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開門

班達察多的意見,我其實是從心裏認同的。旦猛盆地和大鵬銀城的聖井之間,相隔何止千裏,正常角度分析,這兩個地方風馬牛不相及,不可能存在什麽關聯。然而,這個大事件裏的事情,根本不能用正常角度看待。我已經不想知道,為什麽這道特殊的大門上,會突然出現了五個若隱若現的手印,可我也覺得,隻有我們五個人站在這兒,才能把大門打開。

在征得了我的同意之後,班達察多就要回去喊老王他們。我感覺不太妥當,老王對班達察多事實上是不太感冒的,遠沒有別的象雄人那樣,膜拜班達察多如神明。我害怕我不出麵勸說,老王又要惹麻煩出來。但大門空間裏麵的路不算近,以我現在的體力,往返一趟不僅吃力,而且浪費時間。

“還是我回去。”班達察多示意我安心留下來等,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轉頭要走。

“這裏的路很複雜,如果走錯了,可能會迷失,很危險。”

“不用擔心,我走過的路,都已經記在心裏了。”

班達察多重新點燃一支火把,走上了來時的路。我看著他手裏的火把光越來越遠,趁勢又坐下來休息。

句號留下的煙,隻剩最後一支,我拿起這根皺皺巴巴的香煙時,突然第一次開始擔心句號的安危。

可能就是我和班達察多談到了關於句號的問題,所以我才真正的感覺,要是我有一天真的撐不住了,倒在了行進中,有句號接替我,把沒有做完的事接著做好,其實倒真是個很不錯的結局。

然而,一想起句號,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蘇世仁。句號像是被蘇世仁給洗腦了一樣,我很擔心句號的行動,會受到蘇世仁的嚴重影響。

香煙被點燃了,嫋嫋的煙氣在沒有對流的空間裏飄散的很慢,看著這緩緩漂**的煙氣,我的眼神開始恍惚,坐著坐著,又開始犯困。

但這一次我沒有打盹,因為,我感覺脊背上的汗毛在不知不覺中全都豎了起來。我並沒有什麽先天的特異功能,隻不過是在長時間的出生入死中,培養出了後天的預知力。

班達察多走了,去接老王他們,大門空間除了我之外,應該是空無一人了。可是在我抽完這支香煙之後,一下子萌生出了一種感覺。

我感覺在我注視不到的地方,有一雙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心裏發毛了,大門空間的氣息本身就很讓人驚悚,我是來的次數多了,適應了這樣的氣息。可是這種感覺一產生,整個人就如坐針氈。

我覺得,我不會預感錯誤,這個空****的大門空間裏,除了我之外,似乎還有一個人。

我的頭皮一圈一圈的收緊,慢慢的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但是轉念之間,我就認為自己現在的小心翼翼都是多餘的,那雙我看不見的眼睛既然注視我,不管我做什麽,對方都看得到,再掩飾也沒用。

這樣的感覺,很像是小時候一個人走夜路。路上或許什麽都沒有,但心裏總是不踏實。

我簡直不知道現在該怎麽辦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我幹脆完全安靜了下來,感應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周圍非常非常安靜,我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這樣的環境下,感應就算再靈敏,也不可能察覺到什麽。

每一分鍾對我來說都是煎熬,時間過的越久,突然多了一個人的感覺就越強烈。戰戰兢兢的等了很長時間,我看到了遠處閃動的火把光,心頭頓時一鬆。

事實上,如果現在真的有什麽問題,即便班達察多和老王他們來了,也不一定就能解決,不過,同伴在身邊,從心理上就給我一種安全感,至少不會那麽心慌。

班達察多和老王他們三個人終於來到了這道大門前,我沒敢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害怕老王又犯嘀咕。

老王一到這兒,直接坐到我跟前,嘰裏呱啦的開始發牢騷。跟他接觸的時間久了,即便不能完全聽懂他的話,但再加上手勢,我們倆溝通起來大概沒有問題。老王沒抱怨我,把怨氣都發到了班達察多身上,擠眉弄眼指桑罵槐。班達察多並不理會他那麽多,一個人坐在那邊,閉目養神。

我費了好大功夫,才讓老王平息了心頭的怨氣。在和老王交流之間,我依然沒有忘記感應周圍的動靜。說起來非常奇怪,當老王他們來到以後,那種被人暗中注視的感覺,似乎是消失了。

到現在,連我自己也吃不準,大門空間這裏除了我們,還有沒有別的人。

我帶著這個疑問,趁老王安靜下來的機會,來到班達察多的身邊。班達察多對老王的牢騷充耳不聞,等我坐到他旁邊時,他才睜開了眼睛。

我悄悄的把剛才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兒留守時的感應和班達察多說了,這個問題其實是很要緊的,我很希望是自己感應錯了。

“這裏,不可能有別的人。”

“但我就是那樣感應的。”

班達察多站起身,不動聲色的在方圓二三十米的範圍慢慢的走了一圈。他的感應比我靈敏的多,我相信,如果這個範圍內真的隱藏有人,班達察多應該感應的出來。

等班達察多走了一圈之後,重新回到我身旁,他說,一定是我出現了錯覺,這周圍沒有人,他可以保證。

班達察多的話讓我感覺很安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等到打開大門,你的三個朋友,應該還回到原來的地方去。”班達察多說道:“大門裏的一切,都不能讓他們看見。”

我很想替老王他們爭辯幾句,隻不過覺得這樣的爭辯也沒有太大的意義。班達察多對於這道大門很看重,他不想讓任何人在知道大門裏麵究竟隱藏著什麽。我不願意因為這些事情和班達察多出現分歧,就答應了下來。

我休息了這麽長時間,感覺精神還不錯,和班達察多悄悄的交談完畢,我把老王他們喊到了大門跟前。在火把的映照下,大門上五個若隱若現的手印好像漂浮在一片虛幻的光暈中,我們觀察了很長時間,然後各自找到了和自己手型相應的手印。

五隻手掌輕輕的按在了大門上,當我的手貼近大門時,第一個感覺就是很涼,大門如同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一瞬間就把渾身上下的熱量全部吸走了。

緊跟著,徹骨的寒意中,似乎傳來了一陣讓人頭腦眩暈的感覺,我的眼神開始打晃,沉沉的大門,和火把昏黃的光融為一體,在眼前不停的旋轉著。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我總覺得站在這個地方,就能透過厚重的大門,看到極遠處那個神秘的光球。

一陣大門開啟的聲音,打斷了混亂的思維。在大門開啟的同時,那種眩暈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看見大門真的和班達察多料想的一樣,開啟了一道大概一米左右的門縫。

老王伸著脖子想朝裏麵看,隻不過大門後麵是光線幾乎都照不透的黑暗,站在門邊什麽也看不見。

按照班達察多的計劃,大門開啟後,他就要把老王他們重新給送回去。老王弄明白班達察多的意思之後,果然開始發脾氣,最後還是張莫莫出聲製止了老王。

班達察多帶著他們三個人,按照原路返回。老王嘀嘀咕咕的,還在跟寧小貓發牢騷,埋怨班達察多,張莫莫走在後麵,走出去大約十來米之後,她突然轉身走了回來。

她一直走到我的麵前,舉著手裏的火把望向我。自從在這個時空和她相遇以後,我一直都沒有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和她對視過。

她就這樣靜靜的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用很生硬的漢語對我說:“從前,我們是不是,認識?”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很想擁抱她一下,把我和她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講述出來。可我不能,我講了,她理解不了,反而會給她帶來很深的心理負擔。

張莫莫沒有再追問什麽,她又沉默下來,注視著我。兩分鍾之後,她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依然那麽溫暖,仿佛一朵盛開在黑暗中的鮮花。黑暗是未知的,也是可怖的,就因為她的笑容,黑暗似乎也開始融化了。

“保重。”

張莫莫留下這絲笑容,跟著老王他們走了。我目送著對方的火把光漸漸消失在視線裏,感覺有些東西,應該是時間和空間都阻隔不了的。

班達察多帶著他們走的很快,不多久,火把的光線就徹底的消失了。我們進入深淵之前準備的很充分,火把還有不少,我一個人在這裏也可以奢侈的點燃一支火把用來照明。他們一走,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當火把的火光啪的輕輕炸響一個火花時,我脊背上的汗毛噌的一下,又一次直立起來。

這一次,我的感應非常強烈,盡管我還是什麽都沒有看到,可是我敢用自己的命來打賭,這裏一定還有一個人,一個到目前為止我尚未發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