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個青書來
且不說武當派因為宋青書的突然失蹤而頃派出動,分四麵八方尋找正身受重傷卻不肯老老實實待著的倔強少年,我們隻說為了爭一口氣而自找罪受的小宋同誌,此時的他正一腳踏進危機裏,本人卻還不自知。
口好渴,眼睛已分不清前方的事物,身體也好熱,似乎整個世界皆在燃燒,晃一晃頭示圖甩去腦子裏的酸麻感,卻可惱的隻帶來了反效果,無奈,隻能雙手緊緊抓住馬韁,期望在馬兒慢下來之前,不要掉到地上去,自己身上這傷,可經不起再多的折騰了。
‘嗚嗷~~~’蒙蒙朧朧中,一陣陣狼嘯轉入耳朵,心下一驚,難道遇上狼群了?手心裏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是自己大意了,深山裏本就多蛇蟲猛獸,此時天還沒亮,有狼群出沒也不算稀奇。
苦笑,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以自己現在的狀況,若是一隻兩隻還好,要是一群的話……那就隻能等死了。
‘嘶~’馬兒在狂亂的來回踱步,顯然,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它也開始不安了。
“馬兒不要慌,我們往回走,快點。”策馬掉頭,還沒等宋青書揚起馬鞭,一雙雙青幽幽藍汪汪的眼睛伴著粗重的喘息聲緩緩由遠及近,不一會即出現在了視野裏。
汗毛直豎,這些狼是什麽時候繞到自己後麵的?大概掃一眼,竟足有百多十頭,下意識狠狠抿起嘴唇,不要說是現在,就是身體無傷的時候自己也不見得是它們的對手,老天,難道他今天真要生喂狼腹不成?!
‘嘶~嘶~~’四蹄亂動馬兒更加不安起來,它不似人,腦子裏沒那麽多彎彎道道,在明知必死的時候它所選擇的隻有一條路,逃!
“啊~~”低呼,座下馬兒突然間揚蹄飛奔弄得宋青書措手不及,仰頭,後彎的動作再一次掙開了背上的傷口,可顧不得喊痛,他隻能收緊手指死死握住馬韁,別掉到地上去是他此時唯一在擔心的事情。
風景在倒退,慌裏慌張的馬兒不辯方向隻顧一頭向上跑,咬著牙在馬兒又一次橫衝直撞時鬆開馬韁抱住馬脖子,低頭閉上眼睛不由得口中喃喃,“他奶奶的死就死,大不了爺十八年後再來找你們算賬!”嗚~~可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沒有人聽得到他的哀嚎,耳邊風聲颯颯,身後野狼窮追,抖著身子咬牙,聲音似乎越來越近了,看來自己這回,是真的要死定了。
多希望能出現個奇跡,像每本小說裏的主角那樣,在關鍵時刻出現位高人,或前方轉角處柳暗花明讓自己逃得生天,隻是可惜,幻想終究是幻想,當一處高高的斷崖出現在眼前,宋青書傻了。
要說這宋青書的運氣啊……實在是不太好,你說他騎著的這匹笨馬品種不好沒啥,要是腦子不好就有點可怕了。
這不?它跑啊跑的一直跑到了山頂,在看到斷崖時竟想也沒想‘呼’的一聲四蹄分劈,斷然躍身而下,其速度那叫一個快,其身姿那叫一個絕,看得追在它身後的狼群們,直傻眼。
要說跳崖的它們也不是沒見過,有些人被追的急了也選擇了寧死不屈,可跳之前你得猶豫一下吧?你得大笑三聲或悲憤不已吧?就算不選前兩樣,你也得惡狠狠瞪一眼啊,怎麽能想也不想就跳了?這讓俺們很沒有成就感知道不?!
崖下
白霧繚繞如雲海飄飄,一汪碧綠的水潭正靜靜置身在這裏,偶有輕風吹過,在潭中央**起了微微的波瀾。
結束了一天的事物,楊逍還真有些累了,選了兩個機靈的侍從跟在身後,悠然來到溫泉邊,正想脫衣下水時,頭頂一陣風聲掃過,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硬生生朝他砸了下來。
“左使大人小心!”聽到風聲,兩個候在一旁的侍從錯身上步,一左一右抽出了腰間長劍,於重物落下的瞬間抬手,青鋒閃過冷電飛虹,隨著‘唰’的一聲暗響,血光飛濺中,兩人一身的青衣在刹那間被染上了一層層豔紅。
愕然,齊齊茫茫然低頭,這誰的血?怎麽這麽多?
‘嘶~~’不遠處響起馬兒有氣無力的低鳴,似在輕輕的回答著他們,是它是它,就是倒黴的它。
嗚~~馬兒在哭,它這是招誰惹誰了?先是被重重打屁股,再是被一群狼追的走投無路,再再是荒不擇路時一腳踏空墜落了山崖,再再再就是最最悲慘的現在了,它明明嘛也沒做,咋就被人‘兩劍分屍’了?斜眼瞄一瞄破開的肚子,欲哭無淚中兩眼一翻,可憐的馬兒就這樣結束了它淒涼的一生。
“左使大人……那是刺客嗎?”抬手指向前方,兩個侍從呆呆互視一眼,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
白眼,楊逍有點頭疼,“你們見過騎著馬一起行刺的嗎?!”
呃~~好像是不太可能,可是……如果不是行刺那是什麽?自殺嗎?搖頭,也不可能啊,比起騎著馬兒行刺,騎著馬兒自殺應該更奇怪一些吧?
“好了,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救醒那個少年不就知道了?去,把人給我拎過來。”揉額角,是誰說這兩人機靈的?看他回去不打死那個笨貨!
“是。”打一冷顫,他們感覺得出,左使大人不高興了,於是手腳利落的飛身拎起斜趴在水中的少年,一個倒縱翻身而回,務求做到盡善盡美不再讓左使大人心生不滿。
嗯,楊逍點頭,這回還像樣點,這兩人總算沒笨到底。
“左使大人,這人好像暈過去了。”毫不憐惜的將宋青書扔到地上,某侍從恭聲稟報。
“我知道。”暗自抽了抽嘴角,他當然知道,要是沒暈這人早自己蹦起來了,還用得著等著別人去拎嗎?他要收回剛剛的話,這兩人已經笨的徹底了。
無語中不再理會兩個看了就讓人想痛扁的家夥,彎腰,楊逍勾起手指輕輕抬起了少年的下巴,一張俊秀非凡的臉龐在下一瞬緩緩映入視線,“這人……”眯起眼睛打量著少年失了血色的臉,暗暗挑眉,有些眼熟,是在哪裏見過嗎?
他認識的少年人並不多,出色的更少,觀他穿著並不像是教中的人物,那麽……
“左使大人,要不要將人送到刑堂去?”見楊逍久久不語,站於一旁的侍從小心翼翼給了個提議,一般像這樣來曆不明的人,他們都會當成刺客處理掉的。
“先等一下。”擺擺手示意兩人不用急,楊逍再次細細打量了翻眼前的少年,無意當中,少年染血的衣襟映入眼角,神情一頓,那血……抬手,緩緩翻轉少年的身體,“果然,他背上有傷。”
“背上有傷?”兩個侍從再次驚呼出聲,難不成這人是被人從崖頂上推下來的?要是這麽一來,倒也說得通他為何會古怪至此了。
“好了好了,先將人抬回去,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再說吧。”不耐煩的站起身,眼神不無遺憾般看了眼變了色彩的溫泉,可惜啊,好好的一潭子泉水都讓那匹該死的馬給弄髒了,瞪一眼正靜靜躺在溫泉裏挺屍的笨馬,楊逍在考慮要不要將這匹死馬再五馬分屍了。
要知道,他難得有空來此休閑,此次被死馬一絞,天知道他下一次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再次享受到溫泉水暖暖的感覺,這裏的溫泉與別處都不相同,那可是焰尖上的淨波,稀罕著呢。
寂靜無聲中,兩個自知不討人喜歡的侍從揮劍砍了段粗枝,麻利的將臉色蒼白的宋青書綁在枝身上,一前一後抬起人低低開口,“左使大人,您先請。”
“不用管我,你們先走吧,他的傷很重怕是擔擱不得,還有記得告訴堂裏管事的,我要這個人活著!”揮手示意兩人先行離開,如果他沒有猜測錯的話,這個少年應該大有來頭,也許能給他帶來些驚喜也說不定。
所以,“嗬嗬……”低低的笑,看在老天賜了個很有趣的禮物給他的份上,他就先不記較笨馬的事情了。
幾個時辰之後
昏昏沉沉由一片黑暗中醒來,宋青書僵直著眼皮呆望屋頂許久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哪,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自己還活著,身後火辣辣的疼痛就是證明。
“你醒了?”
低低的,一個略帶幾分邪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皺著眉峰輕輕扭頭,‘嘶’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邪魅逼人的美男子,他是誰?
隻見站在床邊的男子有著一頭柔軟的發,劍眉朗目,一雙閃爍著波光的眼眸像兩汪吸人心魂的水潭,隻一眼就能將人溺死在裏麵,挺直的鼻翼隱露了幾分他性格當中的剛毅,薄涼的紅唇又為他平添了幾許風流男子的多情,一身素白長衣包裹著挺拔的身姿長身而立,映著胸前墨一樣垂直到腰間的長發,當真是翩翩儒雅、風采絕倫,隻是!
莫要靠近他,這樣一個看似風流瀟灑、**不羈的人,可以是世上最真的愛人,也可以是世上最毒的情人,被他在意者,全心付出,被他不屑者,片甲不留,不論做朋友還是做親人,這樣的人都太危險,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是不是他放在心中的寶,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小命,是人都會瘋的。
當然,以上的看法都是他在上學時學來的,學習材料——《風流大少與花花公子如何轉型為成功男士之必然因素》那裏麵可是詳細分析了一個人的容貌氣質代表了什麽,弄得什麽‘特點’也不具備的他,在有一段日子裏羨慕的要死。
“你是誰?”扯著幹啞的嗓子低聲問,不動聲色間收回打量的目光,他不知道剛剛自己觀察男子時有沒有被他發現,但男人現在正對自己感興趣,倒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望天,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目前看來,應是幸運的,如果這個人不對自己感興趣,大概此時的自己,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吧?
“在知道我是誰之前,你不介紹一下自己嗎?”邪氣的笑,這個少年的反應很有趣,了然嗎?以為幾眼就能看透他楊逍?嗬~天真。
皺眉,要說實話嗎?宋青書現在的名聲可不太好,要是……挑起眼簾定定看了男子一眼,緩緩的笑了,“我叫宋青書,玉麵孟嚐宋青書。”一字一句回答,他在賭,賭這個男人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是個喜歡惹麻煩的家夥。
而果然,他賭對了。
“武當宋青書?”挑眉,還真是讓人吃了一驚呢,難怪看他眼熟,記得當年行走江湖時也曾碰到過帶著宋青書出門曆練的宋遠橋,隻是那時宋青書的年紀太小,印象有些模糊了。
“是,也不是。”嘴角邊的笑意染上了幾分苦澀,此時的宋青書,已經算不得是武當的門人了吧?
嗯?不語,看來這裏麵有事兒,也是,身為武當掌門的唯一兒子,又是下一任被暗自認定的掌門,如今孤身一人受了這麽重的傷……內幕不少啊。
突然間有些興奮起來,所謂的明門正派的熱鬧他最喜歡看了,鬧得越大越好,最好八大門派打成一鍋粥,嗬~那才有趣。
“你身上的傷我已經派人給你上過藥了,身體乏就多睡會吧,我先出去了。”笑著站起身,他可不想和一個馬上會暈倒的人聊天,反正日後機會多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
“等一下。”急急叫住男子的腳步,舔了舔唇,宋青書強撐著精神問,“你是誰?”他必須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隻有知道了他是誰,他才能了解自己身邊的危險有多深。
“我是誰?你真想知道?”歪了下頭,多情的鳳目挑了挑,楊逍笑的意味深長,“聽了可不要後悔噢。”
“請說。”到時此,宋青書已經料到了八分男人的身份了,畢竟在倚天的小說裏,集俊、美、邪、傲於一身的男子並不多,而出身‘旁門’的就隻有那麽一個。
“我姓楊,手下的人都喜歡叫我左使大人,宋少俠,剩下的還用我多說嗎?”勾唇而笑,他在等著宋青書會有的反應,他是會瞠目結舌呢?還是會憤然而起?可是等了許久,卻隻等來了少年淺淺的笑。
“那就好,那就好……”低喃著垂下仰起的脖子,趴著看人還真累。
“喂,你那是什麽表情?”是楊逍就‘那就好’,難道是別人他才驚慌失措嗎?什麽道理!
“啊?表情?我表情很好啊?”茫然,自己知道是他微笑著接受也錯了嗎?他不懂。
“你……算了。”甩了甩袖子直接邁出屋,等他休息好的,他會慢慢‘招待’他,到時候他會讓宋青書知道,楊逍是個什麽樣的人!
“來人。”擺手,一個黑影竄出來,“派人去武當打聽打聽,那裏最近幾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是。”跪在地上點了下頭,黑影縱身又消失了。
默默背起手往前走,楊逍此時的心情還算良好,如今的他了無牽掛,還真很難找到什麽十分感興趣的東西,而一旦發現了感興趣的,則一定糾著不放,直到膩了為止。
嗬~冷笑,要不是太無聊了,誰稀罕當什麽教主?整天綁在一個地方,煩都煩死了。
屋內
看著楊逍的身影消失了,宋青書暗暗鬆了一口氣,和這樣的男子對話,他緊張,總不知道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得罪他,就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抬手摸摸脖子,他還是很珍惜自己這條小命的。
唉,悠悠一聲長歎,俞岱岩,你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