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益陽同蕭暮上街購置衣物用品,謝穎軟磨硬泡非要跟著去,邵益陽對蕭暮鞍前馬後,謝穎對邵益陽百依百順,這種“我愛著你你愛著他”的狗血,說不清楚誰才是高瓦數的電燈泡。邵益陽大方地提供自己的銀行卡,對蕭暮說,千萬別客氣,說難得來一次,有什麽需要就買了,咱倆誰跟誰,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你回去了千萬記得還錢給我。

蕭暮倒是明白邵益陽也就這麽一說,自己真要還錢他還不定會收,但是打著這麽個幌子蕭暮倒覺得沒那麽縛手縛腳,該吃吃該喝喝,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謝穎倒是寸步不離地守著邵益陽,眼看著邵益陽給蕭暮當牛做馬,眼中嫉妒越來越外露,連蕭暮去試衣間的那麽片刻功夫,她也不放過,好像生怕他會跑掉。

這樣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蕭暮看在眼裏,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點餐吃飯的時候,三個人意見發生了分歧,蕭暮堅持要了好幾個冰淇淋球做甜點,被邵益陽攔下:“蕭暮,這大冬天的,你少吃些麽些冰的,一會兒又該腸胃不舒服了。”

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蕭暮還跟他發生了爭執,最後還是由謝穎來做做和事佬:“蕭暮既然想吃你就讓她吃唄,怎麽跟他媽似的。”

這畫風好像哪裏不大對?!蕭暮覺得謝穎心裏一定有一萬匹小羊駝在歡脫地奔騰,還要拉著臉皮一路尾隨邵益陽跟自己,真是吃苦耐勞得感天動地。

蕭暮出來,人生地不熟,去哪裏邵益陽自然都主動作陪,蕭暮無事就跟著邵益陽去蹭課,回來的時候眉飛色舞地討論課程的內容,倒像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牛郎織女。

謝穎將邵益陽跟蕭暮的相處看在眼裏。他們在一起時看似針尖麥芒,卻於無聲處擦出柔情蜜意。他們知曉對方一分一毫的喜怒哀樂,知曉對方的好惡與每一處淋漓盡致的心思。

他從來沒有這深入細致地了解過自己,這就是自己跟蕭暮之間的鴻溝。

可是就是喜歡他,喜歡得無可救藥,覺得在他身邊待著的每時每刻都值得珍惜。

所以哪怕心裏有再多的羨慕嫉妒與不安,上課回來的謝穎還在家跟薛馥一同做飯打理家務。

蕭暮絲毫不以為意,也不跟她爭搶這種表現的機會,用蕭暮自己的話說,就是,“我不好吃懶做,怎麽能體現出謝穎的賢妻良母潛質。我又不需要討你媽媽歡心。像我這樣的活雷鋒,別說打著燈籠了,就是打著顯微鏡遠光燈也難找啊!”

最離譜的一次是蕭暮氣焰囂張地對謝穎說:“我要租借師兄一晚上,你沒意見吧?”

她好像尤其地恃寵而驕,在謝穎麵前曬優越感,說完這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著邵益陽去看電影。全英文沒字幕的愛情片,蕭暮看得倒是如昔,電影看完時間已經不早,兩人披星戴月,悄無聲息地摸進家裏,整個夜裏都靜悄悄的。

似乎是觸景生情,蕭暮看完電影後滿心波瀾壯闊,開通了話癆屬性,硬要拉著邵益陽傾訴衷腸。邵益陽從善如流,拿了紅酒跟高頸酒杯,兩人在邵益陽**坐著對飲。

起初是稀稀拉拉的八卦,而後漸漸豪放亢奮,等到八卦聊完,兩人無甚所說,發現自己已經一醉方休。

第二天蕭暮率先醒來,發現自己衣著完整,而邵益陽四仰八叉地睡在床頭,心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做賊心虛的躡手躡腳除了房門。

薛馥做好了早飯等他們,謝穎在門外哭得稀裏嘩啦。蕭暮看謝穎那如喪考妣的神情,簡直悔不當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此刻,她才幡然醒悟——這姑娘跟自己不同,為了真愛跋山涉水,能屈能伸,放得下身段吃得了苦。

蕭暮回到房間去一巴掌拍醒了邵益陽:“師兄,謝穎以為我們昨晚那啥了,你快去跟她解釋。”

邵益陽睜開眼分辨了一下狀況,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衣衫也懶得整頓,直接衝出房間去找謝穎。

蕭暮說看著邵益陽的背影,忽然就釋然地笑了。她拉住邵益陽“師兄你看,你畢竟還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邵益陽欲言又止:“她沒做什麽嚇唬人的事兒吧?”

蕭暮大張旗鼓地在邵益陽麵前給謝穎點了32個讚:“中國女學生感動大不列顛!師兄你放心好了,她這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兒。”而後理直氣壯地表示:“師兄,我摸著我的良心發誓我對你沒那賊心,我那會兒不就是堵著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麽,想要氣氣謝穎麽。再說了,你就當我是閑了蛋疼找點樂子轉移注意力,順便試探試探她對你有多少真心好了。”

邵益陽:“蕭暮,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是把我當做師兄,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心知肚明,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更沒對不起誰”

蕭暮:“你什麽也別說了,我不在意的師兄。我來你這裏,隻是想尋求你的幫助,我很謝謝你,也想為你做點什麽。可是師兄,你口口聲聲對我的喜歡,你喜歡的不過是我在你心中年少的倒影,你真正喜歡的不是我,是謝穎。”

“唉,我說你,有個姑娘這樣為你掏心挖肺,你若有心,就好好待她。”她說,“師兄,你沒什麽好抱歉的,我隻是希望你過的好,我們都過得好。你如果要去向她解釋我們的關係,你就一定要說清楚,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她的感受,一定要對她解釋。”

薛馥跟蕭暮彼此久聞對方名聲,這回第一次見麵,卻是異國他鄉,頗有落花時節又逢君的落魄相逢之感。

或許是同為天涯淪落人讓兩人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前嫌盡釋。薛馥依舊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模樣,給蕭暮煮上咖啡,香氣四溢裏,她笑得溫婉如那個在H市的小女人,還一臉歉然地表示頭天自己是太累了,沒有等到蕭暮來就休息了。蕭暮簡直受寵若驚,連忙說這麽萬裏迢迢地過來打擾,才真是不好意思。

“你的事情益陽跟我說過了,你就安心地住著,我們現在雖然不如在H市的生活水準,但是也不缺錢,你住到什麽時候都可以。”

這人給她見麵禮的時候仍然不忘記給個下馬威。

話題最後還是轉移到了邵益陽身上。蕭暮從來沒想真的跟謝穎發生什麽爭搶男友的狗血大戲。但是她不這麽幹不代表別人不會這麽誤會,尤其是邵益陽還有過公然承認自己對蕭暮一心傾慕的前科的時候。

“蕭暮,阿姨有件事情,其實還想問問你的意見……”

“阿姨您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蕭暮你喜歡益陽麽?”

“阿姨您別誤會,我純粹是把一樣當作師兄,我想他也隻是把我當成師妹。”蕭暮遣詞造句,“我覺得,他哪怕,跟我有過那麽一點點的火花,也隻是荷爾蒙那麽一瞬間的爆發,過後自然偃旗息鼓。我很感謝師兄一直以來的關照,但是我們倆已經把話說通透了,我們絕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我想這樣,對益陽,對我,對阿姨,都是好事。”

“阿姨不是那個意思,蕭暮你別多心……我隻是關心邵益陽。”

“阿姨我知道,我沒有怪你什麽。我隻是單純覺得邵家這潭水太深,我看到的或許都隻是冰山一角,我都覺得無力招架。在經曆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之後,我壓根不跟邵家的人車上一點關係。短時間內,我是心累得根本無力去思考愛誰的問題了。”

被人辜負一場,反而更容易看清這個世界,更容易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蕭暮也明白,自己跟薛馥這場談話,或許還有謝穎在背後的鼓動作用。想起那個膾炙人口的“男神”的女友,征服男神,從她媽媽開始下手。謝穎顯然是個聰明的孩子,麵對著邵益陽的易守難攻,她打中了七寸,距離正中靶心不遠。

蕭暮私心並不覺得謝穎的舉動有什麽不可原諒和容忍的。心機與手段,都留給自己喜歡的人。隻要無損別人的利益,這樣的小動作,或許還會讓被愛的人感覺到幸福吧。

蕭暮打從心裏覺得感激薛馥跟邵益陽的收留,還有對自己任性的包容。錦上添花人人都樂意,難得的是雪中送炭。所以哪怕現在,薛馥拿著感情的事情逼問自己,她也並不覺得尷尬與難堪:“阿姨您放心,我發誓,我對謝穎真的沒什麽敵意,我隻是想替師兄試探看這姑娘是不是真的喜歡師兄。”

由此及彼……蕭暮忍不住想起了邵君澤。

同樣是手段用盡,虛情假意得自己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