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釗被靈辭一句“師兄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麽”噎的無話可說。

偏偏說這話的人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他。

他這個師弟,到底什麽時候傻掉的?

要不是靈辭懷裏還抱著個黑乎乎的“炭條”,怕是玄釗也要忘記了帶他來這裏做什麽。

總不能是花前月下吧!這冥司既沒有花,也沒有月,隻有漫無邊際的黃泉和忘川。

玄釗看著麵前猶自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瞧著自己的靈辭,頭疼的厲害。伸了手按了按頭,勉強壓製住直接把人丟出冥司的衝動,玄釗深吸了口氣,對著靈辭招招手,“你過來!”

靈辭看著師兄這副強忍著怒氣的模樣,不知道自己怎麽又招惹師兄生氣了,既有些心疼師兄,又以為師兄要打自己,低著頭一步一挪地靠近了,才怯怯抬起頭來喚了一聲,“師兄!”

玄釗覺得隻要見到靈辭,他這眉峰就鬆不開,都不想去看這個也不知道怎麽就委屈上了的靈辭,指了指輪回井十米開外,離黃泉渡口尚有些距離的一塊空地,“那兒,你試試,能不能種活你那顆……”玄釗看著靈辭緊緊抱在胸前那黑乎乎的一團,實在不忍心叫出她“海棠”的名字,這明明就是一根炭啊!

靈辭卻恍然大悟一樣,一雙眼睛陡然間晶晶亮,“我就知道師兄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定有辦法救苗苗的!”說著還拍了拍懷裏的海棠樹苗。

“啪嗒”一聲,苗苗斷了……

斷成了兩截,連著根莖的那一端還有些生機,另外一端……完全就是一根廢掉的木炭!

靈辭又急了,還是那雙帶著怯怯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望著玄釗,“師兄!”看上去快哭了,不要太可憐。

“你怎麽跟個女仙娥一樣!別哭了!”玄釗被靈辭這副樣子弄的煩悶極了,因為他實在不願意承認,每次看到靈辭這副樣子,他都心軟的不行。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再管他的。

他是天界的司命上仙,自己是什麽?冥司的大鬼頭罷了,在這冥司被尊稱一聲“閻君大人”,卻是連天界的瑤池盛會都沒有資格參與的地仙罷了!

靈辭被玄釗吼的一哆嗦,“我……我沒哭啊!”一張嘴癟的比哭還慘!

是是是,你沒哭,你一臉要哭的樣子!玄釗差點把自己氣死了,努力平複胸口一股濁氣,伸出掌心對靈辭道,“給我!”

“師兄一定要救活她!”靈辭珍而重之地把斷了半截的苗苗遞過去,看著自家豐神俊逸,世間無人能出其右的師兄稍稍撚了個訣,地麵就出現一個大洞。

玄釗彎了腰把黑乎乎的苗苗放進去,將根莖處填了土。

靈辭瞪著眼睛望著,憶起從前師尊擺弄花草,總要澆點水,可這冥司哪有水。除了孟婆湯,隻有忘川水,至於黃泉,那是撈不起來的。

細想想,忘川水也勉強算是水吧,蹬蹬蹬地跑到黃泉渡口,忘川河畔,伸手舀了一捧,使了個移形換影,瞬間又出現在玄釗身旁,將手中灑了一般的忘川潑下去。

玄釗不及阻止,忘川已滲透土壤,“你做什麽?”玄釗帶著些怒氣去問。

靈辭嚇得一收手,結結巴巴,“澆……澆水啊!”

靈辭嚇得一收手,結結巴巴,“澆……澆水啊!

玄釗開始萬分同情起靈和宮門前那株海棠樹,這一萬年,也不知道,在靈辭的摧殘下,是怎麽活下來的,難怪當初靈辭將種子埋下,三日就躥了苗,後來,卻是過了千年才開花……

隻道是靈辭常常念叨偷了天後多少瓊漿玉液,以為不過是這麽一說,卻原來,真的是用酒澆灌的……

那株海棠沒被燒死,過了萬年,還能分出這樣一株小苗苗也著實不易。

眼看著一捧忘川已盡數被土壤吸收,玄釗也隻能感歎,幸而這隻是一株苗苗,若是生魂,怕是往前八輩子的事情,都要忘個幹淨……

靈辭蹲在一邊見著深埋途中的苗苗還是一副黑漆漆的模樣,這澆了水也不見回轉,忍不住心下焦急,想著挖她的時候,也是耷拉著,要死了一樣,他吹了口仙氣,也就救活了,當下不管不顧,對著小苗苗又是一吹!

“靈辭你做什麽!”看著靈辭渡仙氣,玄釗大驚,靈力是修為根本。

莫說神界,便是下界精怪,誰不對自身修為珍之重之,唯恐浪費了分毫。

靈辭倒是好,本就修為不甚高深,方才那口氣,吹掉了有數百年靈力!

偏偏靈辭側過身眨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回答的十分坦然,“渡仙氣啊!”那表情十分無辜且茫然,根本不明白師兄怎麽忽然這樣急切的樣子,還帶著萬分的擔憂。

雖然,被師兄關心讓他很受用,可他又沒有怎麽樣?

玄釗被靈辭一句話噎的無話可說。

遲早被氣得魂飛魄散!

“嗬!”忍不住冷笑一聲,原本的關切變成了嘲諷,“是,你司命上仙位高神尊,但是不稀罕一點靈力,隨隨便便給也就給了,是玄釗多管閑事了!”

“這既然樹已經種下,上仙還是回天界吧,這下界冥司,不是上仙應該待的地方!”

傷人的話一句接著一句,玄釗不給靈辭反應的機會,就要趕人走,因為他不願意承認,明明告誡了自己不要管他,可看著他損耗靈力,自己還是止不住的憂心,還真是……多管閑事!

靈辭聽了師兄的話,心裏仿若被人用錘子搗了一下,疼,悶疼,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著師兄動怒,從地上站起身,與玄釗對望,帶著些怯怯,“師兄?”多一句都不敢說,也不敢用,這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縮著腦袋。

靈辭等著玄釗繼續數落,反正每次都是這樣,師兄也不會打他還是怎麽的,也就說他,雖然聽著心裏疼,到底還能聽著師兄同他說話,總比不理他強啊!

可這次玄釗沒再繼續說,反而是一臉驚愕地瞧著靈辭身後,靈辭疑惑的又轉過身去,便瞧見方才還是半根炭條一樣的苗苗褪去了漆黑的外衣,抽出嫩綠的枝條,並且迅速地向外抽枝,生葉子,靈辭驚奇地看著,激動地轉過身大叫,“師兄,你看,我就說,神樹的苗苗,也是神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