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昭小時候,父母並不在身邊,她的年紀又小,所以李春山和寧綠並沒有跟她講她父母的事,以至於當有小夥伴詢問她的父母在哪裏時,她隻能亂編一氣。
一開始說謊時,祝昭昭還磕磕巴巴,後來已經熟練到連自己都信了,在她的想法中,李惢是她的母親,不是姑姑,她們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無法相認。
直至2003年李春山要帶著她出國,李惢前來阻攔,她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
可是後來,李惢對她並沒有想象中好,或者說,是李惢無法滿足祝昭昭對母親的想象。
‘她是愛我的嗎?可是愛我又為什麽將我拋棄在姥姥姥爺的家裏?’祝昭昭無法控製自己的念頭,卻不敢詢問答案。
而隨著她的年紀漸長,了解的事情越多,她也漸漸明白自己確實不是李惢的親生女兒,這令她更加惶恐。
一個人為什麽要養別人的孩子呢?是為了報複嗎?還是為了姥姥姥爺的遺產?
祝昭昭心裏慌亂,又無法跟別人說,久而久之,她的心理便出了點問題,她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外衣’。
對外,她善良、單純、內向、與人為善,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嚴格來說,她從兒時起便已經學會給自己‘披外衣’,隻是現在更加完善而已。
最終,她靠著這份偽裝,獲得了所有人的喜愛。
可是……她的身邊總是充斥著不幸,她想,這應該是上天對她撒太多謊的懲罰,她突然覺得疲憊,對生活、對自己、對人疲憊。
李惢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診斷結果是輕微抑鬱情緒,興許是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學習壓力大導致的,建議出門散散心,做一些喜歡做的事。
次日,祝昭昭便不再壓抑內心的真實自我,她染發燙頭,化上煙熏妝,穿得像聖誕樹一樣鑽進一家地下嗨吧蹦迪,結果剛進去就被人盯上,因為她戴的飾品和包,太名貴了。
一群人將她堵在騷氣衝天的衛生間,揪住她的頭發,拿著POS機讓她轉賬,她的求饒隻能換來對方的無情嘲笑。
‘如果有人能救救我,我發誓我以後一定做個好人!再也不想著變壞了!’
她一遍一遍在腦海中默念,就在絕望之際,衛生間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迎麵走來一名穿著藍色的警服的人,像是港片裏的打星一樣,三兩下就將那些壞蛋製服,而後溫柔和煦地扶起她,“你沒事吧?”
祝昭昭瞪著熊貓眼看著那張幹淨的臉,羞愧地低下頭,然後……趁機跑了。
其實她後來想,對方應該知道她跑了,是故意沒有阻攔。
真是溫柔的人。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段其安,從此在心裏種下正義的種子。
她想,她也要成為這樣又酷又正義的人。
人有了理想就有了前進的方向,不會迷失,也更少在意外物。
之後的祝昭昭依然披著‘外衣’,但是明顯多了幾分堅韌,與李惢的關係也好了許多。填報大學誌願時,她的分數報警校確實有些浪費,便報考了津大的船舶與海洋工程。
海洋廣闊,她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報效祖國。
隻是沒想到,她才剛上大一,父母便死於車禍之中,當時的她也在那輛車上,可是被發現時她卻身處十米之外的馬路上。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記得下了一夜的大雨,和突然滑坡的山體。
所有人都說她是患了創傷應激後遺症,所以導致她的記憶出了問題,無論她如何解釋和證明自己沒病,都無人去聽。
所以她封閉了耳朵,不再去聽。
同一年,李春山和寧綠聽說李惢去世的消息後,直接病危。
祝昭昭從米國回來後直接一蹶不振,在遞交休學申請書的那天,她遇見了於連山教授。
“如果你找不到答案,可以試試在宗教中搜尋。”
檀香燃起,連接現實與虛無之心。
……
2015年,祝昭昭再次看見了那個曾讓自己振作並且重塑自己理想的警察,他依然正義正直,真好,他一點沒有變。
可是這回啊,她成了他的嫌疑人。
她突然很生氣,因為被自己一直以來的榜樣所懷疑!
他們數次交集,她欽佩他的智慧、能力,突然有些後悔當初沒有選擇警校了。
圖書館藏毒案之後,他頻繁地過來找自己,又令她心生警惕,他是為了她的美貌還是財富?難道她看錯人了?
她假裝疏遠,小心試探,換來的是一次次真誠相對。
她突然釋懷,宗教說因果,也許正是因為她現在‘果’太好了,所以才讓她遭逢那些痛苦的‘因’。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她歡快地跑向校門口,卻在看見熟悉的車時猛地止步,揉了揉臉,換上一副冷淡的表情,猶猶豫豫地上前。
要冷靜,要維持人設。
她如此這般地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