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電話不通

當我離開大鵬銀城的時候,心情很複雜。我不知道這一趟到底有沒有收獲,可是,走出去很遠以後,我的心似乎又平靜了。

不管我有沒有收獲什麽,至少,我遇到了天天,她死了,又活了。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個結,也是她人生中的一個結,結在那裏,不經過,永世都解不開。

這個結,在我離開大鵬銀城時,已然解開了。

班達察多派了二十來個人,一路護送著我。這二十來個人都是跟吐蕃打過仗的老兵,對地形還有情況很熟悉。在他們的護送下,我安全的度過了那段最危險的地段。然後從這兒折路趕往旦猛盆地。

這段路途算起來還是有些遙遠的,旅途非常枯燥,我用猴子大覺交給我的班達覺消磨時間。像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人,不可能像班達察多那種天性有慧根的人一樣,把班達覺領會的通透明淨。我覺得,我最多也就隻能比小毛強一點。

趕路期間唯一讓我感覺欣慰的就是臉上的膿瘡終於開始愈合了,然而,當我停下來休息,順便揭掉臉上的血痂時,無意中看到了從袖口鑽出來的一縷棕褐色的細毛。

惡魔蟲噬咬的後遺症,可能完全發作了,棕褐色的細毛已經蔓延到了全身,這種細毛讓我覺得恐懼。我想象不出來,自己有一天變成猴子大覺那樣,會是多麽可怕。

我到達了旦猛盆地,進入大門空間,又找到了那扇坐標所標示的大門。走進大門的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是該劃上一個句號。

進入大門之後,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把我淹沒了。等到蘇醒,再走出大門,時空的氣息仿佛也出現了變化。我很疲憊,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大門空間。當我走到大門空間的邊緣時,看見不遠的地方,有一小團火光,吳奶奶的身影在火光旁閃現,她在燒水。

我走到吳奶奶身旁,這次穿越時空的旅行,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的時間,但吳奶奶看著我,那感覺就好像我隻離開了短短一瞬。她給我倒了點熱水,我喝著水,卻喝不出之前的甜味了。

“娃兒,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我放下空碗,深深的吸了口氣,沒有那種經曆,就不會有相應的感受,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別的世界再好,也並不屬於我。隻有回到這個時空,我才有一種歸屬感。

“娃兒,不要想那麽多。”吳奶奶接過空碗,給快要熄滅的篝火又加了把柴,說道:“人這一輩子啊,不管是好是壞,總得熬著,等熬到快死的時候,回頭再想想,可能就覺得自己當年怎麽那麽傻,別想了,腦袋輕了,身子輕了,才能走的更遠。”

我和吳奶奶說了幾句話,然後到那個大袋子跟前看了看。張莫莫,老王,寧小貓,三個人還在沉睡中,額頭上一圈淡淡的光暈依舊如故。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沉睡到什麽時候,我有種危機感,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我還能再見到蘇醒後的他們嗎?

我咬了咬牙,轉身朝外麵走去。這一次耽誤了這麽長時間,不知道長壽和穆強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路過那片小木屋時,石老頭正在抽煙,旱煙袋在一明一滅的閃爍,看見我經過的時候,石老頭好像還衝我揮了揮手。

我本來還想去跟石老頭說兩句話,但是再說什麽,其實沒多大意義。所以我扭過頭,直接過去了。

我一口氣返回到了深淵的一角,還沒到跟前,上麵有人看到了我手中的光源,立刻開始呼喊。我聽出來那是穆強的聲音,趕緊回了一句。

長壽和穆強都在,很難想象兩個人守在這裏這麽長時間是怎麽過來的。在長壽和穆強的協助下,我很輕鬆的回到深淵的邊緣。

隨身攜帶的煙早就沒了,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嚐到煙草的滋味。穆強給我遞了一支,抽了兩口,覺得有點惡心想吐。

一邊抽煙,他們一邊說了說情況。我們攜帶的補給,兩個人已經消耗殆盡,但是十來天之前,有人到這裏給石老頭還有吳奶奶送東西。送物資的肯定是陸放頂的人,不過穆強不認識對方。

這些人給他們兩個留了些給養,長壽和穆強也試探著進入過深淵,想要找找我。畢竟我進去的時間太久了,他們很擔心。等兩個人摸索著來到那片小木屋的時候,被石老頭擋住了去路。石老頭沒對他們動手,但堅決不允許他們再朝前麵走。

“那個老頭不是吃素的。”穆強說到這兒的時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腰,苦笑了一聲:“我們兩個都討不到便宜。”

沒辦法,他們隻能重新回來,在上麵等。兩個人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這片深淵就算大,也不可能沒有盡頭,那麽長時間我都不回來,他們都有不祥的念頭。

好在我終於回來了,兩個人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連抽了幾支煙,過足了煙癮,穆強問我,接下來要幹什麽,是不是先回華陽一趟。在象雄時空裏,我隻顧著當時的事情,等現在回來,我一下子想起了和阿普宗申的約定。當時約定的是兩個月時間,如今早就過去了,我不知道阿普宗申會不會還在那裏等我。

我們三個人商量了一下,現在必須得返回,至少得返回能補充給養的地方,可以跟華陽那邊聯係,然後再補充物資。等到補充完了之後,我想再到大鵬銀城的遺址去看看,看看阿普宗申會否還在原處。

等商量好了之後,三個人立刻離開了旦猛盆地,就近趕往巴克郎。到了巴克郎以後,穆強拿自己電話撥了號,讓我給原四海打了個電話。

原四海說,華陽那邊的情況基本穩定,古行最近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就是新城那邊,可能是因為趙三元的死去,引發了古行內部的重新洗牌,不過沒影響到華陽。

公司的運行也比較正常,地中海真幫了不少忙。

聽到那邊一切正常,我也沒什麽牽掛的了。說著說著,原四海像是想起了什麽,跟我說要是這邊的事情辦完了,最好回華陽一趟。

“怎麽?”

“就是那個花二姑。”原四海在電話那邊說:“花二姑來找過你。”

原四海說花二姑找過我幾次,都沒有找到。最後一次花二姑上門的時候,跟原四海要了我的電話號碼。原四海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要完電話號碼,花二姑就沒再去過。當時花二姑找我,原四海可能察覺了她的神情和焦急,覺得花二姑大概是有什麽急事。

我皺了皺眉頭,花二姑有些生活習慣跟別人不一樣,她不喜歡用電話聯係,不管她找別人,還是別人找她,都是直接上門。除非到了迫不得已必須用電話時,才會破例。

我知道,花二姑要是沒什麽急事,不會這樣找我。可這麽長時間以來,我一直都聯係不上,花二姑找不到我。

我趕緊打開了自己的手機,一開機,一堆來電信息蜂擁而至。我這個號碼知道的人不多,原四海還有地中海這些熟人都知道我去了外地,不會在這期間跟我聯係,所以來電信息很快就被我篩選了一遍。

其中有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華陽,在十天之前給我打了很多次電話。我估計,這就是花二姑用的號碼。

我回撥了過去,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我耐心的等,一口氣打了五六次,還是沒人接。

在我第七次撥打電話時,心裏就想著,花二姑是不是沒帶手機?或者是關了靜音?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通了,但我僅僅喂了一聲,電話隨即又一下子掛斷。等我再打,就重新進入了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心裏覺得不踏實,電話通了又掛了,怎麽想怎麽不對勁。我又打了兩次,還是無人接聽,到了這一步,我呆不住了。

“回華陽。”我跟長壽和穆強交代了一聲,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一看我的臉色,立刻驅車離開了巴克郎。

回程的路上,我試圖聯係花二姑,可一直都聯係不上。實在沒辦法,我給原四海打了電話,讓他馬上帶人去花二姑那裏看看。

過了有一個多小時,原四海回電,說花二姑家裏沒人。

這個事情在我心裏萌生出了不太好的預感,隻是還在半途,心裏再著急也沒有辦法。長壽知道估計是出了急事,不用我說,一路上把車速提到最快。

中間的過程就不多說了,三個人風塵仆仆的回到了華陽。一到華陽,穆強跟公司聯係了下,原四海就帶了人趕過來。

我們有七八個人,到了花二姑住的地方。小巷裏特別安靜,這種寬宅深院在建造的時候就考慮了隔音,鄰居幾乎聽不到院子裏麵的動靜。別的人都在巷子口,我和長壽來到花二姑家的院子外頭,原四海說的沒錯,花二姑家裏還是沒人,我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回應。

我拿了電話撥打花二姑的手機,長壽對我使了個眼色,左右看了看,然後靈巧的一伸胳膊,攀著高高的院牆,翻身跳到了院子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