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歧

但是到現在為止,警方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有一個凶手的存在。酒瓶上也隻有方寸權一個人的指紋。如果有一個凶手,那他製造密室的方法,警方也沒有找出來。

“所以,總的來說,方寸權的死,現在還是一團迷霧,讓人瞧不清真相。雖然把這個案子當作謀殺案在調查,但也沒排除方寸權是意外身亡的可能。”在公安局的大院子裏,小科跟我講完這一長串案情進展之後,總結道。

在小科過來跟我講案情進展的時候,周淺離得遠遠的,站到了院牆根下,盯著一株海棠花出神。

小科一邊跟我說,一邊時不時地瞥一眼周淺,見他一直背對著我們,於是故意越講越大聲。

在小科講的過程中,周淺一直保持著同一個賞花的姿勢,頭手身足都一動不動,就如一截枯木一般,紮在了地上。我想如果周淺麵前的海棠花是有意識的話,都已經被他看臉紅起來了吧。

“你說完了?”我瞥了一眼周淺,對道。

“說完了。”

“說完了我能跟你提個小小的要求嗎?”我笑著說,“小小的要求。”

“你說。”

“能讓我見一下陸明嗎?我有些話想跟他說。”

“不行!”小科想都沒想,斷然拒絕,“絕對不行!”

我忙賠笑道:“杜平那一次絕對是意外,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動手的。”

小科遠離我幾步,搖頭道:“上次我就是聽你和那個長腿姑娘騙,現在處分還背著呢!這次你打死我都不會再幫你做這種蠢事了!”

“我答應帶你玩真三!”我一臉諂笑。

小科沒有回答,但他臉上的神情分明寫著‘沒門’兩字!

我真沒想動手,我想見陸明,隻是想問一下他,之前有沒有將方寸權暗害曦蕊的事告訴過別人。我懷疑影子是提前知道了方寸權是害死曦蕊的真凶,這才提前殺人。但看小科堅決的表情,心知是很難說動他了,不由有些希望眉梢在場了。

“那個,陳鐵柱。”話,忽然叫我。我看向他,見他神情有些扭捏:“幹嘛!”

“那個上次跟你一起來的姓方的那個女生,叫什麽槐香的,今天沒來嗎?”說完這句話,小科目光偏轉,兩耳豎起。

看著小科的表情,我心想這是什麽,難道小科看上了眉梢?眉梢這麽,小科也喜歡?

“你帶我去見陸明,我就告訴你方槐香的聯係方式。”我試著跟小科做交易。

“那算了!我不想再背一個處分。”小科的眼神有些失望,“我也隻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多想什麽?”我反問,緊盯著小科,“你以為我和她有什麽?”

“沒什麽…”小科轉過頭去,避開我的目光,“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這個案子有什麽發現,請隨時跟我聯係。”說完急匆匆地跑了。

真是心懷鬼胎,驚慌失措啊!

我搖搖頭,走到周淺身邊,用胳膊捅了一下他的身體:“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周淺沒有理我,眼光還是在那株海棠花上打轉。

我胳膊用力,笑道:“跟我就別裝了,我知道你聽到了!小科在講話的過程中,我的身體一直緊繃,保持著右腳在前的姿勢一直不變。等他剛一講完,我注意到你把右腳收了回來,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偷聽。”

“什麽偷聽!請注意你的用詞!”周淺伸手摘下一片海棠花瓣,“他講的這麽大聲,聲音自動鑽到我的耳朵裏,我也沒辦法。”

“嗬嗬!”我懶得跟他糾結,轉身往外走去。

西湖區雲水街7號,周淺事務所。

“周淺,你說方寸權的死是意外還是謀殺?”從公安局回到辦公室,我問周淺。

“謀殺。”周淺平靜地回答。

“你覺的凶手是誰?是不是影子殺手?”我問他。

“你覺得呢?”周淺反問我。

“我覺得有些像影子殺手做的,那種不留痕跡的風格。”我的語氣有些遲疑,雖然那天我在案發現場信誓旦旦地說凶手是影子殺手,但那其中有跟小科賭氣的成分,其實我心中也有些不確定。

最關鍵的是,影子殺手為什麽要殺方寸權,而且他怎麽就盯上了方寸權?要知道這世上符合影子殺手殺人目標的人多的是,他怎麽偏偏就選上了方寸權!

“可是聽你的語氣似乎不是很確定?”周淺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是啊!我想不通影子殺手為什麽要殺方寸權。”我說出了心中疑惑,“是不是我們對影子殺手的推斷,有偏差?”

“是這樣麽?”周淺沉默一會,說道,“在你的心中,影子殺手是一個什麽樣的形象?”

我思考了一會,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影子殺手應該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憎惡那些踐踏法律的人。這從他殺李麗和鍾衛民可以看出來。而且他還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因為他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幫木木打了報警電話。他的心思縝密,心理素質強悍,智商很高,反偵查能力極強。”

周淺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這麽說來,影子殺手在你的心中,是一個菩薩心腸,閻王手段的正義殺手的形象?”

“難道不是麽?”

“你是不是覺得影子殺手隻殺那些逃脫法律懲罰的罪犯?”周淺緊緊盯著我,“一個代表正義的殺手,你為什麽想要把他查出來?”

“之前是為了安心的委托費。”我想了一下道,“現在純粹是挑戰智商的樂趣。在解開方寸權死亡之謎以後,我不會再追查影子殺手了。方寸權害死了曦蕊,但如果走正常的司法程序,盡管有了陸明的供詞,但方寸權的罪罰最多是坐幾年牢。可事實上,曦蕊的死,他是萬死難贖其罪。所以,我已經想好了,不管殺他的人是不是影子殺手,我都不想抓到他!我對方寸權的死感興趣,不過是因為那個密室!”

周淺定定地看著我,眼裏是一種複雜的光芒。

“周淺,你還想繼續追查影子殺手嗎?”我問他。

周淺轉過頭,避開我的目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周淺回過頭,神情鄭重地看著我:“哥,影子殺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有你說的那麽正義,他很危險,我們必須抓到他!”

我搖搖頭:“我沒看出他哪裏危險了!隻有那些犯了罪卻逃脫法律懲罰的人才會感覺到危險吧?”

周淺道:“你也跟彥彥一樣,不希望影子殺手被抓住?”

“李麗,鍾衛民,甚至於這個方寸權,都有該殺的理由。”我說,“或許對於這個社會來說,影子殺手繼續存在,更能彰顯世間正義!”

周淺皺著眉頭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沉重尷尬,我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轉移話題道:“周淺,你還沒說你的觀點,你為什麽認為方寸權是被人謀殺的?”

周淺歎了一口氣,道:“要說理由,之前你已經講過很多了。其中有幾條,我也是讚同的。根據現有的線索,方寸權被人謀殺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凶手呢?”我說,“是不是影子殺手?”

周淺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走到窗邊。我們的辦公室窗戶對出去,是一條大馬路。周淺做的最多的一件事,除了躺在椅子上睡覺,就是走到窗前,看著馬路上的人來車往,靜靜沉思。

“與其猜測凶手是不是影子殺手,還不如先將密室的謎團破解。”周淺沒有轉身,站在窗邊,對我說道,“後者的線索更多些。”

“你有想法?”一提到密室,我立馬打起了精神,“凶手是怎麽做到在密室外利用煤氣殺死方寸權的?”

“密室的手法我還沒想清楚,但是對這個密室,我有一個非常奇怪的感覺。”周淺走回辦公室裏,坐到椅子上。

“奇怪的感覺?”我又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麽?”

周淺的臉上也出現一絲迷惑的表情:“你不覺得這個密室很蹩腳嗎?”

“蹩腳?什麽意思?”

“我們知道密室並不是那麽容易製造的,一個殺人凶手費勁心力製造了一個密室,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重大目的。我常說我並不在意凶手製造密室的手法,我更關注的是凶手製造密室背後的目的。但是在方寸權這個案子裏,我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凶手將案發現場弄成密室的原因。”

“方寸權死在一個完全的密室裏,對凶手而言,有什麽好處呢?”跟著周淺說的思路,我也開始思考。

“是啊!有什麽好處呢?”周淺重複了一下我的問題,說道,“我想不出來的是,方寸權死在完全密室裏,對凶手有什麽好處?方寸權的死因是煤氣中毒,這和凶手直接殺人不同,不需要完全的密室。對於凶手來說,將方寸權的死偽裝成煤氣意外中毒,是最好的結果,這樣警方都不會立案偵查。而煤氣意外中毒,隻需要窗關緊就好,並不需要全都反鎖這麽一個畫蛇添足的步奏。而現在的情況卻是,案發現場門窗反鎖,變成了一個完全的密室。但是我們卻對密室產生了懷疑,立案偵查了。你說凶手是不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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