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死亡線索
長壽身手敏捷,等他翻牆跳進院子之後,就從裏麵打開了院門。
我閃身鑽進院子,心裏那種隱約的不妙,就更加強烈了。院門的暗鎖不是從外麵鎖上的,而是在院子裏麵插上了門栓。這就說明,花二姑不是出門了,她應該一直在家裏。
等我進入院子之後,依稀聽到堂屋裏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聽到這陣鈴聲,那種不妙,幾乎從胸口噴薄而出。花二姑一直沒出門,手機也還在家裏,卻始終沒人接。
我們兩個直接進了堂屋,一進門就看見堂屋的一角有一個凳子,手機就在凳子下麵響。那是個嶄新的老年機,待機時間超長。
“手機在這兒,沒人接。”長壽撿起手機,說道:“情況不太好。”
這個時候,我心裏不僅感覺不妙,而且隱約感覺到了危險,因為電話曾經接通了一次,但沒人說話。現在我無法判斷,接聽電話的是什麽人。
“先找找看。”我對花二姑家裏比較熟,先帶著長壽上了二樓。
還沒等我們兩個走上樓梯,就同時皺了皺眉,因為一股不太濃重卻非常臭的氣味,從二樓飄了下來。一聞到這股氣味,我的心就被揪緊了。
這是屍臭,絕對是。
長壽加快了腳步,順著氣味的來源直接衝到樓上。花二姑的臥室在二樓,而且平時給人辦事的地方也在二樓。當我們推開那道虛掩的屋門時,臭味撲麵而來。
花二姑倒在平時上香磕頭的一個蒲團旁邊,早已經斷氣了。她死亡的時間應該不太短,隻不過現在天氣轉冷,屍體腐爛的還不嚴重。
我的頭一陣眩暈,花二姑十來天之前急著找我,可能是有急事,然而,她還沒找到我,就死在了自己家裏。我敢肯定,她不是自然死亡,一定是被人給殺掉的。
殺掉花二姑的目的,毫無疑問是滅口。
我和長壽都沒有說話,隻不過兩個人現在的心情不一樣。對我來說,花二姑不僅是一個幫助過我的人,而且她跟我的父親有過交情,說起來算是我的長輩。她死了,我難過,同時也很憤怒,因為我知道她死的不正常。長壽是害怕我們出現在案發第一現場,可能會有麻煩,一旦事情捅出去了,我們倆就得遭到盤問。前段時間我們的去向,是不能對人說的。
“長壽,幫忙看看吧……”我的心有點亂,臉上的傷口幾乎已經痊愈了,可是現在一急躁,整張臉似乎又在隱隱作痛:“看看死因。”
長壽蹲下來,在花二姑旁邊看了一會兒,可能從這個角度查看不到傷口,也查找不出具體的死因,必須得挪動一下屍體。但是,一挪動屍體,這件事就得結結實實的捂起來,否則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長壽拿不定主意,抬頭看看我,征詢我的意見。我知道這事麻煩,可是現在如果不弄清楚,那麽再也無法獲取第一手的線索。
我蹲下來給長壽幫忙,輕輕的把花二姑的屍體挪動了一下。屍體一挪開,我看見花二姑的身子下麵,有一小塊地麵積著一片水。
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點屍水,但仔細一想就否定了。屍體的腐爛程度不高,現在還不會有屍水滲出來。
花二姑的香堂有點暗,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光線照射在這一小片水上的時候,折射出了一點一點晶瑩的光。
這一小片水看著像水,但光線一照上去,又好像是油。案發現場的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是非常重要的線索,所以我和長壽都想看清楚些。
嘩……
就在這個時候,貼著香案的牆壁上,有什麽東西嘩啦響了一下,我抬頭看了看,發現是牆壁上貼著的一張神像掉了一角。
我以前沒有進過花二姑的香堂,這次進來,也沒有注意。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出來,花二姑供的神像,是用毛筆黑墨畫在紙上的。神像有點奇怪,看上去像是黃鼠狼,但又像是一隻怪裏怪氣的貓。
神像估計是在牆上貼的時間太久了,有點翹邊,但是我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整張神像嘩啦一下,直接從牆上掉落了下來。
說是神像,其實就是一張紙,這張紙飄飄悠悠的落下來,落到半中間,轟的一下,直接燃燒了。
這一幕是我們兩個人始料未及的,當時就有點毛,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退。
神像燃燒出來的火苗是藍色的,噗噗的跳動著。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什麽也看不出來,但是象雄一行,跟猴子大覺學到了一點班達覺。在我盯著那團藍色的火苗的時候,我陡然間發現,火苗裏有一團影子。
那團影子毛茸茸的,像是一隻黃鼠狼,又像是一隻貓。影子和火苗一起扭動著,變幻著,看了兩眼之後,我突然意識到,這團影子仿佛是這隻黃鼠狼臨死的掙紮。影子扭動的非常痛苦,隱隱還有一片殷紅的血跡。
很短時間裏,這張畫著神像的紙就燃燒完了,隻留下了一抹紙灰。紙灰悠悠的落下,正好落在地麵上那一小片像水又像油的東西裏。
紙灰一落到水中,隨即化為無形,仿佛跟水完全融化到了一起。緊跟著,光線照射著的水麵,閃動的光點更加密集。密密麻麻的光點,就如同以前那種老式電視機出現故障時的雪花點,雪花點密集到了一定程度,唰的露出了花二姑的身影。
這是花二姑留下的線索!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花二姑幫人看命破事,依靠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力量。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華陽還有不少。這種人類似出馬仙,平時供養著所謂的仙家,等到有事的時候,仙家會給他們幫忙。普通人不懂這些,覺得破事的人厲害,事實上,破事的人厲害不厲害,要看他們帶著的仙家厲害不厲害。
花二姑在整個華陽地區,破事都是很出名的,這就說明,她帶的東西有道行。然而,現在所出現的一幕,已經很清楚了,凶手不僅殺了花二姑,甚至連花二姑帶的仙家也給滅掉了。花二姑,連同她帶的東西,隻能留下這樣的線索。
我不敢分神,唯恐會錯過什麽細節。神像隻有一張,燃燒出來的紙灰也隻有這麽一點,一旦錯過細節,就不可能再看到。
小小的水麵上,花二姑正在自己的香案跟前上香,一根香剛剛點燃,她猛然轉了轉頭。畫麵是無聲的,我聽不到任何聲音,不過從花二姑的動作就能看得出,有人進入了她的香堂。
我緊張了,不光是因為現在所看到的一幕緊張,而且,我害怕畫麵突然消失,那樣的話,我就看不到進門的人是誰。
花二姑的轉了一下頭,顯然看到了進來的人,緊跟著,她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點香。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我覺得,進來的人是花二姑認識的人,而且是熟人。
隻不過,花二姑的臉色不太好,明顯對這個進來的人不感冒,而且有點厭惡。
一道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了畫麵中,進來的人高高瘦瘦的,我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在身影出現之後,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突然出現在花二姑香堂的人,是蘇世仁。
蘇世仁,又是蘇世仁!
這個不顯山不漏水的老家夥,這些日子活動的好像頻繁了起來,我們在大鵬銀城遺址的時候,是他殺了病人,而且重傷了阿普宗申。如今,他又出現在畫麵裏,我幾乎不用往下看,就能猜得出來,很可能是他對花二姑下的手。
我和長壽都全神貫注的盯著水麵折射的情景,但是此時此刻,我的後背感覺一陣一陣的發涼,一股非常微弱但無比犀利的氣息,被我敏銳的捕捉到了。要是我沒有學班達覺,可能就捕捉不到這股氣息。
這股氣息讓我感覺危險,被迫轉移視線,飛速的在前後左右看了一下。這一眼看過去,我整個人都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噌的跳了起來。
香堂的窗子是密封的,不僅管著窗戶,而且還有兩層報紙糊著,為的就是不被陽光透射進來。當我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一片黑色的水,從窗戶的縫隙裏無聲無息的滲了進來。
這片黑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滲透的,等我發現時,黑水已經順著窗戶下的牆壁聚集成了一大片。黑水在流動,流的很慢,卻沒有任何聲音,尤其又是在這種光線很昏暗的房間裏,無聲的黑水,已經流到了長壽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