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時間進入12月之後,祝昭昭覺得段梟幾個人突然變得奇怪,每日披星戴月,早出晚歸,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麽,一問就是在查案。

祝昭昭眯著眼沒有戳穿這拙劣的謊言,雖然她現在主要負責‘四相’項目,但是也不代表她在警察局就沒人了!

祝昭昭七拐八拐地通過法醫部的馬主任詢問最近平津和寧安的案子,“‘四相’裏的數據最好實時更新,若是一下子堆上去容易造成係統卡頓。”

祝昭昭正氣凜然,“所以您這邊有還沒來得及錄入的屍體,請盡早通知我。”

馬主任摘下手套,“你放心,有的話段隊肯定會提前通知你,最近確實沒有。大家都在忙活憑欄酒店的案子,沒有進展不說,還弄得人心惶惶。”

“啊?”祝昭昭一臉驚訝,“憑欄酒店怎麽了?我在網上沒看見過相關新聞啊?”

憑欄酒店是平津市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酒店,無數明星富豪入住此地,四周圍繞著無數狗仔代拍,若是出事她怎麽能一點風聲沒收到?

“憑欄酒店520號房間失蹤一對情侶,還是房費到期未續,酒店工作人員上門聯係不到人發現的。”

“聽說住客的所有東西包括證件都在房間內,酒店的監控也未看見兩人外出,但就是找不到兩個人。”

“酒店裏紛紛揚揚的謠言,說520房間之前也失蹤過一對情侶,如今恰好二十年過去,又逢年底,是怨魂回來索命。”

馬主任解釋道:“段隊長動作快,在一開始就已經控製相關人員不許此事外傳……你不知道?”

馬主任驚歎:“段隊長不愧是工作標兵,連你都瞞。”

祝昭昭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

……

當晚,段梟帶著一身冷氣回家的時候,差點嚇得靈魂出竅。

黑黝黝的房間沒有開燈,黑暗中隻有兩隻綠油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段梟長舒一口氣,按開牆壁上的開關。

“啪!”燈光驅散黑暗,他第一眼便看見抱著一匹彩虹小馬坐在客廳中一臉怨念的祝昭昭。

他走上前,看著彩虹小馬的夜光眼珠子心慌,“怎麽了?”

祝昭昭掰過他的臉,“憑欄酒店那麽有趣的案子你不告訴我?”

段梟提起的心落地,“你知道了?隻是最近忙沒來得及說,今晚打算告訴你的。”他打開手機相冊,將一張酒店內的房間照片放大。

紅燦燦鋪滿玫瑰的房間,牆上還掛著五彩的氣球,桌子上是燃燒過半的香薰蠟燭,紅色的紙幣散落一地。

從照片上不難看出,住客兩人應該在慶祝某種特殊的日子。

段梟講道:“房間內沒有任何血跡和打鬥痕跡,物品沒有淩亂,窗戶外沒有任何可供踩踏的地方,監控沒有異常,兩人失蹤已經超過15天。”

祝昭昭好奇起來,“現場痕跡檢驗的結果呢?”

“房間內未發現第三人的痕跡。”

“唔……”祝昭昭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地盯著段梟,“你現在跟我說,不會是……”

話未說完,段梟已經抱拳拱手,“請祝大師出山!”

……

次日,祝昭昭來到憑欄酒店的520號房間,用房卡開門。

門上的指紋已經提取過,除了日常保潔人員隻有兩位住客。

這是一室一廳的套房,祝昭昭看向明顯酒店風格疊得整齊的被子,問段梟,“住客是12月11日入住,平津本地人,看這布置應該是想來酒店慶祝,入住最多不會超過三天。”

“他們定了12月11日和12日兩天。”段梟說道:“12月13日上午12點之前退房,但是酒店前台遲遲未見到兩人,也沒有其他人預定,所以等到下午兩點。”

“下午兩點之後,住客仍然沒有出來,並且按照預留的電話也無法與對方取得聯係後,酒店派人上門準備強製清退,在開門之後並沒有看見任何人,但是東西都在。因為涉及到私人物品、證件和大量現金,他們不敢私自處理,遂報警。”

段梟講述事情的始末。

祝昭昭一邊聽一邊邁步走向衛生間,地上沒有任何水漬,“被子沒用過,衛生間沒用過,很可能他們在11日當晚就已經失蹤。”

她彎腰打開洗漱台下麵的櫃子,裏麵還放著四雙未拆封的拖鞋。

她腦海中漸漸勾勒當時的場景:男人拿著一大捧現金花束走進客廳與女人相擁,兩人訴說彼此的心意,還未來得及去裏麵的臥室,兩人突然消失,現金花束墜地,上麵的綁繩崩開,鮮紅的現金散落一地。

祝昭昭重新從門口進門,走向客廳,隨後彎腰摸向棕色的地毯,摸摸索索地摳了半天後,終於在柔軟的長毛裏摳出一截碧綠的雜草。

“聚酯樹脂材質的假草坪,除了用於有錢人的自家庭院,也應用於高檔婚慶公司的室外婚禮場所,住客要結婚了?”

段梟搖搖頭,“根據我們的調查,兩人家境普通,非平津市本地人,普通打工族。女方和朋友合租,南方租住在郊區。”

“12月11日應該是兩人的百天紀念日。”

祝昭昭捏著綠色的假草,“兩人的工作會接觸到假草坪嗎?”

段梟搖頭,“應該沒有,女方是科技公司私企HR,男方是程序員。”

“那這個假草坪,就需要我們詳細調查了。”祝昭昭將假草塞進證物袋,回到化驗室後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工作。

……

一天後,12月31日,祝昭昭終於比對出這根假草的來源,帶著段梟前往平津西山。

“我已經比對過,假草來自於西山一家高檔婚慶禮儀公司,我和他們負責人約好晚上見麵。”說話間,祝昭昭望向車窗外的陡然變化的風景。

冬日裏,本應光禿禿的西山上鮮花盛放,擺滿各種大型玩偶擺件,彩燈掛在枝頭,繽紛閃爍,前方還有氣球做成的拱橋。

祝昭昭訝異,“今天這裏有活動嗎?”

段梟打開車窗,向外望了望,“不清楚,我們快到了。”

兩人將車停在停車場,順著木質的回廊小路走向前方的小白樓,祝昭昭剛繞到前方,眼前便竄出一道黑影!

她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躲進段梟懷裏,這才發現黑影是蔡熠!

祝昭昭瞬間死魚眼,“你怎麽在這?”

蔡熠嘿嘿一笑,“段隊讓我來的,讓我學學如何套話。”他拿出兩副墨鏡遞給段梟和祝昭昭,“這裏的負責人說一會兒有燈光秀,讓我們戴上墨鏡防止刺眼。”

祝昭昭疑惑地指著小白樓,“我們不進去談嗎?”

蔡熠無奈聳肩,“負責人說需要等他弄完這場秀才能進去。當然我們可以先進去,但是這裏的玻璃全透明,進去也會刺眼。”

祝昭昭帶著不解拉開玻璃門,玻璃門上的風鈴聲鐺鐺作響,她身後突然傳來陣陣嗡鳴。

她下意識地轉身望向夜空,一排排無人機如流星衝向高空!

“surprise!”

“生日快樂!”

無數人從四麵八方湧出,木成林推著接近兩米的蛋糕塔,唱著荒腔走板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

12月31日,是祝昭昭真實的生日,隻是她一直沒說過,仍舊按著4月18日過。

祝昭昭認為自己不在乎,一是她本身覺得生日不重要,二是她認為12月31日並不是什麽好日子,因為2015年12月31之後,她度過了極其痛苦又掙紮的十年。

可是現在,她突然情緒翻湧,眼眶濕潤。

身旁的段梟擁抱她,輕輕地說:“生日快樂。”

祝昭昭笑著捂上段梟的眼睛,“我有句話想說。”手心感受到段梟睫毛的顫抖,她看見對方薄唇開合,喉結滾動,仿佛靈魂被吸引,她完全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麽,隻猛地向下一拽,將段梟的腦袋拽到與自己平齊。

“我們結婚吧,段梟!”她像霸道的女總裁,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段梟沒有回答,隻是單膝跪地,將一枚閃爍的戒指套在祝昭昭的無名指上,“這是你今年的生日願望嗎?”

祝昭昭搖頭,快速彎腰在段梟的額頭印下一吻,“不,我的願望是……你要永遠愛我。”

“我永遠愛你。”

無論是人格轉變,亦或是時空輪轉。

……

小白樓機房,蔡熠望著屏幕裏的兩人,疑惑地問旁邊操控無人機表演的阮成剛,“阮哥,你說昭昭姐發現我們這段時間不怎麽見她是因為在背著她準備這場生日宴和求婚儀式嗎?”

阮成剛翻了一個白眼,“首先,別忘了你昭昭姐的本職工作,其次……”

“我靠!”蔡熠沒有聽見阮成剛接下來的話,隻扒拉著阮成剛的肩膀示意他看監控,畫麵中,祝昭昭朝著監控所在的方向比了一個剪刀手。

“阮哥!她絕對提前知道了!”

阮成剛額頭青筋直跳,“我說了!別叫我阮哥!”太難聽了!

……

暗網在國外的勢力還沒完全剿滅幹淨,祝昭昭也不太敢出國,因此元旦休假的時候選擇和段梟去海南。

海南的冬天氣候宜人,不冷不熱。

夜晚繁星如鬥。

祝昭昭躺在快艇後方的橡皮墊上,手裏搖晃著紅酒杯,愜意至極。

段梟卻突然坐起,問祝昭昭,“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想要求婚的事?”雖然當時氣氛到那兒沒感覺不對,後來越想越不對,怎麽那麽巧祝昭昭突然就開口說結婚的事?

祝昭昭懶洋洋地嘬了一口紅酒,“咋可能?你瞞得那麽嚴,又請演員,又寫劇本,我還以為是真的案子呢。”

“真的?”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段梟這才狐疑地躺了回去,完全沒看見祝昭昭嘴角得逞的笑。

……

520號房間、失蹤超過14天還未破案,若果真如此,段梟早都暴躁地嘴角起泡了,怎麽可能如此淡定?

她從馬主任提到憑欄酒店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了。如果這件案子真需要保密,馬主任怎麽可能大嘴巴告訴她?

祝昭昭睜著眼,望向璀璨星河。

明亮的星子映在海麵,同樣發出微光,海浪飄搖與紅酒的作用讓她的腦袋昏昏沉沉,身旁的段梟突然一把將她拽進懷裏,視線顛倒,她再也分不出天與地的區別。

……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