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兄弟衝突

周淺搖搖頭:“的。鍾衛民的死肯定是個精心設計的謀殺!凶手就是那個黑影!——如果你是鍾衛民,晚上酒駕回家,會讓一個陌生的上車麽?而且你還記得麽,那個黑影黑色頭套,大晚上將自己裹得這麽嚴嚴實實,鬼鬼祟祟,鍾衛民會讓這樣一個人坐到自己的身後?”

我無言以對,頹然道:“可是這樣查都查不出來,還有什麽辦法可想?”

周淺卻沒有像我一般失去信心,正聲道:“查不出來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們的調查工作有疏漏,沒有將凶手認出來。”說到這裏停住不說,我等了一會,他依舊沉吟不語,我忍不住問道:“第二種可能是什麽?”

“第二種可能麽?…”周淺眉頭深鎖,緩緩道,“第二種可能就是我們的調查方向可能搞錯了…”

“調查方向搞錯了?什麽意思?”

周淺用歎息的語氣道:“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們的調查過程,可能一開始就犯了一個錯誤。”

“什麽錯誤?”我越發的聽不懂周淺在說什麽了。

“凶手殺人的動機。”周淺微微抿嘴,“我們一直以為凶手和鍾衛民有仇,一直照著這個方向在查,可是查到現在這個地步,卻陷入了死胡同。這種前方無路可走的難受,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也有那樣一個案子,給了我同樣的感覺。我想要前行,想要觸碰真相,可卻發現前方是懸崖峭壁,是茫茫虛空,我被困在了原處,不知該往哪裏去!”

我聽得如墜雲霧,已經無力發問。隻聽周淺續道:“哥,你就不好奇是哪個案子給了我相同的感覺?”

我無意識地問道:“是哪個?”

周淺道:“其實你也知道的,就是二十萬賞金那個。那個案子我跟著小科也追查了很久,現在警方也查進死胡同了!”

我渾身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什麽?你懷疑變態被殺案和鍾衛民的死是同一個凶手幹的?你有什麽證據麽?”

周淺攤了攤手:“沒有證據,這隻是我個人的感覺,因為那兩個案子的內在特征,極其相似。李麗和鍾衛民都是凶手處心積慮殺死的,案發現場都沒有留下絲毫可供追查的痕跡。凶手都是預謀殺人,我們也都認為凶手跟死者有解不開的仇恨,可是調查死者的社會關係,卻都沒有什麽發現…”

周淺還在敘說著,我的思緒卻已經飄遠了——是啊,周淺的想法其實並不算毫無根據,但他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沒有說到,我曾經在深夜靜思的時候,無意之中觸及到了的,卻沒往同一個凶手這個方向上想。

那就是李麗和鍾衛民都是犯了大罪,卻利用各種手段逃脫了法律的製裁。我曾經以為,他們的死是因果,天道報應的結果,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凶手殺死李麗和鍾衛民的動機,並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看不過他們犯了罪卻不受懲罰呢?

我將自己的思考講給周淺聽,周淺對我豎了一個大拇指。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這一切隻是我們的猜想,老實說,對於這個判斷,我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一個人,出於義憤而殺人,還連殺兩個,這上會有這樣的人麽?”

周淺的眼神卻莫名地亮了起來:“我曾經聽人說過這麽一句話,叫做最堅韌的殺人,是信仰。因為信仰而殺人,是最為可怕的,也是最難查的。”

我問:“這話是哪句名人名言麽?我怎麽沒有聽過?”

周淺搖頭道:“不是名人名言,是一個網友說的,我無意之中看到的。”

我想了一下,說道:“這麽說來,我們不用繼續調查鍾衛民的社會關係了?”

周淺道:“不,還得繼續調查。我們這關於同一個凶手的猜想畢竟有些虛無縹緲,常規的思路還是要繼續的。”

我說:“那我覺得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方麵繼續調查鍾衛民的死,另一方麵可以找找小科,他還在調查變態教師那個案子,我們可以比對分析,尋找一下兩個案子的共同點和契合點!”

周淺讚同道:“這個想法好,兩個案子如果是同一個凶手做的,肯定會有一些共同之處!”

討論到這裏,我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如果凶手殺人不是出於私恨,他又沒有在殺人的時候留下可供追查的線索,那我們要想抓到他,可就很難了!”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有一種不知是好是壞的預感。”周淺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期待中帶著幾分不忍,“如果那個凶手真如我們所猜想的一樣,那他一定還會再次殺人的!”

我渾身一震,感覺寒毛都豎了起來。

杭城的這個冬春之交,會發生連環殺人案麽?

包小科走在路上,想到又要見到兩個好友,因為查案不順而略顯疲憊的麵容也展露了一絲笑意。

前麵那個飯店應該就是見麵的地點了,聽說他們最近有錢了,這次要好好宰他們一頓!

我和周淺已經在這家飯店等了一會,小科才姍姍來遲。一落座,他就大喊道:“菜單給我,這次我要吃好的!”

我揶揄道:“剛才聽你的腳步聲,感覺還是挺沉重的!怎麽一坐下就中氣十足?難道變態教師那個案子,破了?”

小科歎道:“別提了!我們組算是徹底栽在這個案子上了!查了大半個月,可疑人士抓了一大堆,可是連凶手的一根毛都沒查到!”

周淺淡淡道:“查到凶手的毛,就相當於掌握了凶手的dna,這個案子也就破了一半了!”

小科無奈道:“我心情很差!你們兩個別打趣我了!惹毛了我,揍你們一頓,別看你們兩個人高馬大,我一直手都輕鬆虐你們!哎,你們兩個找我來是為了什麽事?上次聽說你們在追查一個老板的死,結果怎麽樣?”

我也歎了一口氣:“也別提了,查了快十天,就查到凶手的影子,連他是男是女都沒查清楚!”

小科的目光仔細地在我和周淺的臉上轉了一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看你們兩個這一臉憔悴的樣子!看來我們真是難兄難弟啊!哈哈哈!”一邊笑,還一邊敲起桌子來。

“你失心瘋了麽?”周淺淡淡地看了小科一眼,“我們跟你可不一樣,我們有重大發現。”

小科笑問:“什麽重大發現?”

周淺淡淡道:“收起你那猥瑣的笑容,我們是來拯救你的。”

小科勉強收起笑容,靜靜地看著周淺:“可以說了吧。”

“等等讓我來說!”周淺還沒說話,我搶著發言道,“小科,我們在追查一個叫做‘鍾衛民’的人的意外身亡,我們掌握了一份監控錄像,證實鍾衛民是被人謀殺的。”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小科疑惑道。

“我們懷疑,咳——”我故意清了清嗓子,“你聽好了!我們懷疑,殺害鍾的凶手,和你們警方追查的變態教師被殺案的凶手,是同一個人!”

說完,我期待中的‘小科驚訝得下巴掉地上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瞪著一雙眼睛,懷疑地盯著我:“這麽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案子…你這麽說可有根據?”

“根據當然有。”我將周淺和我的推論講給他聽。小科聽完,皺起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一會,小科遲疑道:“你們是想要我們警方並案偵查麽?不過…就你們講的這些,也太主觀了些!連我都有些不大相信。”

周淺道:“你不相信我們的判斷?”

“不是我不相信你們…”小科道,“隻是你們的證據太薄弱了。最簡單的一點就是,關於鍾衛民的死是意外還是謀殺,你們都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我說:“我們有監控錄像。”

“雖然我沒看過你們的監控錄像,但聽你描述,隻是拍到當晚有人坐在車後座上,單憑這一點,就證明鍾衛民是被人謀害的,有些不夠充分。那個人如果是鍾衛民的某個朋友呢?”

我說:“我們查過,鍾衛民認識的人中,沒有那晚搭車的。”

小科道:“可能你們沒查清楚,遺漏了某個人。”

“你是在懷疑我和周淺的能力麽?”

“我沒有懷疑你們的能力。隻是你們才兩個人,調查工作總有不夠細致的地方。我打個比方,隻是比方啊!如果那人是鍾衛民的秘密情人呢?你們查不到也情有可原吧?”小科侃侃道。

周淺哼了一聲:“反正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們的判斷咯?”

小科皺眉道:“周淺,我記得你說過,辦案要講證據,切忌毫無根據的猜想…”

“你說我們的判斷是毫無根據的猜想?…”周淺看向小科的眼神有些不善。

小科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周淺霍的一下站起,“你既然不相信我們,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哥,我們走!”說完當先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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