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不幸中的萬幸

此時此刻,我心裏暫時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帶著這兩個完全喪失了神智的人,趕緊離開這裏。至於襲擊者是誰,躲在哪裏,已經無暇考慮。

我一手拉著地中海,一手拉著穆強,隻顧朝前跑。這個時候,看上去我的情況可能比他們倆好一些,因為我至少還有個相對來說比較清楚的思維,但真正體驗過這種感覺的人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就因為我比他們清醒一些,所以要不斷承受著青銅震動聲的後遺症,感覺說不出的惡心,胸悶,還有煩躁。而這倆人什麽感官都沒了,自然察覺不到這些,隻要有人拖著他們,他們就悶著頭跌跌撞撞的跟著跑。

我們三個人肯定跑不過,跑出去能有四五十米,我又回頭看了看。後麵沒人追趕,我估計,剛才用天女散花崩了那團影子一槍,那麽近的距離,那團影子也受不了,暫時不敢追擊。

我放下心,隻管朝前跑,隻要能跑到對講機的對講範圍內,就能通知營地的人,讓他們過來迎接,順勢也可以進行提防。

這時候,我心裏感覺不怎麽對勁,因為那兩塊青銅的碎片,是在半截狗身上掛著的,它跟我已經熟了,肯定不會出來坑我。而且剛才那團影子出現的時候雖然很模糊,但那絕對不是半截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除了半截狗身上的兩塊青銅碎塊,還有別的碎塊?

我沒時間去深究這個問題,又拖著他們兩個跑了一百多米。沒有青銅震動聲的影響,兩個人的情況稍稍好了那麽一點,我就聽見穆強在咳嗽,而且不知道嘀嘀咕咕嘟囔著什麽。

我已經用盡全力了,這樣拖著兩個大活人,非常吃力。這一刻,地中海好像有了反應,頓住腳步,使勁從我手裏掙脫了出來。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神智失常的人,什麽事情都能幹的出來,要是這會兒他突然臨陣拉稀,那我就真傻臉了。

“回來!!!”我低聲朝地中海喝道:“趕緊走!”

地中海跟喝多了一樣,在原地轉了兩圈,我能看到他的眼珠子在眼眶裏無神的轉來轉去,一看就知道還沒有從青銅震動的影響裏掙脫出來。

而且,我的視線已經比較清楚了,我看見地中海臉上剛才被那團影子拍中的地方,有個清晰的紅印,那一下的確拍的很重,地中海的臉已經腫了,而那團紅印,依稀像是幾道指印。

我還沒來得及再喊他,地中海突然噗通跪到地上,雙膝著地,噌噌的爬到我跟前,抱著我的腿:“爸爸,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別抽我了......”

“幹什麽!趕緊起來!”

“爸爸,別抽我了......”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地中海給拽起來。這貨胡言亂語,但胡言亂語,其實說明他的情況好了那麽一丁點,如果神智徹底糊塗的時候,是沒有說話的能力的。

我又拖著他們兩個人,邁步狂奔,我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可跑的還是不很快。所幸的是,後麵一直沒有人追趕過來。

最後跑的肺都快炸了,終於跑進了對講機可以接收信號的範圍,我立刻跟營地聯係,告訴他們遇到了麻煩,讓兩個人過來接一下。

沒過多長時間,穆強的兩個同伴就匆匆忙忙的迎麵而來。我總算鬆了口氣,感覺魯智深不僅人高馬大,腦子應該也沒有看上去那麽死板,他收到消息,並未傾巢出動,讓人過來接我們,自己守著營地。

我們一碰麵,兩個夥計就接過穆強還有地中海,我的壓力頓時減輕了很多,感覺一陣說不出的輕鬆。

幾個人回到營地,他們倆還是沒有完全恢複,不過已經有了一點自主意識。

“盯著周圍。”我靠著一隻背包,把腳上的鞋脫了下來,鞋裏灌的都是沙土,一邊倒沙子,一邊跟夥計們吩咐:“情況不對了。”

三個夥計微微的散開,圍著營地朝四周觀察。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受到的影響才消失了。地中海穆強也漸漸的清醒過來,我看了看別在腰裏的天女散花,心裏感覺很慶幸,這次幸虧帶了這東西,否則的話,就剛才遇到的危險,已經不堪設想。

我抽了支煙,覺得又好了點。可是,剛才的情景現在回想一下,總是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毫無疑問,那團影子在出現之前,就用青銅碎塊的震動讓我們產生了混亂。然而,這團影子使用青銅碎片的方式,跟半截狗不太一樣。半截狗雖然隻是條倒黴狗,但是,它是條快成精的狗,非常機靈,可能是佩戴青銅碎塊時間很長的原因,半截狗很明白如何控製青銅碎片之間的碰撞。它能根據青銅碎片碰撞的力度,時間,讓受到影響的人長時間陷入混亂不可自拔的地步。

也正因為這樣,上一次我們在塔兒湖被困的時候,就讓困住了很長時間,始終轉不出那個被蒙蔽的圈子。

但剛才我所聽到的青銅震動聲,沒有技巧,否則,在那麽近的距離下,我們三個人肯定逃脫不掉。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同時也讓我完全確認,那絕對不是半截狗。

如果不是半截狗,又會是什麽人?或者說,什麽東西?剛才我的視線不清晰,看著那團影子有手有腳,可是怎麽看,又不像是一個體型正常的人。現在靜下來再想去琢磨,就琢磨不出來了。

穆強先清醒了,讓人扶著坐起來,使勁晃了晃頭。地中海沒穆強醒的快,有了自主意識,卻還是躺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哼哼唧唧,誰也不知道他在哼唧什麽。

“這老癟犢子,被誰抽了一巴掌?”老王一看見地中海的臉上有指印,頓時就樂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

“老王。”我皺著眉頭,衝老王搖了搖頭,他對地中海有意見,而且是那麽莫名其妙,張莫莫也不是他媳婦,成天吃這樣的幹醋,很沒意思。現在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人,要是就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誰也不讓誰,那事情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怎麽,還不讓說說......”老王也知道,魯智深跟地中海是一路的,地中海雖然不清醒,可魯智深就在旁邊蹲著。他嘀咕了兩句,就跑到一邊去了。

“老王,你先別走,我有點事,跟大家說一下。”我把老王叫回來,現在的情況,必須要跟他們講清楚,我本來以為跟半截狗混熟了,再來塔兒湖,至少在地麵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可是我沒想到,除了半截狗,這裏還有掌握著青銅碎塊的東西。

這事情一說起來,又要扯到上次的行動,我就選著關於青銅碎塊的情況,跟他們講述了一遍。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過不平常的經曆,所以這種事兒就沒必要跟他們重申是真的還是假的,誰都知道我不會在這時候開玩笑。

他們聽了我的話之後,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因為青銅碎塊的魔音,是無法防備的,哪怕二十四小時都有人不間斷的守護,事情該出的時候還是會出,誰也防不住。

說起來很慚愧,我被青銅碎塊的魔音困擾了這麽長時間,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可行的預防手段。我分析過,抵禦這種聲音最好的辦法,可能就是長時間,經常性的去聽,產生類似耐藥性一樣的免疫力。

當時,我和半截狗作伴探尋地下空間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半截狗對青銅魔音沒有反應,是不是因為它長年累月的佩戴著青銅碎塊,碎塊從某種程度來講,已經是它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不管怎麽想,我們這些人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產生足夠的免疫力的。

“連總,你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分開。”穆強恢複了以後,神智就清晰了,在旁邊聽我說完,自己琢磨了一下,然後對我說:“以前我們下坑的時候,如果遇到了很棘手的死坑,覺得可能吃不下,又不想放棄,那就會把人分成兩撥。”

穆強說的是實話,也是個笨辦法。他們碰到那種有油水但是風險很大的坑,就會由主事的抽簽決定,把人分成兩股。

其實,最穩妥的辦法是全部人一起撤走,把這個坑給棄了。但是走武路的人一般不會這麽做,他們都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麽飯。不管怎麽樣,都要試一試。

抽中了死簽的人,必須要下坑,另外的人負責接應,如果這批人僥幸得手了,那一切都好說,如果失手了,那麽負責接應的那幫人什麽都不管,扭頭就走。

這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避免被一鍋端,連最後報信的人都沒有。我想來想去,如果現在不離開塔兒湖,那也隻能用這個笨辦法了。

可是這麽一來,我們的力量分散,一邊出了事,另一邊可能救援上有困難。所以考慮了許久,我把車子分成了兩隊,人也分成了兩隊,彼此間隔一百米左右,保持著肉眼能相互看到的距離。

大家一起吃了一點飯,然後就按照我的計劃,分開了。一直到隊伍分開,地中海才像是大夢初醒,從地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