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辭職的事，在公司引起了一陣不小的**。

祁季也是非常臨時才聽說的消息，當即就給祁時打了個電話，問她知不知道這件事。

祁時在電話裏沒有說得太清楚，但還是隱晦地提醒了一下祁季，在這個時候，有位置空缺出來，肯定是能者居之，同樣的，也會有很多人都盯著這個位置，這種時候發揚紳士風度，就是傻了。

祁季聽明白了這話裏的意思，就開始鑽山打洞拉關係去了。

跟他相比，衛明走得就很灑脫。

不管公司高層怎麽挽留，怎麽給他加年薪，衛明的態度都很堅決：“這件事我已經考慮很長時間了，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多謝領導抬愛，有緣江湖再見。”

衛明在公司之所以受重視，一當然是因為他很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二就是因為他仗義，不知道替人背過多少鍋，三才是因為他的能力。

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就不會主動下水。

衛明很快辦好了交接，而且全然沒提推薦誰來接替自己的話，人都要走了，就不想著怎麽去操控前東家的人事安排了。

他到嶽城的這天，祁時推掉了手頭所有工作，親自開車過來接他。

過完十五之後，天氣明顯暖和起來，除了早晚還有些涼意之外，都已經可以隻穿薄外套。

衛明過來時隻帶了一個二十寸的小箱子，裝的也都是些貼身的換洗衣物，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嶽城什麽都能買，何必都從老家帶，弄得好像不回去了似的。”

他跳槽出來工作，家裏人並不是特別支持，但他執意要走，他們也攔不住，衛明在這件事上最大的讓步就是沒從家裏帶多少東西出來，總給人一種錯覺，好像他隨時都會回去。

隻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不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他是不可能邁出這一步的。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隻能逢年過節帶媳婦兒孩子回去看看這樣子。

“老同學，我這可是‘眾叛親離’過來投奔你，可不能對我‘始亂終棄’啊。”

“這還有半點兒以前語文課代表的樣子嗎？”祁時被他逗樂了，“‘始亂終棄’是這麽用的嗎？”

“那你說該怎麽用？”

祁時理直氣壯地說：“到時候如果真拋棄了你，也該叫‘卸磨殺驢’！”

“那我可得多努力表現表現，爭取不被你‘卸磨殺驢’了！”

公司確實得有自己人。

祁時是個隻有常年研發工作經驗的人，不常跟人打交道，更沒有帶團隊的經驗，公司從成立到現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尹一景在幕後策劃，沈誌文出麵管理，即便不能算把她架空，也總是沒給她什麽鍛煉機會的。

祁時開車帶衛明回家放下了行李，稍微安頓了一下，就直接又把他帶到公司來了。

一路上她都在說：“前兩天我才剛找人打掃幹淨，如果還有什麽需要，隨時跟我說，反正咱們倆現在就住對門，溝通也方便。”

“放心，我不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生活能力還可以，不信今晚我給你露一手，以後沒準兒你就常來蹭飯了。”

“不是不相信你的手藝，但我把你請過來可不是為了蹭飯的。”

祁時簡單把公司現在的情況介紹了一下：“之所以不給你安排其他職位，而讓你做我的特助，是因為我自己現在都沒有站穩腳跟，我需要你幫我。”

“明白，”衛明打了個響指，“就是為CEO保駕護航，讓你重掌大權唄，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他故意模糊掉中間的差距，而是選擇用最不客氣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來意——

我從來都是為你而來。

祁時轉移話題：“祁季還跟我打電話套口風來著，問我到底什麽情況，我直接告訴他是我挖了你們老板牆角，這臭小子還說要去揭發我。”

“祁季是個聰明人，我走了之後，主管這個位置肯定不可能直接給他，但以他的能力，不管安排誰來，他都遲早會把人給擠下去。”

祁時不置可否。

“對了，”衛明又問，“你舅舅和舅媽真的要離婚？”

“已經辦完了手續，我也沒想到他們這次是來真的，”祁時說，“現在舅舅自己租了個小房子在住，平時打點零工，舅媽還是三天兩頭過去鬧，昨天舅舅還在跟我說，想來嶽城這邊找活幹，到時候就讓他住我這兒。”

“還是讓他跟我住吧，”衛明說，“畢竟你一個女孩子，還是不太方便。”

“你那兒是員工宿舍，房子是公司財產，照理來說應該是好幾個人合租的，現在我做主讓你一個人住，可能本來就會給你添點兒麻煩，估計要麵對一些閑言碎語什麽的，再讓舅舅住過去，該讓人誤會了。”

“你突然空降一個特助到公司，我的任務又是要幫你從沈誌文手裏把公司管理權搶回來，就少不了會要麵對一些閑言碎語，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衛明在這件事上倒是早有準備：“更何況從古到今，原本就是裙帶關係最好用，成大事者不用拘小節，我是個男人，不怕什麽人言可畏。”

祁時反倒沒他這麽灑脫。

她一邊要用自己的人，去和尹一景、沈誌文分庭抗禮，一邊又不想讓人覺得她任人唯親，把自己的名聲都搭進去。

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反而容易找不準自己的定位。

“你能這樣想就好，”祁時現在居然是反過來被衛明安慰到了，“一會兒我直接帶你去辦入職手續，沈誌文那邊，你還是稍微注意點。”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衛明說，“你和尹一景究竟是什麽關係？如果關係普通，當初不太可能一起創業，如果關係不一般，現在也不會鬧成這樣，我要怎麽拿捏這個尺度？”

“我媽的事你是知道的，”祁時很坦然地說起過去那些事，“我知道當初班主任避開我跟全班同學都說過，讓你們多關心關心我。”

“他和你媽媽當初的事有關？”

祁時沒把所有事都說出來，隻是簡明扼要地說：“他父母死於那場爆炸事故，我不確定他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麽，但不管是為了什麽，我們之間還是保持距離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