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徹查,一定要徹查

呈光分開蘇定方和徐世績的軍隊,繼續往前跑,叫道麽會有戰鬥?武庫和銀庫怎麽會被燒?地上死的都是誰的軍隊?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啊?”

一連串的發問,眾兵將一起撇嘴,都對這個咋咋呼呼的太子馬沒什麽好感覺!

蘇定方和徐世績互視一眼,命令軍隊留在原地待命,他們兩人雙雙跟在劉呈光的身後,向宮門走去!

劉呈光昨晚在家睡覺,卻被陳春寧派去的人給吵醒,管他要調兵手令。劉呈光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自然不會開出手令。把宮廷侍衛調離皇宮,他可沒這麽大的權力,那得陳王親自下令才成!

這種大事他自然得問清楚,一問之下那名侍衛竟然說這個命令是他下的,陳春寧已經跟著冠軍侯去延平門了!劉呈光幾乎當場背過氣去,他什麽時候下過這種命令!

一再追問之下,這侍衛想了半天,隻好說是李勒說的,可卻又不能確定,因為李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把陳春寧叫到一邊去了,所以到底是不是李勒說的,除了兩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能拿出真憑實據來!

劉呈光大急之下,急忙出府,趕去延平門去問李勒,他是文官,騎術差勁,待跑到延平門時,李勒早帶著人跑向北麵了!沒辦法劉呈光隻好又順著城牆追,追到一半,又不放心宮裏,便又轉向往皇宮跑!

待到了承天街附近,又見那裏亂成一片,到處都是喊殺聲。他不是武將。可沒膽量敢去硬闖,隻好帶著那名士兵躲在胡同裏,等著戰鬥結束。可戰鬥卻又打起來個沒完。他實在等不下去了,隻好跑到長安縣令那裏調兵,但到了縣衙,長安縣令又告訴他衙役都出去維護治安了,現在一個也沒回來!

這一晚上,劉呈光所遇事情件件不順。他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無可奈何,隻好帶著長安縣令,還有幾個師爺和書吏,一群人哆哆嗦嗦地又跑回了承天街!折騰了一宿,此時天色放亮,戰鬥也已結束,劉呈光這才敢現身。跑來吆五喝六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陳化這時還沒進宮門,見劉呈光跑來,急忙迎上前,陪著笑臉道:“劉大人。你來啦,昨天晚上可出了大事啦。陳春寧這小子造反,結勾流寇,裏應外合,竟把武庫和銀庫給燒了,還想來攻打皇宮,幸虧被我給鎮壓下去了!”說著,他還故意把受傷的手臂伸到劉呈光麵前,向他表功,以示自己是多麽地奮勇殺敵。

劉呈光吃驚地道:“陳春寧造反,你可確定?”

“當然能確定啦,不但我知道,這裏所有地人都知道,不信大人你看這一地的屍體,這總不能是假的吧!”陳化振振有詞地道。

劉呈光當即回身,一指那名給他報信地侍衛,道:“把他拿下!這人竟敢跑到我府裏要調兵手令,當真豈有此理!”哼,原來陳春寧造反,要拉本大人下水,簡直就該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那侍衛大喊冤枉,可卻沒人理他,幾個府兵撲上來,把他按翻在地,五花大綁!

劉呈光問道:“那陳春寧呢,可否抓住?”

陳化趕緊指著自己受傷的胳臂,道:“劉大人你看,陳春寧那廝不但造反,卑職與他廝殺,竟被他砍傷了!”頓了頓,又低聲道:“劉大人,我這也算是為皇上捐軀……不不,是捐了一隻胳臂,但皇上他老人家不知道,你看是不是等有機會,你跟他老人家說說,就說我……”

劉呈光一把推開他,怒道:“你這人怎麽如此囉嗦,如有戰勞,自會論功行賞,這種時刻和我說這些廢話幹嘛!我問你陳春寧是否被抓住,你說了一堆,卻沒半句說到關鍵之處!”

陳化忙陪著笑臉,道:“是是,是卑職的不對!”他一指前麵,“陳春寧已經被卑職親自射殺了,屍體就在前麵,我領劉大人去看!”

劉呈光跟在他身後,問道:“你的胳臂受了傷,為何還能將他射殺,難道你的傷不重,還開得了弓?”

陳化笑著回身道:“卑職是先射殺的他,然後才被他砍傷地!”

劉呈光氣極反笑,被這個腦袋缺根筋,卻又非常努力地想升官的人給氣笑了,他點頭道:“這陳春寧果然凶狠異常,被你射殺之後,屍體還能掄刀將你砍傷,你擊斃了這種凶悍之徒,實在是立了一大功!”

陳化咧嘴嘿嘿幹笑,他撒謊冒領軍功,被當場揭穿,終究有點尷尬,卻還是道:“多謝劉大人誇獎!”臉皮微微露出點紅色,馬馬虎虎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兩人走到了陳春寧的屍體前,劉呈光俯身看了看,點頭道:“確是這廝。”回頭對陳化笑道:“他是怎麽砍傷你的,你倒說說看,如果說得對了,我就和陳王說一聲,把你這郎將的官職升一升!”

陳化大喜,走近幾步,比比劃劃地道:“他這麽從地上蹦起來,揮起手中大刀……”話還沒說完,就見地上的屍體堆裏突然蹦起一人,手中持著一杆大槍,不由分說,照著自己的前胸就刺了過來!

這一下事起突然,身後的親兵來不及救援,陳化地武藝又稀鬆平常,極本無法躲開,就聽卟的一聲大響,那杆大槍刺穿了護甲,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身體,從前胸紮入,由後背透出,陳化嗷的一聲慘叫,立時斃命!

劉呈光還以為炸屍了,驚駭之下,雙眼一翻當即倒地,被嚇得暈了過去,他剛剛還問人家陳化是怎麽被屍體砍傷地,這回看見了,隻不過並非是如何砍,而是如何刺罷了!

陳化的親兵大驚之下,一齊衝上來,對準偷襲之人亂砍。這偷襲之人不躲不閃。一副拚了命地樣子,揮槍亂刺,竟又挑翻了兩名親兵。這才被砍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偷襲者自是陳春安,他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側過臉看向弟弟地屍體,心想:“我替你報了仇了!”頸中一涼。頭顱被砍了下去。

府兵們跑到劉呈光跟前,叫道:“劉大人,劉大人,你怎麽啦?”

劉呈光悠悠醒轉,道:“鬼,鬼啊!”

府兵們急忙扶起他,又抬著陳化地屍體,跑進宮門。去向李勒報告,蘇定方緊跟著也進去了!徐世績跑了兩步,又停住腳步,道:“給地上的屍體每個再補上一刀!”這才又跟著進宮。

李勒這時已經帶著楊下了宮牆。見到劉呈光,他問道:“劉大人。你沒事吧?”

劉呈光搖頭道:“沒事,隻是被嚇了一跳而已!”

李勒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劉呈光身後的

令,哼了一聲,長安縣令被嚇得趕緊低下頭,他以前勒,總想著該如何補救,卻是得不著機會,想上前拍馬屁,又怕李勒罵他!

劉呈光道:“讓人收拾一下外麵吧,咱們去麗正殿說話!”說著從李勒手裏接過楊,由他抱著小孩趕去麗正殿。

李勒對著他地背影撇了撇嘴,又轉頭去看蘇定方和徐世績,見他兩人點頭微笑,便知事成,放下心來,也走向麗正殿。

進了麗正殿後,劉呈光將楊放在前殿的大椅上,這才對滿殿的人說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能說給我聽聽!”

李勒咳嗽一聲,搶先道:“是這麽回事,我在各部巡視時,陳化將軍跟我說,陳春寧得到緊急軍報,說有流寇要來襲擊京城,讓他帶著所有守兵一起趕往延平門,陳化將軍問我有沒有這回事!我也不清楚啊,但聽軍情如此緊急,隻好讓陳化將軍領人先去,然後由我去問陳春寧!”

說到這兒,他轉頭問府兵的將領:“今晚是這麽回事吧,我有沒有漏說了的地方?”

他和陳化說話時,是單獨的,兩人說了什麽,將領們誰也沒聽到,但聽李勒這樣講,他們卻一起點頭,陳化被殺死無對證,陳春寧造反確定無疑,按照“正常思路”來講,他們雖沒聽到兩人說什麽,但光靠想也是這麽回事!

於是乎,眾將領一起點頭!

李勒又道:“然後呢,我又到北衙去找陳春寧,他說確有此事,還讓我也跟著去,說是劉大人你下地命令,我沒辦法,隻好跟著去了,但我又不放心,便叫手下換上便服,在城裏埋伏,如果流寇進城,他們也好混進流寇群中,多殺敵人!然後我又和陳春寧一起去了延平門,是這樣的吧?”他又問府兵的眾將領。

他說的話,前麵全是假的,就最後一句是真的,而偏偏隻有最後這句是個問句!府兵的將領們又一起點頭,這麽一點頭,就等於前麵所說的話全是真地了!

徐世績當即補充道:“我們按著侯爺的吩咐,埋伏在城內,見流寇進城縱火搶劫,便趕上去救火,總算沒使大火蔓延,可卻沒能幫著其他兄弟平叛,實在是慚愧啊!”

說著,衝府兵將領們抱了抱拳,他這話不但補平了李勒的謊話,還順便討好了府兵將領,告訴他們平叛大功,都是你們的,我們不搶!

將領們自然大是感激,紛紛還禮,都說為國盡忠,幹什麽都是一樣地!

劉呈光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道:“帶一個流寇上來,我有話要問!”士兵立即出去,給他提了一名流寇進來,正是陳春安手下地那名小校。

劉呈光問他是哪個部隊的,來京城幹嘛,還有認不認識陳春寧?

小校一一回答,並沒有半點差錯,最後說道:“我家將軍真的沒有造反,隻因我們剛剛招了不少鄉勇,湊不齊盔甲裝備,所以我家將軍便想來找陳春寧,想替我們弄些淘汰下來的盔甲,真的沒有想造反!再說我們進城時,城內已經著起大火,那火不是我們放的啊!”

殿上眾人同時哦了一聲,弄盔甲就要搶武庫啊,還想順便弄些餉銀,真是好大的膽子!

劉呈光道:“那火不是你們放的,卻又是誰放的?”

小校也不知道誰放的,便想把在春明門看到車隊出城的事說出來!

李勒見情況不妙,頓時出來攪渾水,大聲道:“不錯,那火不是你們放的,卻又是誰放的?這件事要徹查,必須要徹查!”

他轉頭對劉呈光道:“劉大人,因為陳春寧說是奉了你的命令調開侍衛的,所以這件大案你涉嫌其中,需當避嫌,不如這樣吧,案子就交給我,由我來審理!”

劉呈光當時就急了,什麽叫我涉嫌其中?你這話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那些反賊在過堂時,明知必死,定會拚命扯咬,到時我就算沒罪,也會被牽連進去!

啊,明白了,他曾和我說要偷盔甲,還向我行賄,被我拒絕,這是想借機報複,整死我啊!

劉呈光一想明白,立即道:“這次京中叛亂,是陳春寧勾結其兄,想要抰陳王自立,占據京城,被燒的武庫和銀庫就是物證,在場的各位將軍就是人證,人證物證俱在,已經定論,還要徹查什麽?”

李勒大聲道:“不對!”他一指那小校,“他不是說了嗎,他們進城時大火已經燒起來了,這火不是他們放的,那是誰放的?這件事怎能不徹查,必須要徹查!”

劉呈光氣道:“他是反賊,他的話也能信嗎?”上前狠狠地踹了小校一腳,叫道:“拉出去,拉出去!”

李勒叫道:“你想要幹什麽,是想殺人滅口嗎?須得先過我這一關!”

劉呈光喘了口粗氣,把李勒拉到一邊,道:“宇文牧州,你你,你什麽意思啊你!”

李勒甩開他,瞪眼道:“我什麽意思,我什麽意思也沒有!我就是想弄清楚這案子裏到底都有誰,免得死去的兄弟們含冤!”他這話說得大聲,將領們都聽到了,都叫道:“不錯,侯爺說得對,要徹查!”

劉呈光大怒,指著李勒的鼻子道:“我告訴你,這案子你也有份,不能由你審,你也得避嫌!”

此話一出,獨孤彥雲和徐世績他們一起上前,手按刀柄,心中都想:“他看出什麽破綻了?”

李勒直著嗓子叫道:“我要避嫌,你說我有什麽嫌好避的?你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你,你就算沒有嫌疑,那陳春寧騙你,你就信啊,你這是失職!不,應該是瀆職!”劉呈光也真是急了,和李勒對著比誰嗓門大。

殿上眾人趕緊上來勸架,都說到底要由誰審,還是讓陳王拿主意吧!李勒和劉呈光立刻同時跑到楊的跟前,又同時指著對方的鼻子,叫道:“不能讓他審!”

楊一個小孩子,遇到大人吵架,早嚇得六神無主,兩人都是他的靠山,聽誰的不聽誰的都不對!他望向殿上眾人,見個個都是凶神惡煞般的武將,不過人群中倒有一個是文官,而且相貌猥瑣,想必很好欺負!

楊一指那人,道:“就,就讓他審吧!”

眾人順著手指方向看去,見被指定的人竟是長安縣令!

長安縣令臉都綠了,心想:“我審,我地個媽呀,我敢得罪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