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長槍揮下,幾縷黑色的發絲緩緩落下,幕錦擋在鳳期的麵前,麵色如常,仿佛剛才在死亡邊緣徘徊的人不是他一樣,他撇了一眼離自己脖頸隻有幾寸之距的長槍,笑得有些清冷,他對狂瀾說道:“謝狂瀾少主不殺之恩,否則這一槍下來,我大概就要人頭落地了。”

“讓開!”狂瀾騎在馬上,臉色陰霾的嚇人:“否則連你一起殺。”

鳳期緊緊抓著幕錦的衣袖,勉強笑道:“幕錦,我沒事的,我能處理好的。”

幕錦垂下眼眸,事情還是如他想象的那樣發展,幕錦沒有讓開的意思,他知道一旦他讓開了,狂瀾一定會不加猶豫地殺掉鳳期。

“先王曾經為了確保鳳羽國的安定,下令殺光所有異族。”

先王,也就是鳳期的舅舅,下令殺光所有異族是先王一生裏做的最錯誤的決定。聽到幕錦的解釋,立刻就想明白了狂瀾要殺她的理由,因為她是王族,因為她姓鳳。

狂瀾已經不想再理智的思考,想要連同幕錦一起殺掉。幕錦轉身抱著鳳期滾到一旁,狂瀾單手揮起長槍,長槍帶起的勁風吹起了一層塵土。

“族人慘死的樣子在我眼前揮之不去,他們向王族祈求的聲音還在我耳邊回**。”狂瀾翻身下馬,長槍磨在地麵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他一步一步靠近鳳期和幕錦,腦海裏是悲慘童年的回憶:“你們是罪人,罪人就應該好好地跪在那裏,等著我用這把長槍砍掉你的腦袋,然後用你的血去祭奠我的族人。”

“下令殺盡異族的不是鳳期,而且……”幕錦扶起鳳期,充滿威脅的赤色雙眸緊緊盯著狂瀾的一舉一動,他提醒道:“不要忘記你的身份,鳳期是七弦之首天樞,身為天權的你是沒有資格違抗她的。”

這種怪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幕錦究竟是……鳳期站在幕錦的身後,看到幕錦認真的樣子,初見幕錦時的感覺再次湧上。

幕錦的話讓狂瀾有一瞬的遲疑,但是狂瀾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向鳳期怒吼道:“那我就把這個身份還給你!你倒是剪斷琴弦啊!”

“不要!”鳳期想都沒想就喊出了聲,她緊抿著唇,從幕錦的身後走出來,說道:“我不會剪斷琴弦的,那是我和你們唯一的聯係。”

“而且你應該也知道剪斷了琴弦,你會變成什麽吧。”鳳期握緊拳頭,衝著狂瀾喊道。

“就算是沒有靈魂的惡鬼也無所謂!就算是會壽命減半也沒有關係!”現在的狂瀾就像是發狂的猛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中,聽不進任何人的話。

狂瀾縱身躍起,揮起長槍向鳳期斬去,幕錦立刻從一旁護衛手中奪過利劍,擋在鳳期麵前,接下了狂瀾的長槍,兵器相碰發出刺耳的聲音,火花迸濺。狂瀾加大力道,不知不覺屬於天權之弦的力量被逼了出來,水藍色的光芒從狂瀾的身體中飄出,如同天神的緞帶一樣緩緩上升,最終在狂瀾的身後形成了一條水龍。

手中的利劍開始出現裂痕,狂瀾手中的長槍卻愈發鋒利,雖然睜開了赤紅色的雙眸,但是幕錦遲遲沒有動用天火。幕錦心裏再清楚不過,若是七弦被天火灼傷,性命可能都會不保。

劍身的裂縫越來越大,最終利劍因為斷裂而發出清脆的響聲,幕錦向後倒去,長槍揮下。

“幕錦,快躲開!”但是幕錦因為剛才狂瀾的力道,身體向後傾倒,無法躲開狂瀾的攻擊。

鳳期瞳孔驟縮,在幕錦倒下的時候撲在他的身上,長槍在鳳期的手臂上劃過一道長長的傷口,從小臂一直蔓延到肩膀上,鳳期的半邊身體猶如被血水浸泡過一樣。

“鳳期!”

鳳期的左手死死捂住右手的傷口,臉上毫無血色地倒在幕錦的懷裏,幕錦低下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他的神情,但是現在無論是周圍的侍衛還是狂瀾都不敢輕易的靠近幕錦,因為幕錦現在的氣息太過駭人,他身下的土地不知何時幹涸到裂開,裂縫還在漸漸延伸。

“先王已經死了,你們一族的仇應該早就在先王死的時候了結了,原本興盛的鳳氏如今隻剩鳳期和皇上兩人,這也算是上天給王族的報應。”幕錦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平淡,但是卻讓人無端的感到毛骨悚然,他繼續說道:“狂瀾少主現在卻因為報仇而牽連到無辜的人,這種做法和當年滅了你們一族的官兵有什麽區別?”

“住口!什麽都不明白的人,沒資格說話!”狂瀾的長槍指向幕錦,但是當他看到幕錦的赤瞳時,突然覺得十分的熟悉,好像曾經在哪裏見到過……

右手的手臂已經痛到麻木,完全抬不起來,鳳期隻能感覺到鮮血從傷口不斷湧出,不知為什麽,這次的傷口沒有像以前那樣迅速恢複。

“幕錦……”鳳期現在的意識還很清醒,她虛弱地喚了一句。

“你還堅持要他嗎?”幕錦的聲音清冷,赤紅色的眼眸裏倒映著鳳期的樣子。

鳳期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撫上幕錦的臉龐,手上的鮮血站在幕錦的臉上,和他此刻的眼睛顏色一模一樣。鳳期勾了勾唇角,說道:“當然,七弦缺一不可。”

“而且,他和幕錦很像啊。”

幕錦沒想到鳳期會這麽說,但是既然鳳期這麽說了,那麽無論幕錦再說什麽,鳳期也不會放棄狂瀾了,就像當初的他一樣。

鳳期強撐著在幕錦的幫助下站了起來,麵對怒氣未消的狂瀾,鳳期說道:“舅舅當年確實下過殺盡異族的命令,這個罪名會跟隨我們王族的子子孫孫,我也不想否認這個罪名。”

“但是就像幕錦說的一樣,舅舅既然已經死了,王族也隻剩下我和皇兄兩個人,你若是覺得舅舅的死無法平複你心中的憎恨的話,就用你的那把長槍貫穿我的心髒吧。”右手無力的垂下,血珠順著指尖滴在地上,恍若綻開的緋色之花。

“如果你想變成你自己最厭惡的那類人的話。”

長發揚起,鳳期閉上眼睛,嘴角緊抿,等待著狂瀾的選擇。鳳期聽到狂瀾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狂瀾每進一步,鳳期的心跳就快一分,但是她的內心還是相信著狂瀾。

幕錦袖中的手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收了手。

快點變得強大起來吧,鳳期……

狂瀾站在鳳期的麵前,高高舉起長槍,握著槍杆的手在微微顫抖。鳳期閉著眼睛,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在用自己命,去賭他們七弦之間的情誼。

“啊啊啊啊啊!”狂瀾痛苦地大叫起來,長槍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