,但今日遇見你便是緣分。”
究其根本,她撫琴微抬眸時,那雙眼裏的不甘,叫許兮實在是於心不忍。
那女子再三道謝後,一步三回頭離去。
“還看呢,她不是愚笨之人,會好好活下去的。”鄔煜牽著人回神。
許兮收回視線,唇角微翹道:“我知道,她很聰明。”
二人相攜離去。
行到合歡宮前,許兮微仰首看他:“鄔煜,秘境之後,我們多去外邊走走好不好。”
“可以,但得在我們和籍大典後。”鄔煜鳳眸微垂,抬手撩過她臉頰碎發,“兮兮想救更多人,想要去哪裏都可以。”
話落,少女微踮腳尖,傾身將吻落在他下巴。
鄔煜伸手攬過她腰間,將這個一觸即分的淺吻加深,深入彼此口齒間。
緊趕慢趕的,二人還是在三日內回到合歡宮。
聖女薑思親自來迎。
看著一襲白衫的女子,許兮唇角一彎走上前。
“我當是誰這般好看呢,原來是我們合歡宮的聖女啊。”許兮嘴巴猶如裹了蜜。
聖女冷哼一聲,瞥了眼落後半步的鄔煜,倒也沒再說什麽。
許兮知道,薑思就是這個性子。
態度是不可能柔和的,但能親自來迎接,明明就是打心底關心她這個宮主來著。
嘴硬心軟。
典型傲嬌。
許兮挽著人,開心的往合歡宮裏走。
薑思,不會再背棄合歡宮,她們都會好好的走下去。
在秘境開啟前,鄔煜回了趟無情宗。
一來替許兮送秘境開啟的靈箋,二來將這次出遊的禮物分發給大家。
第一件任務,鄔煜將靈箋交給師弟明淨,不多會就見底。
第二件任務,鄔煜看著有趣的擺件、折扇,簪子……視線來回的掃,已經很久了。
這些許兮用心擇選的物什,他都不是很想送出去。
最後,他隻將吃的那部分交由師妹柳依依分發。其餘的,他默默收進自己芥子袋中。
事情敗露時,那時已是他和許兮的合籍大典後了。
回到當下,許兮看著秘境門簾。
這粉紅的泡泡門,該說不愧是合歡宮的嘛,真是有夠夢幻的。
書中合歡?????宮的秘境從未開啟。
因為合歡宮並沒能撐到這條時間線。
未知,總是充滿引誘的。
但一個人進去,她還是有些怕怕的。
等到鄔煜回來,許兮便拉著人要進去探險。
這會鄔煜又不由著她了,隻說他一個人進去就夠了。
許兮自然不幹,抱胸質問道:“鄔煜,你是不是覺得我修為很差勁?”
“倒沒有很差勁。”鄔煜眼皮微抬,故意一頓,“但實話說,不如為夫。”
可惡!
他這般認真的模樣,許兮真的要生氣了。
但,小宮主才不會這般放棄呢。
“那少宗主你這般厲害,難道還保護不了小女子我嘛?”許兮說著微偏首,一雙杏仁眼略故意的眨巴。
明知她是故意。
就像她初上無情宗時,過無垢長階也是如此戲份。
但還是沒來由的上鉤。
秘境中雖有不確定性,但本著還是在他身邊,鄔煜還是帶著許兮一道入了秘境。
二人身影走入泡泡門,粉紅色泡泡一個接一個破滅……
須臾,出現在他們二人視野裏的是一片純白。隨著許兮二人的踏入,逐漸凝聚成一間現世病房。
這病房熟悉的很,還有那張困囿許兮十來年的床。
心悸感瞬間襲來。
許兮下意識的握緊鄔煜的手。
恐懼感在無限滋生,她開始不可抑製的發抖。
“兮兮,兮兮,許兮!”鄔煜微俯身,一手攬著她肩膀,一手撫在她臉上。
許兮被喊醒。
所見難道是幻境嗎?
“鄔煜,你看到什麽了嗎?”許兮急切的求證道。
鄔煜眉間微擰,視線再朝周遭掃過。
他的眼中所見亦是許兮眼中所見,他無法述說這是什麽地方。
新奇。
他隻能用這麽個詞來概括他所見之物。
鄔煜略思索著回答:“一片白色,有個類似床一樣的物什。”
男人一手提劍,一手牽握許兮。
他又回首安撫道:“兮兮別怕,他們都是死物,沒有危險的,不怕。”
許兮當然知道沒有危險。
隻是,這幻境怎麽會是她現世的那間病房呢。
所見的病房病床都很空。
床頭桌上呼吸機的顯示屏上,還在微弱的跳動著……
這跳躍幅度許兮熟悉的很,是她自身的。
“鄔煜,我在臨淵裏同你說過,我死過一次,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死透。”許兮回握住他手。
鄔煜微挑眉,收了劍。
他上前,朝呼吸機伸出手。
許兮瞬間抓住他手,搖了搖頭道:“別碰,我不想回去。”
這個秘境,應該是最後一次開啟了。
隱隱的意識在告知她,這是許兮唯一能回去的機會。
聽到她口中的回去,鄔煜神情明顯緊張起來。
“走吧,回去了。”許兮牽著鄔煜,倒退出去。
他們越往後退,呼吸機就越是急促的鳴叫起來,跳躍的幅度逐漸微弱,最終拉直成一條線。
出去的那瞬,粉色的泡泡秘境門亦徹底消散。
伴隨著清新空氣的吸入,許兮的心悸感也逐漸消失。
望著麵前空無的一切,許兮訕然一笑道:“鄔煜,你發出去的那些靈箋是要作廢了。”
“不後悔嗎?”鄔煜手按在她後脖頸,讓少女微仰首。
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鄔煜的眸子是純粹的黑,這般直勾勾盯人時有股陰沉感。
這般姿勢,許兮略感別扭的別過頭。
少女退開半步距離,眸中含了絲幽怨感:“鄔煜,我不會後悔,我對那個世界沒有留戀。”
再說了,門已經徹底關閉,他還在擔憂什麽?
“抱歉,我隻是怕你……”鄔煜神情一暗,望著跟前少女坦白道:“適才,我有機會阻止的,至少應該讓你再考慮考慮……但我光是一想你要離開,我就要瘋了。”
“對不起,兮兮,我做不到。”
是以,鄔煜放任少女的任性,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甚至,他在暗地戒備許兮的動向。
隻要許兮有往前走的絲毫意願,鄔煜都會第一時間困住她,不計手段。
許兮牽著人到走到遠處的一棵桃樹下,花瓣在風的撫觸下,飄揚起來。
“鄔煜,我所在的那個世界雖然很神奇,但它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許兮說著眼睫微顫,“隻是,我不能帶你見我父母了,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誰。”
他們將她遺棄在一個雪夜裏。
如此,許兮就連為他們辯解的理由都想不到。
“所以,我不會後悔。”許兮牽緊他手,“還有,你這般思慮做什麽,我就算想走你就真的會放手嗎?”
鄔煜眼微垂,吐露出許兮毫不意外的答案。
在那聲永遠不會下,鄔煜抱緊身前少女。
在對愛意的表述下,他永遠膽怯於麵前看似柔弱的少女。
秘境的靈箋沒了用處,取而代之的是一封燙金的喜箋。
收到喜箋的宗門懵,整個修真界也都懵了。
尤其是那些因著鄔煜的身死,朝合歡宮拔劍相向的宗門。
眾人舉著手上喜箋,不確信的幾番查驗翻看,最終不得不確認下來,它真的是相邀合籍大典,並不是他們以為的什麽生死決戰。
合籍大典那日,漫天桃花從無情宗到合歡宮撒了一路。
二人一身紅。
不再是如幻境那般一身白。
許兮透過遮蓋的頭紗,緩慢抬首。
鄔煜的手中拿著花,是開的嬌豔又炙熱的玫瑰。
玫瑰,轟轟烈烈、至死纏綿的愛。
這人,瞞著她偷偷加了這一環節。
該說不說,鄔煜好像還在吃幻境鄔煜的醋。
肆情幻境裏明明是一大捧野花,今日被替換成玫瑰。
眼尾輕抬間,鄔煜已然走到她跟前。
玫瑰被交予她手中。
歡笑、鼓掌聲瞬間拔高,熱烈起來。
來接她的不止鄔煜一人。
在他身後,無情宗也來了很多許兮熟識的弟子。
柳依依和陳鸞相挽著,從她們二人手中時不時傾瀉出漫天花瓣。明淨、明悟二人在相互說著什麽,癡癡的笑彎了眼。
落後鄔煜半步的是陳晏。
那個在雲上告知許兮鄔煜姓名的友人。
他正將手上那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合著,視線在許兮和友人鄔煜身上來回轉。
“鄔煜,你真是不夠朋友啊!”陳晏說著微踮腳,將另一手搭上鄔煜肩,“我說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就把咱修真界第一美人哄到手了,枉我在九澤淵還當你們那是謠言呢!”
聞言,未待鄔煜側首回複,許兮搶先道:“不是哄,他值得。”
“哎哎哎!這還沒合籍完呢,小宮主你就護上了……”陳晏的打趣在鄔煜捏住他肩膀收聲。
吉時不能誤。
許兮搭上鄔煜遞來的手,二人相攜著蹋上雲團。
雲團本就是她的飛行工具,這亦是許兮特意的安排。
畢竟,她是從這個雲團醒來到這個世界的,亦是踩在這雲團上同鄔煜相逢的。
它承載太多的第一次,許兮想要同鄔煜二人共坐一次。
雲團柔軟。
男子摟著懷中少女相攜而坐。
紅紗柔軟,因風的撫觸,逐漸同男子的紅袍相纏。
在雲團的兩側以及身後,眾人禦劍相歡送,漫天花雨就沒斷過。
稍頃,男子懷中的少女微抬首,傾身過去在他耳側道:“鄔煜,我現在感覺在夢裏似的,太幸福了。”
一聲男子輕笑聲響起。
鄔煜掐握著她腰肢,一手掀起頭紗,傾身直接將唇覆在她唇。
吻落的急促,這是一個彼此碰撞間的深吻。
“現在呢?兮兮。”鄔煜在退出口腔時,輕咬著少女下唇蹂.躪。
聲實在是低啞的很,許兮沒骨氣的紅了臉。
少女的臉紅,在周遭接連響起的、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攀染上耳骨。
鄔煜攬著她腰肢的手收緊,阻了許兮想坐正的想法。
“兮兮,別害羞。”鄔煜說著鳳眸微眨,視線在掀開的那張臉上流連,最後將吻克製的落在少女眉間。
眉間一粒朱砂,本是克製禁欲,但因她實在生的美麗,抬首蹙眉間竟帶著些不自知的嫵媚感。
許兮的美,不止皮囊。
她的善念、聰慧、勇敢……他為此折腰。
“我的兮兮,真的好美。”話落,鄔煜將她頭紗放下。
他不想被任何人撞見,旁人會覬覦她這份美,他隻想藏匿她,並無分享欲。
許兮自然知曉自己這張臉是美的。
平日就美,今日更有聖女薑思為她畫妝,不美也說不過去了。
得此誇讚,許兮唇角微抿,還是沒忍住打趣眼前人:“我夫亦不差,今日紅衣束冠,亦是賞心悅目的很。”
被這軟糯又略顯清冷的女聲打趣回來,鄔煜眼中柔意盛滿。
他的兮兮,一向對他無懼愛意表述。
亦是眼前人,讓懼愛的他甘願被她所縛。
三生有幸,得妻如此。
往後餘生,相攜共渡。
——全文.終
作者有話說:
完結,感謝看文,下本絕對多存稿!看看預收,感興趣的話收藏下哦,謝謝小仙女們!開文就在最近!
預收一:《媚骨金枝》
公主魚嬌嬌同探花郎賀遲胤退婚了。一時間,賀遲胤淪為京都笑柄。
一朝國破後,魚嬌嬌淪為階下囚。
當年探花郎,賀遲胤搖身一變成了?????新朝儲君。
兩人虐身虐心般糾纏不休。
魚嬌嬌覺得賀遲胤不肯放過她,無非就是在對她當年抗婚、當眾拋棄他的報複。
跑不過躲不掉,魚嬌嬌不堪受辱,選在二人初見的皇城一躍而下。
墜落時魚嬌嬌看見,賀遲胤眼染驚懼、張皇失措的朝她撲來。
那一聲一聲的嬌嬌。
就仿佛,他賀遲胤愛她入骨似的。
再一睜眼,恰是國破二人重逢時。
賀遲胤正掐著她下巴,冷聲譏諷道:公主還能往哪裏逃?
魚嬌嬌沒了上世的害怕,她試探著,攀上了捏住她下巴的那隻手。
在賀遲胤的震驚中,她對他柔媚一笑:遲胤哥哥,我們成親好不好。
在眾人一臉此女命休矣的震驚中。
他們那個狠戾淡漠的太子,磕巴著回道:成,馬上成。
*
無人知曉,皇榜上的嬌嬌公主,是賀遲胤年方少艾便生愛慕的女子。
嬌嬌公主哪哪都嬌,於情途上卻是個極剛烈的。
匕首、跳樓……她用此同他決然的決裂。
望著那道毫不猶豫的跳樓身影,他目眥欲裂嘶吼著嬌嬌,吐血墜下。
如今,他又多了一個無人知曉,上世被他所囚的月亮,這世正朝他奔赴而來。
【略瘋又嬌小公主&病嬌忠犬新儲君】
————————————
預收二:《被斬尾後和墮仙定契了》
白臨因自墮被諸仙合力封寂上千年。
將他喚醒的是一隻小九尾狐妖——九姬。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白臨俯身朝她伸出了手:吾名白臨,願成為你手中利刃,爾做好決定了嗎?
女孩毫不猶豫搭上了他的手,抬首的一雙眸子怯弱又堅定。
白臨捏住她因劇疼顫抖的指尖,單膝而跪仰首道:主人,請吩咐您的第一個命令。
*
九姬乃靈狐族最小一位帝姬,生來九尾。
妖法強盛的小帝姬,狐族視她為族中的榮耀。
然而一場天罰下,她眼睜睜的見著族人一個又一個倒下,她的狐尾被一條條斬斷……
絕境下,九姬用禁術召喚了邪墮仙——白臨。
九姬故作鎮定挾恩圖報,將這個傳說中的邪惡墮仙劃為了自己的仆人。
這個仆人強大又神秘,她的複仇很需要他。
*
後來,九姬赤腳踩在白臨肩頭,俯身輕挑他下頜:為我放棄重返仙身,可值得?
白臨一手握住肩上腳踝骨,另一手將九姬扯了過來,他俯身在她耳邊呢喃道:主人得好好愛我才是,小九需要我不是嗎?
他早就生了以下犯上的心,主人誘他惑他,他甘之如飲。
【嬌蠻傲嬌小帝姬&偏執神秘邪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