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預感
“知道我什麽要殺你嗎?”
說這話的時候,青年是笑著的。
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冷,表情一點都不猙獰,沒有一絲威脅。
那樣子就像問“你晚飯吃的什麽”一樣輕鬆隨意。
說的同時他甚至還很優雅的點起了一顆煙。
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在王向順聽來卻渾身冰冷。
甚至勝過了這晚上十點多荒郊野外的夜風。
就在青年點燃香煙的一刹那,防風火機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王向順猛然發現他認識這張臉。
他就是龐嫣那些豔照上的男主角!
這一刻,酒精帶來的影響頓時煙消雲散。
王向順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他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這個和自己素未謀麵的青年會想要自己的命。
他後退了一步,雙拳緊握,做好了拚命一搏的準備。
“我早該猜到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會善罷甘休。哈哈!年輕人,有種就來呀,別看老子上了年紀,不懼你!”
他故作不屑的冷哼著,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他勤學苦練,雖算不上打架高手,但和普通人幹仗絕對吃不了虧,現在雖然年華老去,但軍人那不服氣的硬骨猶在。
哪怕是明知實力懸殊也要血拚到底!
束手就擒,跪地求饒,那一直就不是他王向順的風格!
“看來,您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青年像看外星人似的盯著王向順看了幾秒鍾,然後悠悠的吐了口煙霧,冗長的歎息道。“龐嫣是我姐姐,我是她弟弟。隻要有我一口氣在,任何人都不能侮辱她,一絲一毫都不能。凡是侮辱她的人,都得死,必須死!現在你明白了嗎?”
王向順不屑的冷哼:“龐嫣算什麽狗東西,那就是個婊子而已!姐姐?她也配這個稱呼?”
青年抬手製止了他的謾罵,將吸了沒幾口的香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一邊碾一邊搖頭歎息道:“王局,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便化作了一道閃電,忽的衝向王向順,王向順隻覺得眼前一花,後腦略長而花白的頭發便被猛地揪住,他的頭被迫後仰,疼痛讓他本能的張大嘴巴。
就在這時,一隻酒瓶的瓶嘴連帶半截瓶頸,猛地塞進了他的嘴巴,裏麵的酒液暢通無阻的直灌進喉嚨。
……
千度,經理辦公室內,韓帆在地板上走來走去,顯然正處於心煩意亂中。
似乎有什麽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了。
而且這件事一定和自己有關,或者,是自己間接造成的……
這次的懲戒任務他自認為完成的很漂亮,尤其是那招挑撥離間,給龐嫣最信任的青決栽贓陷害的這一招,讓他感覺很有成就感。
而且,他的做法老板似乎也很滿意。
不過有一點韓帆並沒有對老板提及過,那就是自己黑了龐嫣的手機,然後定時給王向順發送豔照和差評的事情。
當時匯報任務的時候,韓帆並沒有說明這一點,事實上在他的計劃中,豔照和差評是臨時起興而為的。
原本他的計劃中隻有下藥,然後將下藥的嫌疑人指向青訣,憑王向順的超級古板和傳統,看到龐嫣被下藥後情不自禁的醜態,已經足夠毀掉龐嫣了。
而之所以後來會黑龐嫣的手機,給王向順發差評和豔照,是因為他當時看到龐嫣和王向順合唱的時候很默契,而且龐嫣極度擅長拍馬溜須,懂得用各種方式對付任何一種男人。
在包間內看到他們兩人合作默契的樣子,韓帆又突然有了點擔心——
自己的藥物也許會起不到設想中的效果,甚至還可能會幫了龐嫣的忙,讓她更容易的搞定王向順。
那樣自己對她做的將不是懲戒,而是幫助了……
於是為了確保自己的計劃成功,再加上當時惡作劇心態,韓帆突然臨時起興,鬼使神差的黑了龐嫣的手機,用定時發送的方式給王向順發送了豔照和差評。
龐嫣的手機一般隻會自己拿著,要麽就是在青訣手中,因此就算龐嫣事後有所懷疑,聯想到藥瓶出現在青訣衣服口袋裏,龐嫣還是會將懷疑的矛頭指向青訣。
因此,韓帆還曾為自己這個臨時起興的惡作劇暗自得意過,他覺得這是神來之筆,是順手牽羊的小小惡作劇,因此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老板,他認為這是區區小事,根本沒必要讓老板知道。
但是就在十分鍾前,他在千度門外偶遇了龐嫣,讓他吃驚的是,青訣依然陪在龐嫣身邊。
而且看她們的關係依然那麽親密無間,和以前並無兩樣。
那麽,是我的挑撥離間失敗了麽?
如果龐嫣對青訣的懷疑解除了,那麽她接下來懷疑的便是……
韓帆心煩意亂,有種要出事的糟糕預感。
而現在,這種預感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了。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臨時興起的那個惡作劇也許並不高明。
終於,他掏出了手機,撥下了一個快捷號碼。
“老板,我……我想坦白一件事……”
當歐陽六色那悅耳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時,韓帆迫不及待的說道,因為太急切,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敏鈺再次醉倒了。
爛醉如泥。
如果說上次在千度喝的人事不省是為了宣泄為了麻木,那麽這一次,則更像是慶祝,像是給自己壯行。
所以即便醉了,她還在笑,開心的笑,傻傻的癡癡的笑。
她被酒精嚴重影響了的大腦無比執拗的相信:自己的噩夢就要結束了。
很快,自己就要親手終結這段糾纏不休的恩怨,從此後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再也不用活在印文榮的魔咒下了。
她興奮,激動,摩拳擦掌,信心百倍,同時又充滿了慶幸,慶幸自己遇到了錢衛衣,遇到了這位生命中的貴人……
錢衛衣找了輛出租車,將爛醉如泥不停胡言亂語的敏鈺送回家。
從敏鈺家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鍾了。
錢衛衣並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在燈火迷離的大街上信步走著。
蕭瑟的夜風吹動發絲,迅速的讓她被酒精影響的大腦恢複明晰冷靜。
她平時是從不喝酒的,和堅信言多必失的信條一樣,她覺得酒精會影響自己的思維運行,甚至會出現酒後失言的糟糕狀況。
今天為了敏鈺這步棋,她破戒了。
不過破戒顯然是值得的。
她一邊慢慢的走,一邊在腦海裏仔細的將整個計劃再次梳理過濾一遍。
恩,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夜風中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她從販賣機上買了瓶礦泉水,反複漱口。
然後又嚼了兩片口香糖。
直到確信自己身上再找不到任何喝過酒的痕跡,她才攔下一輛出租車回家。
進了自己的別墅,仔細鎖好大門和屋門的每一道鎖,檢查所有的門窗,確保拉上所有的窗簾。
然後她進了次臥,次臥的麵積顯得很小,和整個寬敞大氣的別墅格局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她來到次臥室的大號衣櫥前。
衣櫥是推拉式的,在顯得擁擠的臥室中體積大的有點突兀,不過質地和顏色一看就是高檔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櫥門。
裏麵露出一排掛的整整齊齊的衣物。
撥開這些衣物,扣動後麵板上的一個隱形的凹陷。
麵板被推開,赫然露出後麵隱藏著的空間。
衣櫥後麵竟然別有洞天。
這臥室顯得小,原來是因為衣櫥後麵有暗格所致。
暗格一開,一股濃濃的煙酒混合著方便麵的怪味撲麵而來,讓錢衛衣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地板上鋪了床厚厚的墊子,一個赤著上身,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正躺在上麵抽煙,男子兩條腿翹著,滿臉的邪魅,在他身邊有張小桌子,上麵擺滿了方便麵袋子,啤酒瓶子,揉皺的空煙盒。
暗格打開,錢衛衣出現在麵前,男子隻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的繼續抽煙,甚至還閉上眼睛哼起了小曲,一隻翹在空中的腳不斷晃動著,一副很愜意很享受的模樣。
如果敏鈺在現場看到這個男人,恐怕喝的再多也能瞬間清醒過來。
因為他就是敏鈺母女生命中那個糾纏不清的噩夢——印文榮。
“再讓你住幾天,我這房子該變成垃圾場了。”
錢衛衣好像終於適應了裏麵傳來的怪味,抱起雙臂冷笑。
“那有什麽辦法?你以為老子願意像隻耗子一樣躲在這裏不見天日,每天吃方便麵?”印文榮瞥了錢衛衣一眼,懶洋洋的笑道。
“好消息是,你的耗子生活可以結束了。”錢衛衣懷抱雙臂幽幽的說。“敏鈺母女已經找到,你提的條件我已經幫你完成,明天你就可以滾出我的房子了!”
“找到了?!”印文榮眼光一亮,忽的坐起了身。“她們在哪?她們……過得怎樣?”
“沒有你,她們過得當然很好。”錢衛衣滿臉嘲諷。“好了,人我幫你找到了,另外我再給你兩萬塊裝身,算是仁至義盡了吧?明天,你就拿著錢滾出我的房子!”
說著,她從挎包裏掏出來一個信封,隨手丟在了印文榮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