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從蕭暮答應邵君澤的求婚到婚期,數月時光疏忽而過,兩人也有吵吵鬧鬧的時候,但終歸算是波瀾不驚地過來了。
數月前,白齊在酒吧的那場說辭早就被蕭暮深埋心底,就像落入泥沼的枯葉,時間一長,泥沼覆蓋上來,表麵上看一絲痕跡也找不到。
婚期日漸逼近,婚房布置完成,邵君澤看出蕭暮的不安,幾乎是變著花樣來哄她開心,時長日久,蕭暮也逐漸接受了自己是已婚人士這種事情。
這天吃過晚飯,蕭暮見邵君澤要去開紅酒,連忙按住了他的手:“你你你、你別亂來啊。”
邵君澤握著紅酒瓶頸看了蕭暮一眼,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我對你亂來,用得著酒助興?”
蕭暮一聽這話就知道邵君澤想歪了,她握住他的肩膀搖來晃去:“你想到哪裏去了!我說的是上次……就是你讓我喝斷片兒了,我才稀裏糊塗跟你扯證的好嗎!”導致蕭暮現在但凡看到邵君澤手裏有酒瓶就如臨大敵,“要喝你自己喝,喝完自己睡沙發去。”
提起這事兒邵君澤也是三分得意、七分失落,那天純屬賭一把,蕭暮如果上鉤自然兩全其美,蕭暮如果不上鉤他邵君澤也沒什麽損失。誰想到蕭暮迷糊成這個樣子,邵君澤隻好慶幸幸好是自己對蕭暮先下手,但如今回想起來,還覺得有幾分後怕——她到底是怎麽長到這麽大都沒被人給拐走,甚至還考上了國內知名大學的建築係的?
“怎麽,你後悔啦?”
蕭暮回憶起那天的事情就像隔著水霧看西湖,有種朦朧美,卻分明看不真切。後悔自然不至於,但是對邵君澤這種處事方式確實心中腹誹過一萬遍:“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就是嫁個人麽,多大回事兒,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為什麽大好喜事被你說的好像上斷頭台……?”邵君澤這麽嘀咕了一句,也不跟她計較,自顧去醒醒酒。
這天蕭暮果真吸取教訓,滴酒不沾,可是架不住邵君澤自斟自飲,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喝多了還是借酒裝瘋。
那麽自己就去睡沙發好了。
蕭暮想得也簡單,可是一個清醒的她怎麽鬥得過一個意圖借酒裝瘋的他?剛爬出不過半步距離,被邵君澤一個虎撲壓在身下。蕭暮不滿地皺起眉頭:“邵君澤,你壓著我了。”
邵君澤似醉非醉地搖頭:“哦,那我最近是胖了,還是瘦了?”
邵君澤鐵了心耍無賴,硬要擠上蕭暮的床,蕭暮打他不過、罵他不理,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纏上來的時候像一隻八爪魚,蕭暮被抱得結結實實,耳聞目見,男性荷爾蒙散發得猶若實質,像是以酒為引,沁入五髒六腑,蕭暮半推半就地,也就不再堅持。
兩人相擁倒下,邵君澤輕輕撫摸著蕭暮平坦的小腹:“現在不陪我喝一杯,以後想喝,可就不給了哦?”
蕭暮任由他愛撫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隨著他指尖劃過而開始發熱,一直從腹部紅到了耳朵尖,連帶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她不明所以地追問邵君澤:“為什麽不給喝?”
邵君澤壓低著聲音,氣息盡數吐進蕭暮的耳朵:“萬一……以後懷孕了,怎麽能讓你亂喝酒?”
蕭暮瞬間就炸毛,一手撐起身,怒吼:“邵君澤你又敢算計我!”
話到了最後,尾音卻變得抑揚婉轉,有種說不出的撩人風情。邵君澤按住蕭暮的肩膀,緩緩壓下來。兩人身體上的契合又深入了一層,像是花樹落地生根,像是溪流終於歸海,蕭暮眉目間亦露出幾分情動時候的難耐,眼眶溫潤如將遇風的雲。
邵君澤親親她的眼角,好脾氣地哄騙道:“怎麽叫是算計?這不是在跟你商量麽?你要是不著急,那就再等等,可是歲月不饒人,也請你多多為我考慮,別讓我等得太久,好麽?”
按照先前的定律,每回不把自己榨幹,這人決不會善罷甘休,可這天卻好像異常溫柔,蕭暮推說了一句困倦了,邵君澤也不再勉強,輕柔地親吻著蕭暮的額頭,將她困在懷裏相擁入眠。
像是高溫下的琥珀,溫軟透亮得人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所以你說,邵君澤追求蕭暮是為了跟邵益陽賭一口氣?”
宋媛問這話的時候她正在試穿一雙高跟鞋,黑色的長裙拽地,宋媛剛穿上鞋,鞋帶尚未扣緊,聽到簡非的話卻刷地一下站起來,結果理所當然地被絆了一跤。好在簡非身手利落,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宋媛撲通一聲順勢倒在他懷裏。
場景溫情且富裕戲劇性,宋媛窩在簡非懷裏拿臉蹭他肩窩。簡非笑笑,任由宋媛在自己懷裏賴了一會兒才把她扶穩了:“賣場裏還有這麽多人呢,你這麽熱情,也不怕我們倆在商場裏莫名其妙地就被人一把火給燒死了?”
“怎麽是莫名其妙?秀死早我也是知道的。”宋媛鼻腔裏哼出聲,“人生苦短,必須性感,有恩愛能不秀出來憋著多難受?再說了,你以為那些舉火把的人是不想秀嗎?他們要麽就是沒得秀,要麽就是有備胎,像我們這樣坦誠的,才是社會的可造之材。”
宋媛這邊兒還在跟簡非膩歪,回過神,麵對的是一排閃光燈跟快門聲。
宋媛愣愣地反應過來,原來是一個不留神遇到了簡非的粉絲,眼下這些姑娘們成群結隊地舉起各種拍照設備,架勢十足。宋媛想著應當本著對偶像跟他的粉絲負責的態度避個嫌,推了一下簡非,誰知簡非不為所動。
宋媛抬頭看他,才發現簡非已經在擺POSE供大家拍照。
簡非的這一舉動很快贏得了粉絲的好感,不少粉絲扭動著尖叫著嚷嚷說簡非人真好,也有想要近前來跟簡非合影留念的,空氣裏滿是粉紅氣泡。
這覺悟,果然不是一般人。
宋媛腦門當即爆出三條青筋:“簡非你以為你這是在攝影棚啊,指不定人家回去怎麽炒作我們的關係呢!”
簡非看了一眼宋媛,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話,接著將她一把摟進懷裏:“大家好,這位是我的女朋友。”
宋媛想推開他,卻被簡非固執地摟得牢牢地。宋媛隻好在他耳側低聲吼道:“別鬧好嗎,你經紀人會打死你的。”
簡非:“我沒鬧,反正遲早是要被人知道的,我寧願現在自己告訴別人,也不願意被人當狗仔挖出來。再說了,經紀人要是想打死我,你不會替我換個經紀人?”
他語氣雖然揶揄,但眼神認真。
宋媛從來覺得簡非視自己的前途大過一切,這樣公開兩人的戀情倒是令她大跌眼鏡:“簡非你是認真的?”
簡非點點頭:“認真的。”
他有蕭暮的前車之鑒,因此在某些事情上心懷愧疚,得而患失,雖然說不上是將這種情緒轉嫁到宋媛身上,但是至少也因此學會了多為她的心情考慮。
簡非執意如此,宋媛不得不說內心也泛起漣漪,也就不再堅持。
宋媛出身名門,從來不缺關注也沒缺過錢,跟著簡非這樣混跡圈內,不過是為了成全他的演藝生涯,哪裏會將簡非這些演藝圈的名聲看在眼裏?她因此耐著性子等在一旁,待簡非跟粉絲互動得差不多了,兩人才飛速溜走。
行到空曠無人的地方,宋媛才驀然想起方才令她驚愕萬分的事情:“不行簡非,我思來想去,還是得去找一趟蕭暮。”
“你找她做什麽?”
“我必須告訴她邵君澤跟她交往的初衷啊。”宋媛白了簡非一眼,“話說你這消息從哪兒聽來的,確切麽?”
“事關蕭暮,我會道聽途說亂嚼舌根麽?我周圍八卦精神的人一茬茬的,我已經暗中向不少人求證了,千真萬確。但是你現在告訴蕭暮有什麽意義,難道你想拆散他們不成?”
“她怎麽做決定是她的事情,可是這事情我既然知道了,我不能瞞著她。”
簡非有些不屑,抱著臂膀背靠著牆:“說得好像你們感情多深厚似的。我估計蕭暮現在看到你跟我就煩。以我們現在跟蕭暮的關係,你覺得她當真不會以為我們是想要挑撥離間?你可別好心還惹一身騷。況且我看邵君澤這麽久了,好像是真心喜歡她的,那麽最初的動機又有什麽要緊?”
宋媛堅持道:“既然最初的動機無所謂,那麽為什麽不讓我告訴她?你我最初的動機我們還不是心知肚明,還不是走到了今天?我覺得,他們的關係至少應該是應該是平等、坦誠,沒有任何欺瞞的。蕭暮怎麽想那我可管不著,但是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定要告訴她。”
或許是女人對待友情跟男人對待友情的區別,一個拚命想要告知對方真相,一個卻想拚命掩埋,都是為了朋友好,隻是表法的方式不同。宋媛氣憤不已,也不跟簡非做口舌之爭,直接撥通了蕭暮的電話約她出來逛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