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金庸)宋青書的囧囧反抗之旅 莫聲穀的懺悔
身體搖搖晃晃,當再次有了感覺的時候宋青書發現,自己好像正置身在一輛行走的馬車上。
挑了挑眼皮強睜開酸澀的眼睛,舌尖舔著發幹的嘴唇高喊,“誰在外麵?”說是高喊,其實發出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馬車一頓,接著擋風的布簾被掀了起來,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張略有些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宋師兄你醒了?”
“你是……”皺了皺眉,看這人的打扮應該是武當弟子,可自己不是被逐出山門了嗎?怎麽身邊會出現武當弟子?而且,觀他的樣子應該不是押解自己下山而是護送自己去什麽地方的,為什麽?
似是看出了宋青書的疑惑,小童笑了笑開口道,“我叫水泉,是你四師叔門下的弟子,師父吩咐我將你先行運下山,再找個好一點的地方住下來,還說,一切等太師父回山了再做定論。”
等太師父回山?茫茫然眨了下眼睛,現在自己被武當逐出山門的貼子應該已經發滿天下了?一切已成事實,就算太師父回來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多一人心傷罷了。
就像在意著他超過了自己的俞岱岩,還不是……想到靈魂飛離身體時看到的那一幕,心漸漸揪了起來。
他……還好嗎?吐了那麽多血,他的身體受不受得了?那家夥腿疾才剛好,可別又落下別的什麽毛病,俞岱岩……默默在心裏念著這個名字,突然間有些恨,恨宋遠橋的不講情理,恨莫聲穀的猶豫不決,也恨自己,為什麽要去後山,如果昨晚自己在醒過來之後老老實實待在俞岱岩身邊,是不是就沒了這場災難?哪怕在俞岱岩醒過來之後,與他再發生點什麽,此時想來,也是甘願的了。
“宋師兄?你怎麽了?”臉色好白,那眼神……他看不明白。
“沒怎麽。”朝正擔心望過來的人笑笑,垂下的眼簾裏閃過了一道幽光。
他要離開,一個人離開,此時此刻讓他待在有武當派人存在的地方,會讓他回憶起很多不好的東西,動了動身子,肩膀、後背、腰部、屁股,竟是無一處完好,火辣辣的疼痛感讓人連抬一下手指都不能,轉頭再看看一臉著急的小童,白天自己挨打的時候,這個小童也在廣場?他會怎麽想?他又是怎麽看待自己這個‘武當叛徒’的?閉上眼睛,不想再想,想多了隻會自己找罪受。
所以,離開,最起碼在自己狼狽若此的時候,離開這些熟悉的視線,一切,等他養好了傷能瀟灑的站到別人麵前時,再說!“水泉。”
“宋師兄有什麽吩咐?”歪著頭看向神色淡淡的少年,印象裏這位師兄總是風采奪目的,如今落的這般下場,怎能不令人惋惜?
“我想方便一下,你可以……扶我起來嗎?”輕輕挑開眼簾,波瀾不驚的眼眸定定看著對麵的人。
“啊?這個……師兄傷的太重了,要不水泉幫你,好不好?”眼神瞄了瞄宋青書隻蓋了一層薄被單的後背,隨便亂動會扯開傷口的,那會很痛很痛。
“不過是受了點小傷,又不是成了廢人了,難道我自己還不能解決了嗎!”唇角溢出抹薄涼的笑,邊說著,宋青書邊試圖自己爬起來。
“別別別,水泉聽你的,全都聽你的還不行嗎?”見宋青書堅持如此,拗不過他的水泉也隻能點頭答應了。
暗歎著拿過放置在一旁的衣服輕輕披在宋青書的身上,再小心翼翼將蓋在宋青書身上的被單繞過前胸打個結,謹慎固定好免得受風,然後扶起每動一點就會皺一下眉峰的人慢慢坐起來,才不過幾個動作,已經讓水泉出了一身的熱汗。
“先讓我歇一歇。”手扶著木板,坐在車轅上的宋青書臉色越發蒼白,一滴滴細汗布滿了額角,脆弱的似是一陣風就能吹走般。
“要不師兄歇夠了就在這方便,水泉去林子裏躲一會,等師兄好了再叫我如何?”實在不敢再挪動宋師兄了,這要是又昏過去可怎麽是好。
“嗯,也好,你去。”輕輕點頭,他原本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那我走了,宋師兄自己要小心點。”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水泉邁步走向林子,當真是一步三回頭啊。
半眯著眼睛看著水泉一步步走進小樹林,直到那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宋青書才一整萎靡的神色搖晃著走下馬車,喘氣,每走一步都會扯動背後的傷口,感覺濕濕的觸感正一點點加深,心中知道傷口怕是已經被掙開了。
不想再浪費時間,反正流這麽點血也死不了人,走前幾步快速解開綁在馬身上的束縛,忍著痛躍坐到馬背上,然後揚手就是重重一鞭,‘駕’少了牽絆的馬兒揚蹄飛奔,吃痛的嘶鳴聲在夜色裏悠揚回**。
“宋師兄!”等水泉由林子裏追出來時,眼睛裏隻剩下了一點點黑影,不由急得在原地轉圈圈,他隻是個才剛剛入門沒多久的弟子,一點皮毛的輕功又哪裏追得上飛奔的馬兒?
武當山,靜園
“讓開!”冷冷看著擋在身前的人,俞岱岩握住長劍的手緊了又緊,是他們,將青書逼到了死地,想到放在心尖上的人此時正不知是死是活,他就憤憤的想殺人!
“三師弟,你腿傷才剛好,白天吐血的鬱結並沒有完全散去,我不能放你在這個時候離開武當。”沙啞著嗓子一字一句說著,他是武當的掌門,他是眾人的師兄,他要承擔起所有的義務和責任,所以再痛再難他也要挺下去,而麵對俞岱岩控訴的目光,他隻能忍。
“不要跟我提腿疾!”如果不是腿傷突然好了,如果不是自己喜不自勝的跑去找宋遠橋,如果不是想盡快見到青書問問清楚,他們就不會一起看到青書和莫聲穀在水中糾纏,自然也不會逼得青書被狠心的父親逐出門牆。
青書……又是傷心又是傷身的你,此時在哪裏?可是被你的父親遣下了山?你的傷呢?他有派人給你上藥嗎?你……等我,師叔這就來找你了!
“我再說一遍,讓開!”‘唰’的一聲抽出鞘中長劍,為了青書,他拚了!
“三師兄,你瘋了。”飛身擋在宋遠橋身前,不管是從哪一個方麵來講,俞岱岩這都是犯上,拿劍指著掌門,就是師父在這裏也護不了他。
“我就是瘋了怎樣?是你們逼瘋我的,大不了被逐出山門嘛,正好和青書做一對。”淒婉的笑,那是為愛人而心碎的表情。
“夠了!”搖頭,宋遠橋忍不住抬起手撫上疼痛難忍的額角,白天的一幕幕不止是師弟們忘不了的事情也是他遺望不了的哀傷。
那是他的親生兒子,是他疼愛了十幾年的唯一的兒子,舍不得看著他死在麵前,所以在行刑之前沒有親手廢除他的武功,也在最後的時候沒有阻止張鬆溪帶走他的腳步,他終是心軟了,為了一己之私而縱容了他人,他對不起受了侮辱的七師弟,也對不起這幾個比他還心疼青書的師弟們,他是個失敗的人,不管是當父親還是當掌門,都不稱職。
頹然轉身向外走去,他決定不再攔著俞岱岩了,他去看著點青書也好,就當是替自己愛護兒子,也不知道四師弟是怎麽照料青書的,他……還好嗎?
“掌門師兄?”幾個爭執的人都愣了,他們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宋遠橋,疲憊、脆弱、蒼涼,猛然間想起,他才應該是最心痛的那個人?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逐出門牆,這份痛楚,誰人能懂?
靜靜的,俞岱岩垂下了手中的長劍,靜靜的,俞蓮舟低下了眼眸,靜靜的,張鬆溪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不大的屋子裏,隻有宋遠橋淺淺的腳步聲,在移動。
“掌門師兄。”才走到門口,一臉慘白的莫聲穀已推門而進,風淩亂了他的發,咬了咬嘴唇,這個向來隻服天隻服地的男人,撲通一聲直直跪在了宋遠橋的麵前。
“七師弟?你這是做什麽?”一驚,手下意識想扶起莫聲穀,卻幾次都沒能成功。
“掌門師兄,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垂下頭哀聲不已,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全晚了。
“你……說什麽?”腳步後退了幾下,手指在顫抖,直覺告訴宋遠橋,他似乎真的做錯了什麽。
“掌門師兄,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青書,青書他沒有非禮我,他隻是想掙開我的手,最後急了才那樣的,我……我沒想過要害他的,我隻是慌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我……”他該死!青書不止被逐出門牆,甚至於在那之前還被打了三十杖,想到此時的宋青書也許……搖頭,不會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莫聲穀,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上前一步揪著衣襟將莫聲穀提起來,宋遠橋臉色猙獰。
為了這個師弟,為了給別人一個交待,他親手斷送了兒子的前程,甚至還差一點要了兒子的命,如今他換來了什麽?竟然是……這樣不堪的一幕嗎?那他算什麽?一個無情無義無仁無愛的糊塗蟲?這讓他還有何臉麵再去麵對自己無辜受苦的兒子!
鬆開手再次轉身,向來堅定的腳步此時卻重如千斤,身體搖晃起來,眼前泛起陣陣的暈眩,可宋遠橋卻仍是不肯停住腳步,他要去找青書,不聽解釋了,什麽解釋都不聽了,青書,兒子,別怕,父親這就把你找回來。
“掌門師兄!”與張鬆溪一左一右扶住差一點跌倒的宋遠橋,俞蓮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神情茫然的師兄按進椅子裏,回身,惱恨的看向莫聲穀,“你為什麽要抓著青書不放?都到了這般時候了,你還要瞞什麽?!”
“我……”抬頭,看了眼口中喃喃自語的掌門師兄,莫聲穀淒涼的笑了,“昨晚,我將六師兄騙到了後山,向他告白卻被六師兄拒絕了,等六師兄離開之後我才發現躲在一旁的青書,於是……”
“於是你就想殺他滅口,所以青書才和你起了爭執是不是!”眯起眼睛,一步步慢慢踱到莫聲穀身前,俞岱岩垂在身側的長劍緩緩抬起,一點點放到了莫聲穀的脖子上。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卑鄙的男人,為了自己的私欲陷害青書傷害青書,他怎麽可以!青書何其無辜。
“對,我就是想殺人滅口來著,今天白天也是故意不說的,隻要他死了,我的秘密就永遠也不會被人知道。”淺淺的笑,傷了掌門師兄又害慘了宋青書的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義?還有門外一直沒有進來的六師兄,他也在鄙視著他?嗬嗬,無所謂了,全都無所謂了。
“你!莫聲穀,你去死!!”手腕一翻,泛著青光的長劍順著莫聲穀的脖子滑向了近在咫尺的血管,隻須一下,莫聲穀就會血淺當場。
“住手!”三聲高喝同時想起,張鬆溪、俞蓮舟和躲在門外不肯進來的殷梨亭一同出手,險而又險的救下了莫聲穀的性命。
“六師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站在身旁的人,他為什麽還要救他?他不是最討厭他的嗎?此時終於可以擺脫他了,為何卻又……給他痛苦的希望?殷梨亭,不要再靠近了,莫聲穀會瘋的,真的會瘋的。
而看到了莫聲穀的目光,殷梨亭隻是無聲的移開了視線,他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這樣的莫聲穀,讓他無法麵對。
一旁,被攔住了動作的俞岱岩仍自憤憤,“為什麽攔著我?讓我殺了他。”敢這樣對待青書,他要莫聲穀拿命來嚐!
“三師兄你冷靜下來想一想,如果七師弟真像他說的那樣想害死青書,他又何必來此說明一切?別忘了白天的時候他被點暈了,所以沒能阻止青書的離開不是他的錯。”混亂的場景讓俞蓮舟頭痛不已,連兩位師弟忤逆倫常的戀情他都來不及吃驚了。
“我不管,青書現在生死不明都是他惹的禍,你們憑什麽讓我放過他。”手指著不言不動隻是跪著的男人,俞岱岩冷笑,懺悔嗎?晚了!
“青書沒事。”見實在安撫不了俞岱岩,張鬆溪隻能趁他愣神時學著白天宋遠橋的樣子將他點倒,見成功了才暗鬆口氣接著道,“白天你暈過去之後我就將青書抱走了,給他上了藥也安排了人手去伺候他,此時大概已經睡下了。”
一翻話說的屋子裏幾個人一同放下了高提著的心,張鬆溪辦事向來滴水不漏,有他操心青書應無大礙的。
可是世事有意外,就在幾人都鬆了口氣之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奔而至,挑起了另一翻波瀾。
“師父師父不好了,宋師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