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印記轉移

班達察多講述的故事裏,透露出了一個比較明顯的信息,別的人或許聽不太明白,不過我已經捕捉到了這個信息。

古象雄部族聚集地出現的變化,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自然變化,而是和始祖兩次外出有很大的關係。象雄始祖發現了那個布滿大門的空間,而且知道這個空間裏有一道很特殊的大門。我猜想,這個故事,或許不是傳說,而是在象雄曆史中真實發生過的。象雄始祖進入過那道特殊的大門,而且從中發掘出了一定的規律和秘密。

象雄聚集地的興衰,很可能和這道大門有關。大門的秘密以及規律,很難掌控,因此,象雄始祖不肯把相關的信息留給後人,他害怕班達家族的後人再找到那道大門時,會出現無法收拾的局麵。

後來的很多年,象雄一直保持著蒸蒸日上的勢頭,開疆拓土,稱霸高原。充足的生存空間讓他們沒有任何必要去尋找別的途徑。到了象雄國勢衰敗時,班達家族的後人就開始思變。班達察多的祖父以及父親,是最忠實的實踐者。

這個故事,班達察多以前從來都沒給我講過,他現在給我講這個故事,就是向我傳達一個信息,我必須帶他找到那道特殊的大門。

很多事實都已經發生過,那道特殊的大門後,是一條可以通往光球的小路。特殊大門的秘密,其實也就是光球所隱含的秘密。

班達察多講完了他的故事,靜靜的望著我。在我注視到他閃爍在火把光芒下的目光時,我又一次動搖了。

現在的班達察多,不管變成了什麽樣子,不管意識受到了多大的影響,但他的初心不改,依然還想拯救自己的國家,拯救自己的人民。這件事,牽扯到了一個古老的國度,我沒有猶豫和推脫的理由。

“走,我帶你去。”我終於果斷了一次,丟棄了所有的雜念,邁步朝前走去。

按照那個已經熟記在心的坐標,我帶著班達察多一路前行。大門空間和我之前幾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絕大多數大門都是緊閉的,連一條縫隙都沒有留,其中隻有極少極少一部分大門,微微的敞開著縫隙。

“這些大門,是不能進去的。”我發現班達察多一直都在觀察著那些微微敞開的大門,就善意的提醒他:“進去以後,會有麻煩。”

“會有什麽樣的麻煩?”

我又停下腳步,喘了口氣,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糟糕到了極點,體力隻要消耗一點,就會有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正好休息一會兒。”我就地坐了下來,順手拿出來一點幹糧,分給班達察多,吃著幹糧,我把這些大門的情況具體和他講了一下。

據我所知,可以通行的大門大概隻有兩種情況,一種大門會出現如同複製一樣的自己,另一種大門則是穿越時空的通道。從外觀上來看,我分不清楚大門有什麽區別,隻有憑運氣,或者得到了精準的坐標。

大門的秘密,猴子大覺是知道的,包括穿越時空的大門,以及能夠產生複製品的大門。就因為這樣,他當時才有把握跟我保證,一定會讓天天活過來。但這是猴子大覺自己掌握的秘密,就算班達察多,他也沒有吐露過。

這可能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護,在這個大事件裏,知道的越多,其實就越危險。

班達察多可能不太理解大門裏會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他看看大門,又自己低頭想了一會兒。

我跟他補充了一些解釋,我告訴他,大門裏出現的另一個自己,和本人有相同的相貌,相同的性格,相同的習慣,甚至還有一部分相同的記憶。

“這就是那個叫做句號的人的來曆?”班達察多聽完我的解釋,算是徹底弄明白了,他立刻想到了句號。班達察多十幾年前曾經見過穿越到象雄時空的我,他知道我從前的樣子,所以跟蘇世仁以及句號相遇以後,他顯然對句號這個人的來曆深感疑惑。但班達察多比較隱忍,他一直都沒有找我詢問過,句號這個人是誰,是怎麽來的。

“應該是。”我點了點頭,句號的來曆,隻能用大門來解釋。

這一刻,我的腦子有一點亂糟糟的感覺,我很懷疑,句號來自另一個世界,他說蘇世仁是他的父親,那麽,蘇世仁難道也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而來的?如果真是這樣,倒是能解釋蘇世仁的來曆之謎。

“那個句號,是不是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應該可以,但他沒有這麽做。”我吃完了幹糧,又喝了口水,想起句號,我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病人的臉龐,心中的感受有些淒惶:“他比我自信,而且現在他的情況比我更好一些,最起碼能應對奔波之苦。他和我說,他會沿著我沒有走完的路走下去,而且最後,他能把我要做的事都做好。”

班達察多認真的分析著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他知道,我不會欺騙他。對於一個生活在公元八世紀的人來說,時空,複製,這些概念是完全無法理解的。但班達察多是個異類,他接受能力很強,他相信有這種事情。

“那你感覺,句號和你一樣嗎?”

“大部分地方,是一樣的,你也見過他,我和他的相貌沒有什麽區別。”我想了想,說道:“他的目的,和我也保持著一致。”

“那你相信他,能把本該你做的事做好嗎?”

“我也不知道。”我順手從身上掏出了句號留給我的半包香煙,這半包香煙隻剩下幾支了,煙盒皺皺巴巴的,我一直沒舍得抽:“他比我更自信,更重要的是,他比我健康,沒有受到什麽損傷。惡魔蟲是很要命的,我即便不說,你也應該……應該知道……你父親去世的真正原因,就是惡魔蟲……我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有一個人還能按照我所走的路走下去,倒也不錯……”

班達察多應該理解了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他低著頭,久久的沉思著。

我吃了幹糧,又喝了水,兩條腿還是和灌了鉛一樣,想要努力的站起身繼續前進,奈何腿腳有些不聽使喚。

“再休息一下吧。”班達察多抬頭對我說:“休息一下,你的精神會慢慢恢複的。”

班達察多的語氣很溫和,目光裏也沒有什麽波瀾,也許就是這一刻,我才看見了那個以前的班達察多。事實上,班達察多能給人安全感,即便跟他呆在一個到處充滿危機的地方,也會讓我覺得比較踏實。

不知不覺,我在原地睡著了,睡的竟然還很香。偶爾,腦海裏會飄過一段朦朧的夢境,亂七八糟的,不知所以。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等到醒來之後,覺得很解乏。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我伸了個懶腰,精神很好,這一次應該能堅持走很久。

班達察多主動把我們隨身攜帶的東西拿了起來,然後讓我在前麵帶路。我的身體狀況不好,不過腦子是很清楚的,記憶力也沒有任何問題,經過仔細的辨認,我找到了坐標所標示的那道特殊的大門。

在我走到大門跟前時,陡然發現,這道大門已經緊緊的關閉了。

沉重如山的大門一旦關閉,可能靠人力就無法打開。身在這個時空中,任何先進的工具都不存在,甚至連很普通的鋼筋撬杠也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麽打開這道大門。

班達察多在大門前矗立了一會兒,回頭看看我,又轉過頭,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大門。至少過去了十幾分鍾,班達察多才對我輕輕的招了招手。

我走到他的身後,班達察多側身對我說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什麽話?”

“我和你說過,我預感你的三個朋友,一定有用處的。”

班達察多指了指已經緊緊關閉的大門,他手中的那支火把快要燃盡了,殘留的一點光亮映照著大門。

火光流轉之間,我突然看見大門上麵好像有幾個很模糊的手印一閃而過。我立刻移動了一步,從另一個角度去觀察。

果然,這道大門上仿佛有幾個不太容易被分辨出來的手印,手印大小不一,雖然很模糊,卻像是大門上一道永恒的印記。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在意過大門上是不是有手印,看見大門上這些手印,我立刻想到了聖井通道盡頭那道小門上的手印。

我突然開始懷疑,那道小門和這道特殊的大門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冥冥中的關聯。我們五個人合力通過一種比較另類的方式打開了聖井通道的小門,但那道小門上的手印,鬼使神差一般的又烙印在了這道特殊的大門上麵。

“叫他們三個人來吧。”班達察多也辨認出來,大門上的手印,和聖井通道小門上的手印是一致的:“隻有我們一起站在這兒,才能打開這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