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牆洞
在我剛剛想要去尋找這裏隱藏的秘密時,陡然感覺到了這本父親留下來的日記,有個很大的破綻。
之前我一直都沉浸在日記的具體內容裏麵,忽略了一些細節。這本日記裏所記錄的事情,有大有小,不但有關於我的情況,還有在古行裏的交易,以及父親對劉老頭所產生的猜測和懷疑。
父親會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遺漏在這兒?
根據日記最後一篇所寫的內容,他可能就是寫下這篇日記之後,決定離開並且封閉這個地方。前腳剛寫完日記,後腳把日記本丟了,他都察覺不出來?
這絕對不可能,以父親的細致和謹慎,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這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本日記,是偽造的?
但是,我又感覺不像,日記的字跡,還有行文的習慣和風格,都表明這些日記的確出自父親之手。
如果日記不是偽造的,那又該怎麽去解釋?
我想不透了,這個問題已經不是我能推斷和思考出來的。假如這本日記出自父親之手,他就不可能遺落在這兒,他肯定把日記給帶走了。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偷走了父親這本日記,並且故意丟在了這兒。他這麽做的理由,毫無疑問是想讓我親眼看到日記。
還是那句話,要是有人告訴我,父親如何如何,我百分之百的不會相信,除非是親眼看到了確鑿的證據。
日記,就是最直觀的證據。
這些事情的複雜性,又一次讓我無所適從。憑我的腦容量,可能很難在這麽複雜的情況裏準確的推敲出答案。
想來想去,我索性不想了,以免有錯誤的推論會影響我的判斷。
我朝周圍看了一眼,現在,我所要做的事情,不是打破腦袋去猜測,這本日記為什麽會丟在這個地方,我要做的,是找出這裏隱藏的秘密。如果這本日記不是偽造的,那麽很有可能,日記裏記錄的曾經被四個燒矸人發現的秘密,一直留存在此。
那會是什麽秘密?
我隻能一點一點的去找。
我慢慢的走,慢慢的看,但是我感覺能找到秘密的可能性很低,因為這些地方我都很仔細的搜索過了,如果有可疑之處,早就被我發覺。事情是明擺著的,這裏的秘密,本來可能沒那麽嚴密,可是四個燒矸人的無意闖入,讓父親產生了警惕,他肯定把秘密刻意的隱匿了。
我繞著十幾個土洞,走了整整一圈,越走越覺得希望渺茫。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小時,我徹底沒招了。可能是情緒的原因,我覺得這裏很悶,想到洞口那邊透透氣,跟老王說兩句話。
砰砰砰......
就在我快要走到入口的時候,身後驟然間傳來了一陣砰砰砰的輕響,那種聲音聽著就好像是敲門聲。
土洞裏原本沒有一點聲音,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把我嚇了一跳,我唰的轉過身,但是身後空****的。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兩分鍾,心裏不由自主的犯嘀咕,因為剛才聽到的聲音太輕了,連我自己也吃不準,真的有聲音,還是自己耳鳴。
站了好幾分鍾,我才轉過身,但是腳步還沒有邁動,身後又猛然傳來了砰砰的聲音。
聲音依然很輕,可是這一次,我仿佛分辨出來了。這樣的聲音,就如同從一道牆壁裏的夾層傳出來的,所以聲音很輕,而且有些發悶。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突然有點發毛。以前我聽過很多關於牆壁夾層的故事,小小的夾層,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陰暗也最恐怖的地方,會讓人感覺無比的驚悚和畏懼。
人的恐懼,一般都來自於未知,就是因為不知道牆壁的夾層裏會有什麽。
砰砰砰......
在我遲疑之間,砰砰的聲響又一次從土洞的深處傳到了耳邊。我的聽覺再遲鈍,這時候也能聽得出,聲音是從最盡頭的土洞裏傳出的。
我的確有點害怕,隻是,對日記裏記載的那個秘密的渴求,無形中淹沒了心頭的驚恐。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這裏的秘密給挖掘出來。
我慢慢的邁動腳步,朝著最深處的土洞走了過去。走了幾米遠,砰砰聲再次傳來,這一次的聲音讓我鎖定了具體的來源,就是那個發現了日記本的土洞。
我重新走進土洞,走進來的時候,砰砰聲斷絕了。因為聲音一直都比較縹緲,鎖定具體來源,已經是我感官的極限,走進來之後,我無法判斷,砰砰聲究竟是從哪一麵牆壁傳出的。
我隻能一點一點的嚐試,我拿著鏟子,在牆壁上依次的敲打,如果牆壁真有夾層的話,那麽鏟子拍打上去的聲音肯定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就這樣敲打了一會兒,嘭的一下,鏟子果然在一麵牆壁上敲出了異響。
我趕緊用鏟子輕輕的挖了挖牆上的土,土很幹,土屑嘩啦啦的朝下掉。就挖了兩下,我立刻察覺到了不對頭的地方。一般的黃土層都有直立性,但是這麵牆壁上的土,明顯就是用水把幹土攪和成泥巴,然後糊到牆上的。
幹硬後的泥巴被鏟掉了一大片,隨即,大約有兩平方左右的牆皮上,露出了水泥塗抹過的痕跡。我立刻跑回去,讓老王遞給我錘子和鑿子。
“你到底要幹嘛啊。”老王在外麵呆的百無聊賴,懶洋洋的把工具遞給我:“真準備在這兒常住了?”
“正忙著,等閑下來再說。”
我拿著工具又回到原處,開始敲鑿那一片抹過水泥的牆壁。幹透的水泥也很堅固,但是和三合土相比,就是小意思了。我使出渾身上下的勁兒,連著敲了有十分鍾,牆皮嘩啦朝裏麵塌進去一塊。
果然,這麵牆壁,是中空的,塌掉的牆皮全都掉進去了。
牆洞裏轟的冒出了一團灰塵,嗆的我無法呼吸。我捂著鼻子朝後退了退,等灰塵散了才走過去。
牆壁裏,是一個被掏出來的洞,灰塵還未完全散盡,手電照進去,也看不出洞的大小。但是,透過緩緩懸浮的灰塵,我看見有一團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我用鏟子扒拉了一下,眼睛就受了刺激。那一團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都是已經爛透了的動物的屍體,可能有獾,還有黃鼠狼。
屍體一層疊著一層,其中還夾雜著盤成一圈的蛇的遺骸。這個地洞雖然是封閉的,但是架不住這些小東西打洞鑽進來。
幾十隻各種動物的屍體,密密麻麻擠了一團,它們打洞鑽進來之後,就沒能再鑽出去,全都死在這兒了。
我心裏有些發毛,回想著剛才自己聽到的砰砰聲,愈發覺得不自在。這些動物肯定是非正常死亡,它們都不傻,如果鑽進來感覺到危險,一定會及時退走。很多動物的感官和反應能力,比人強的多。
但是,這些動物都沒能逃出去。
這個土牆後的夾層裏,有什麽東西?我相信,一定有東西。而且,就是土牆裏的東西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野物全都弄死了。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立刻從腦子裏浮現出來,迅速彌漫到了全身上下。我能感覺出,這個夾層不會太大,可就在這方寸之地,卻仿佛充斥著難言的恐懼。
這種感覺讓人極度不安,但探索秘密的念頭,就像一個鉤子,死死的勾住了我,想回頭都不可能。
到了這種地步,即便能退回去,我也不會退。
這些亂七八糟的野物,死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幾乎都隻剩下骨頭和皮,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到塵埃落定,才小心的伸出鏟子,輕輕的扒拉著。
幾十團爛糟糟的皮毛被我扒開之後,鏟子在下麵一碰,發出了篤篤的聲音。要是我沒聽錯的話,可能是碰到了木板之類的東西。
果然,把灰塵和浮土清理幹淨,就能看到一塊棚在夾層中的木板,木板塗著漆,不算薄也不算厚。
隨即,我就發現這塊木板,好像是一口被拆掉的棺材的一部分。
以前我們村的四伯是木匠,但他不做棺材,村裏如果辦白事,都是跑到鄰村另一個木匠那邊去買的。小的時候閑著沒事,還跟村裏的孩子到鄰村去看過。我們老家這邊的風俗,棺材上的壽字一般不在腳頭,是在棺蓋上的。
這塊木板,明顯是個棺蓋。
我心裏還是發毛,可是現在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我把牆壁上的窟窿又弄大了一些,然後用力把這隻棺蓋給硬拖了出來。
棺蓋下麵,是被拆散的棺體,這個地洞當時被封閉的時候,棺材肯定沒法運走,所以就拆散了塞到了牆洞裏頭。
棺材唯一的作用,就是裝死人。這兒有口棺材,難道是用來裝殮死人的?
我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反正突然就覺得心慌的厲害,跟犯了瘧疾似的,渾身上下一個勁兒的發抖。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產生退縮的意思,硬著頭皮,咬緊牙關,把那些拆掉的棺材慢慢從夾層裏給拖了出來。
這些雜七雜八的木板木塊一拖出來,又**起了一片灰塵。我用手電朝裏麵照了照,在光線的照射下,我看見漂**的灰塵下麵,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
我本來就有點緊張,一看到這團白乎乎的東西,渾身上下的汗毛就一根根的直立了起來。
那好像是個繭子,白色的,巨大的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