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雖然並沒有對父母說過自己推掉一個知名教授項目的事情,但是按照往年她的學霸尿性,不是泡學校圖書館就是上工地,這年寒假卻跟中了邪一樣一直在自家公司蹲著。

蕭暮並非金融專業出身,但學習能力極強,生產經營上的問題她是不大懂,但是管理流程一點就通,半個月下來,公司人員都熟絡了。這讓蕭暮爸爸特別奇怪:“你一向最愛你自己的專業了,怎麽會忽然來插手家裏生意?”

蕭暮:“我是愛建築,可是根據我從前的經驗,我枕戈待旦畫圖,跋山涉水跑工地,累得死去活來,生活質量不如狗。做管理多舒服,再說了,咱們家這公司也不能少人來管理不是,您跟我媽啊,操勞了大半輩子,也該簡政放權好好享受生活了啊。”

蕭暮爸爸自然也能對蕭暮的心思猜到一二,本來想從旁勸解,人生在世,哪能不遇到幾個人渣,但是蕭暮一副水潑不進的樣子,越發覺得心疼。再讓他去開口提那舊事,好像是自己要往蕭暮的傷口上撒鹽,於是等了又等,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如蕭暮所料,邵君澤雖然口頭上答應了離婚,也曾在一氣之下在協議書上簽了字,事後回過身來,直接把協議撕得一幹二淨,然後權當沒這回事。

蕭暮催了他一次,得知對方直接撕了離婚協議就火了:“邵君澤你以為這事兒是拖得過去的嗎!我們在一起不幸福,何苦捆綁在一起互相折磨?”

邵君澤:“拖不拖得過去,你說了不算,你願意離,我還不願意離呢。”

蕭暮對此也十分惱火,但自己不想與邵君澤見麵,也就隻能隔三岔五打電話催他,每次都是不歡而散。邵君澤倒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隻是蕭暮自己心裏不舒服,催得累了,就把事情交給律師去辦,揚言邵君澤如果堅決不同意,他們倆法庭上見。

邵君澤最不怕的,無非就是法庭上見。一來他雖然耍過心機動過手腕,卻從來不曾犯過什麽過錯,二來他背景深厚,哪裏怕什麽法庭上見。於是雖然沒有隔三岔五跑去見蕭暮,卻也不忘記保持單箭頭的聯係。蕭暮恨得咬牙切齒,卻也拿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離婚這件事,就這麽給耽擱了下來。

新年前下了幾場雪,越近年關,反而有春暖花開之勢。

公司年終事情尤其多,蕭暮全家跟公司的員工們連軸轉了好幾天,終於把年前最後的事情處理完,打算回去休養生息,好生過年。

蕭暮父親好友的兒子,跟蕭暮從小親梅竹馬的孫銘從美國回來,約了蕭暮吃飯。

他們倆從小在一起打打鬧鬧,雖然說不上青梅竹馬,但也還算感情深厚。孫銘幾年難得回來一次,蕭暮一聽孫銘回來,倒也是欣然赴約。

她不過隨隨便便打扮了一下,收拾得清爽利落就出了門,哪料想這個人西裝革履,不像是老友見麵,倒像是參加娛樂慶典似的。

孫銘給蕭暮推開門的時候遞了一束玫瑰給蕭暮,蕭暮就愣在當場:“哥,我沒走錯片場吧?”孫銘朝她欣然微笑,左側臉頰酒窩顯露出來:“送你的你就拿著唄,咱們誰跟誰啊,你還害什麽羞。”

蕭暮接住就擱在一旁,心情隨著那捧花的放下咯噔一下:“哥,咱有事兒先說事兒好嘛,你這麽無事獻殷勤,我心裏瘮得慌。”

孫銘:“瞧你說的,我還能有什麽事兒會給你添麻煩不成?”

蕭暮眨眨眼:“那你倒是說什麽事兒啊。”

孫銘給她拉過椅子,又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在椅子上坐好:“哎呀,你如今真是長成大姑娘了,別人說女大十八變還真不是騙人的,你現在真是出落成大美女了。你別緊張,咱們這麽久沒見,哥不是先跟你好好敘敘舊嘛。”

蕭暮一想咱倆也不知道是誰在瞎緊張,心直口快地反駁道:“我打小就好看,那是你以前沒眼光。”

孫銘拿起紅酒就給倒了半杯:“對對對,是我的錯,我給你賠禮。”他端著杯子一口飲盡,把蕭暮嚇了一跳。

蕭暮:“你什麽時候這麽開不起玩笑了,我就是那麽隨口一說,你至於嘛!”

孫銘難得回來,蕭暮堅持要請他吃中餐,說那才叫吃飯,酸甜苦辣齊上陣,筷子勺子叮咚作響,才有風卷殘雲的味蕾快感。

孫銘拗不過她,地方是蕭暮選的,菜品也是蕭暮先看好了的,他就隻好帶了紅酒跟玫瑰來赴約。

兩人聊聊這些年各自的見聞與生活,相談甚歡,左右無事可做,吃完飯又換了地方喝咖啡。

孫銘忽然握住蕭暮的手:“蕭暮,你覺得這個人怎麽樣?”

“不怎麽樣。”蕭暮帶著與他相處一慣的調侃語調,癟癟嘴說道。

孫銘忽然整個人都變得深沉起來:“蕭暮,我是認真的,不開玩笑。我其實在美國待了這麽些年,也有回H市安定下來的打算,我們認識這麽久,我怎麽說人品相貌學曆氣質好歹有個八分,你又是個踏實的好孩子,我們倆家都這麽熟絡,你要是覺得我人可靠,考慮一下讓我做你的男朋友?”

咖啡店裏香氣馥鬱,咖啡的與奶的味道縈繞鼻尖,蕭暮覺得心頭一暖,有些熏熏然,她卻清醒地把手從他手中抽離出來。蕭暮有點後悔沒有把剛才的玫瑰給丟掉,她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十分難看:“孫銘哥哥,我不跟你開玩笑,我從小到大對你的確很熟悉,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跟好哥們,我覺得你也是以此心待我。我們倆這麽多年沒見,你忽然回來說想要跟我做情侶,我隻會覺得你是因為我們倆合適、默契、知根知底、能互相理解,而並不是因為你對我有多喜歡。不管怎樣,我還是謝謝你。”

蕭暮手抽出來一寸,孫銘的手卻抓得更緊。

蕭暮眉頭一皺:“你別逼我咬你。”

孫銘:“我不想放手。”

正僵持間,蕭暮眼前一花,就見一人揮拳揍向孫銘,她還沒弄清楚狀況,孫銘就被打倒在一邊的地上,捂著臉要站起來。蕭暮目瞪口呆看向孫銘,猶豫著要不要扶他一把,隨口就對那個揍孫銘的人咆哮了起來:“哎,我們倆的事情,關你什麽事啊!”

“有人要泡我老婆,誰說不關我的事了?”

此時站在跟前擋住了眼前一大片的陽光的人,正是邵君澤

蕭暮心頭火起,直接去攙孫銘:“我們都已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

邵君澤不知也是火氣上腦,還是有恃無恐,直接把她推到咖啡店的牆壁上:“我們的婚姻還受法律保護,你告訴我我怎麽管不著?!”

孫銘跟咖啡店的其他人一樣,看得目瞪口呆:“蕭暮,這是怎麽回事?”

邵君澤一手撐在牆壁上,將蕭暮困在自己跟牆壁之間,一麵回過頭來望著孫銘:“她是我老婆,滾過床單扯過證,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那種,怎麽樣,你還想泡嗎?”

孫銘看著蕭暮:“你們真的結婚了?”

蕭暮麵色灰敗,不管不顧麵前的邵君澤,長長吐出一口氣:“對,我們是結婚了。”

孫銘難以置信:“可是我都沒聽人說過……”

蕭暮垂眸,也不多做辯解:“你又不在國內,估計消息去得太慢。”

孫銘在邊上等了一會兒,看她二人還在僵持,似乎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物:“那,今天的事情,抱歉了,我先走了。”

“沒關係,一場誤會,你仍舊是我的好朋友。”蕭暮等孫銘離開,想要推開邵君澤,邵君澤卻湊過身子直接壓了下來。

那是時隔年月的吻,如今唇齒相依,在曖昧與絕決之間纏綿不休。

待得始作俑者嚐夠了她唇齒之間的味道,蕭暮才緩過勁來,一把將他推離:“我不過是借你當個擋箭牌,你別以為我真的還惦記著我們的夫妻關係,早些把協議書給簽給我,我們也好各自去找屬於自己的真愛。”

邵君澤目中光芒忽然犀利起來:“蕭暮,我過得不好,我又怎麽會舍得放手讓你去尋找真愛跟幸福?”他似乎是看著蕭暮笑了一下,“除了你,我哪裏還有什麽真愛?”

蕭暮冷笑:“你特麽是不是有病,一麵傷害著我一麵來告訴我你有多愛我!”

邵君澤:“如果說我是有病,你就是我的藥。”

蕭暮從來不知道這個人說起情話來還能這樣入骨三分、餘音繞梁,聽得自己肝兒都在顫。

邵君澤卻不給蕭暮多餘的思考時間,步步逼近,威逼利誘:“蕭暮,你告訴我,孩子,當真是你打掉的?”

蕭暮怒上心頭,索性豁出去了:“診斷書都給你看過了,你還有什麽好懷疑的。是我打掉的,她在我的身體裏,我還沒有打掉的權力!?”

邵君澤:“你毀了我一場訂婚,就賠了我你自己的婚姻,你打掉了我們的孩子,這回你該用什麽來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