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衛明所料,第二天半下午,祁輝就給祁時打了電話。

季婕知道她之前那一招沒有起作用,就是因為祁時沒有接茬,這時候再找上門來,未必有用,所以她選擇曲線救國,先讓俞向春來找祁輝求救。

祁輝在這裏吃住都是靠祁時,他一輩子沒經過什麽大事,突然聽說兒子出了事,當然第一時間隻能找祁時求助。

祁時在電話裏安慰他:“舅舅你先別急,這種案子沒這麽快的,我們到時候先請律師谘詢一下,看看怎麽幫他比較合適。”

“他媽說可以私了,但是得賠錢,”祁輝在電話裏急得要命,“我那點退休金肯定不夠,這可怎麽辦……”

祁時有意想探一探,看看季婕把錢的去向告訴他沒有,就故意問:“祁季貪的那些錢呢?拿出來賠償就好了啊。”

“這小子是因為向春小產之後身子虛才幹的這糊塗事,錢都用來買補品了……”

這話也就隻能糊弄他了,祁時歎了口氣:“我現在馬上回來。”

她從工位上起來之後,想來想去還是去找了衛明:“你得陪我一起回去一趟,不然舅舅那邊說不通的。”

衛明從一開始就判斷,在這件事上,祁時不是季婕的對手,季婕手裏拿著王牌,知道祁時不管怎麽嘴硬,到最後一定還是不可能不管她表弟,在這個基礎上,祁時怎麽打這場仗都得輸。

現在就是比誰更豁得出去,誰才能笑到最後。

“我去開車。”

等衛明開車出來,祁時匆匆忙忙坐到副駕駛座上去,滿臉愁雲地說:“她嚇唬舅舅,說錢都用來給向春買補品了,舅舅現在急得不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

“這事好辦,我來說,”衛明安撫她,“最開始俞向春就是來找我幫忙,從頭到尾我最清楚情況,他們買車買房的資料我手上全都有,但我要提醒你一點,那畢竟是他兒子,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季婕又拚命不肯賣車賣房,他幾十年都對付不了撒潑的季婕,到現在肯定也是一樣,到最後還是得想辦法把人先給撈出來。”

接下來的話大家心裏都有數了,祁輝能想到什麽辦法?無非就是找祁時幫忙。

祁時心裏明白,這場較量從一開始季婕就立於不敗之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很清楚,不管是祁輝還是祁時,都忍不下心真的不管祁季。

“現在關鍵就是看你的態度。”

祁時說:“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連房子都賣了在辦公司,現在即便是有盈利,首先錢不可能立刻到賬上,就算到了,也是公賬,我不可能直接公賬私用的。”

“那如果你舅舅求你,跪下來求,你要怎麽辦?”

這是他們回去之後,最可能麵臨的局麵。

祁輝是個老實人,他知道季婕在欺負人,所以他一定要離婚,哪怕淨身出戶,這是他唯一能夠對付季婕的辦法,但也正因為他是老實人,所以做不到看著兒子不管。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求祁時了。

祁時咬著下唇,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麽辦。

衛明也沒有再逼問她,沉默著開車載她回家。

祁輝確實急得不行。

他想到從小到大不說錦衣玉食,至少也是嬌生慣養的兒子現在說不定被關在哪個地方用刑,心就攪成了一團。

季婕在電話裏說得非常誇張,像是今天祁季就要被判刑了一樣,祁輝原本想買當天的票現在就回去,可想來想去,他回去了也沒用,最後還是隻能給祁時打電話。

但在祁時回家的一路上,他又想明白了。

這時候向祁時求助,孩子又能怎麽辦呢?

她連房子都賣了在創業,現在正是艱難的時候,而且……

祁蘋當年留下的那筆錢,還有實驗室給她的賠償金,最後都用在了哪裏,他心知肚明,原本就虧欠了孩子,占用了她媽媽給她留的遺產,現在還舔著臉去求人幫忙,這不是糊塗嗎?

於是等祁時回來之後,祁輝第一句話就是:“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祁時愣了愣:“我不管,那你打算怎麽辦?”

祁輝冷靜下來之後,腦子也清楚了不少:“家裏還有個老房子,賣了也能有點錢,隻要把錢給還上了,人家老板應該也不至於非要讓他坐牢不可。”

就因為季婕騙他,那筆錢都用來給俞向春買補品了,所以祁輝以為不是太多錢,雖然那小房子又破有小,但勝在地段還不錯,應該還是能賣點錢的。

話說到這份上,祁時隻能告訴他:“祁季這次利用職務之便貪的錢不是小數目,他拿這筆錢買了一輛車,還給舅媽付首付買了一套房,如果舅媽肯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就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祁輝聽了猶如五雷轟頂,但他絲毫沒懷疑祁時話的真假。

以他了解的季婕,確實幹得出來這種事。

季婕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啊!

他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嘴唇都氣得發抖:“糊塗啊!這是拿兒子的前途去換錢!”

衛明看祁輝腦子清楚,就把他剛才在車上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說:“現在就是看誰更狠心,如果這時候逼著祁時抵押公司出去把人撈出來,祁季就不會長教訓,將來還可能犯更大的錯,到時候你們就算是賣房和抵押公司,可能也擺不平了。”

祁輝完全沒了主意,祁時就說:“現在我們隻能先按兵不動,祁季畢竟也是舅媽的兒子,我不信真到了要追究他法律責任,要判刑的時候,舅媽還不鬆口去賣房。”

“我已經幫他們請了律師,利害關係全都會跟他們說清楚,”衛明說,“隻要你們能真的忍耐住,不去管他,就算季婕阿姨不想賣房賣車,到時候法院強製執行,還是會沒收這些財產的。”

他沒有和祁輝說清楚的是,即便強製執行,也動不到季婕想保的東西上去。

車是寫的俞向春的名字,她現在全都聽季婕的,房子是季婕自己的名字,說白了都跟祁季沒關係。

但現在如果不把祁輝拉到祁時這邊來,他隻要亂了陣腳,這事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