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小丘

我們三個人一共就帶了一個背包,走的不遠,不需要帶那麽多東西,否則就是給自己增加負擔。我給地中海了一把折疊鏟,這個東西很有用,平時可以當工具,有事的時候當武器,攜帶還非常方便。

“我要這個幹什麽?”

“防身啊大哥。”我覺得應該給地中海好好的上一課了,要不然他會認為這裏是個旅遊勝地,我拍了拍自己的腰,說:“像我這麽有文化的人,到這個地方還是要帶著刀子,海哥,我該怎麽跟你說,你才明白,這兒真的不是度假村......”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度假村。”地中海趕緊附和著點頭:“有危險,可能會有危險,我服從命令還不行麽。”

“連總,我帶了這個。”穆強說著話,從腰帶上掛著的一個帆布的袋子裏,抽出了一把雙管槍。

這種槍是民間自製的,以前,華陽的中原儀器廠搞過一段時間戰備,很多車間改成了兵工車間,主要是製作五六式步槍的零件,然後由武裝部拚裝。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土槍,每一支槍都有槍號。

到了後來,廠裏的兵工車間就停產了,很多設備轉產的時候用不上,閑置了許久。一些工人有時候會跑到裏麵,借用一下車床,搞點槍管。這部分自製的槍管流散出去以後,被改製成了五花八門的土槍。

穆強手裏拿的這一把,是雙管的,手動裝彈,上膛。這種土槍,被以前的華陽人叫天女散花,打出去就是一片,沒有準頭,但是近距離下,天女散花威力很大,能把人打成篩子。

“這是好東西啊。”我接過來看了看,覺得雖然是民間製作的,但做工很好。整支槍看著已經有年頭了,不過槍主會保養,槍管鋥亮。

“在華陽,就沒地方用,正好到了這地方,帶來玩玩,萬一用得上呢。”

我們三個一邊說話,一邊就在左右不斷的注視。其實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該按什麽線索去尋找另一個入口,隻能發現有異常的地方,就過去瞧瞧。

我們走了大概有一公裏半,前麵有一片已經幹枯的草皮。草皮稀稀拉拉的,不知道是什麽草。塔兒湖以前水量充沛的時候,滋潤了萬物,水量一少,就不足以形成生態係統。

我們在這片不知道幹枯了多久的草皮中劃拉了一陣子,什麽也沒有發現。

穆強不時的跟營地裏的人用對講機聯絡一下,塔兒湖周圍的地勢比較平坦,對講機在兩公裏內,還可以相互接收信號,但是再走遠,就不能保證了。營地那裏很安全,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老王拉人在那裏鬥地主,輸的一塌糊塗,欠的都是賬,我估計他肯定是不打算給了。

就這樣找了有兩個多小時,地中海體力有點跟不上,像他這種夜生活很豐富又不知道養生的中年男人,一般身體都比較虛。我們坐下來吃了點東西,順帶休息。一個小時之後,三個人又出發了。

我並不樂觀,因為塔兒湖的那個入口,是在非常意外的情況下發現的,如果當時不是小毛在水裏的時候恰好遇到排水,可能還得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那條縫隙。現在要是再找別的入口,我感覺沒有可能。

但再難的事,總還要試試,坐在原地什麽也不幹,那才是沒有任何希望。

地中海和穆強算是古行裏混的比較熟的人,在一起也有共同話題,聊了很多關於古行裏的奇聞異事。我沒有心情聽,不斷的關注著周圍的動態。我也說不上來,是不是最近這段時間晝夜溫差不太明顯的原因,反正和上一次來塔兒湖相比,現在的風小了很多。

我們走了這麽長時間,和營地的直線距離已經超出了兩公裏,穆強試了試,對講機果然不能用了。

我沒有再朝前麵一直走,把路線調整成橫向。塔兒湖周圍的地形,我其實不熟,別看來了兩次了,但前兩次尋找的重心一直都在那片積存著湖水的水域附近,想一想,還真的沒有走出過這麽遠。

我看了看表,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鍾了,再找一個小時的話,我們就要回到營地。畢竟營地那邊有老王他們,而且銅像還在車上,那邊絕不能出什麽問題。

就這樣又走了一個小時,連最最細微的線索也沒有發現。前麵有一個大概五六米高的小丘,地中海很高興,跑過去擺了個姿勢,讓穆強幫他照幾張照片。

等拍完照片,地中海覺得肚子又餓了,要加餐。我們三個人剛剛坐下來,我突然就感覺一種很熟悉的氣息,伴隨著輕輕的風聲,彌漫開來。

緊跟著,我聽到非常縹緲的震動聲,那種聲音就好像一部正在震動的手機被埋在了沙土裏麵,一察覺到這聲音,我的心猛然一陣驚喜。

我不會辨別錯誤,這是青銅碎塊相互碰撞之後產生的震動聲,這聲音一傳來,就說明半截狗肯定在附近。

我上一次跟半截狗還做了一段時間的伴兒,它肯定記得我的聲音。震動聲傳來的時候,我不可避免的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但立刻長大了嘴巴,想要喊一聲。半截狗隻要聽到我的聲音,就一定會跑過來。

就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喊出來的時候,那陣好像隱藏在沙土下麵的嗡嗡聲,陡然間猛烈了起來。我對這樣的嗡嗡聲是有一點免疫力,但聲音這麽強,我肯定也受不了。

在嗡嗡聲強烈起來的一瞬間,我的耳朵好像塞了一團驢毛,眼睛也如同被一塊紗巾給蒙住了,視線模糊不清。青銅碎片的聲音給人的神智造成很大的影響,神智不清晰,各種感官肯定也會暫時失常。

地中海和穆強對這樣的聲音沒有什麽免疫力,腦子一下就亂了。我跌跌撞撞的撲到穆強身邊,想要先扶著他。但是我抓的不牢,腳下也踉蹌難行,直接跟穆強一塊兒摔倒在地。

地中海的腦袋肯定也完全迷糊了,但是他個子低,而且很胖,下盤比較穩,在小丘前麵伸著兩條胳膊,跌跌撞撞的晃悠。

青銅的震動聲,又猛烈的傳來,這一次,連我都扛不住了,就覺得腦子不僅稀裏糊塗的,而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煩躁,兩隻手忍不住在周圍亂抓一氣。

就在三個人誰也顧不上誰的那一刻,模糊的視線裏,陡然間出現了一團影子。我沒辦法看的很清楚,但我能辨認出來,那是一團速度很快的影子,有頭顱,有身軀,還有四肢。

猛然看上去,這好像是一個人,可是我的潛意識卻萌生出來一種感覺,我覺得,這團影子,好像不是人。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任何判斷都不能保證準確。這團影子一出現,就撲向了距離最近的地中海,我和穆強歪歪斜斜的倒在幾米之外,肯定來不及去救。

地中海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百分之百沒有反應和反抗的能力,但是他伸著胳膊轉了那麽多圈,徹底轉暈了,就在那團影子撲過來的一刹那間,地中海一下子歪歪斜斜的摔倒在地。

那團影子撲空了,但是我看見它好像在地中海的臉上拍了一下。這一下,就如同在地中海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地中海這時候也感覺不到疼。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對這樣的聲音有一點免疫力,還沒有像地中海和穆強一樣,完全失去神智。我的潛意識保持著些許的清醒,我知道,我們三個人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間墜入了絕境。

這裏距離營地那麽遠,對講機早就不能用了,三個人又是這樣的狀態,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的手和上了發條似的,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亂抓。這麽胡亂一抓,恰好就抓到了穆強腰裏那支天女散花。

這種土製的槍沒有製式保險,剛才穆強跟我們聊天的時候,我還問過他。幸好有過這麽一問,我才知道土槍的保險,其實就是一根掛在槍柄和扳機之間的鐵絲。

這個時候,已經什麽都來不及再多想了,我糊裏糊塗的把槍柄上的鐵絲扣掉,槍口對著那團到現在還分辨不出來的影子,嘭的開了一槍。

距離很近,正是天女散發威力最大的範圍。一槍轟過去,那團模模糊糊的影子直接被轟的朝後仰倒,又連滾了幾滾。

緊跟著,這團影子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同時,那陣嗡嗡的震動聲也消失了,視線也跟著清晰了起來。

地中海和穆強的情況稍稍好了那麽一點,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們還是神智混亂。這個地方不能再呆了,多呆一分鍾可能都會有危險,我勉強撐著地麵站起身,使勁的晃了晃頭,先把穆強硬拉起來,又去拉地中海。

我沒有多餘的力氣,隻能這樣拖著他們盡力朝回跑。一邊跑,我一邊回頭朝那座小丘望去。我感覺,那團模糊的影子之所以可以馬上消失,是因為它多半是躲到了小丘後麵。

但是我不敢再去搜尋,現在穆強和地中海都得靠著我一個人維護,稍有不慎,後果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