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公主,你聽我解釋……”鳳期的臉近在咫尺,一向能言善辯的幕錦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狡辯了。村子裏的人都不願意接近鳳期,幕錦無奈之下隻好自己親自動手了。

“很惡心吧,不會受傷的身體。”

幕錦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鳳期原來指的是這件事情。鳳期見幕錦不回話,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蹲在地上捂著臉,不知所措地哭了起來。

鳳期有多麽的會哭,幕錦在這三天裏早就已經領教到了。三天前鳳期剛醒來看到幕錦的時候,抱著他哭了一個下午。後來幕錦又不讓她出屋子,鳳期哭濕了三張手帕。再後來,幕錦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河裏時,鳳期一邊哭一邊回憶,幕錦勉勉強強聽清了事情的始末。

“娘親,好惡心,剛才那是什麽啊,好惡心。”

鳳期依稀記得記憶中自己第一次受重傷的時候,原本斷掉的手臂,傷口快速止住了血,手臂自動接了回去,新的皮肉就在她的注視下重新長了出來,當時母親看見這一幕以後,神情是多麽震驚。

“小期……”但是母親後麵說的話,鳳期已經記不清了,或者說是不想去回憶那段隱藏在自己心底最害怕的記憶。

*

“公主還沒有習慣這樣的能力嗎?”幕錦確實看到了,鳳期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是並不覺得這很奇怪或者惡心,隻是有些驚訝罷了。幕錦彎腰將蹲在地上哭泣的鳳期抱回**,然後摸了摸鳳期的頭,笑著說道:“七弦琴是初代公主和天神樂師交易得來的,琴弦上的力量是神之力,被賦予了不死能力的應該是七弦之首的天樞之弦。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負責守護七弦琴的公主會是七弦的轉世。”

“你們擁有超人的能力,那麽要背負的東西也會比常人多,這就是獲得力量的代價。”

幕錦的目光沉了沉,不僅僅是七弦身上有必須背負之物,他也是。而且是比他們更重的代價。

鳳期的眼淚似乎止住了,她點了點頭。她抬起頭看著幕錦的眼睛,問道:“幕錦不是普通人吧,雖然我知道你不是七弦之一,但是總是在幕錦的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幕錦對此也隻是愣了一下,然後右手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地動作,笑著道:“嗯,我是被神眷顧的人,公主相信嗎?”

“神眷顧的人?”鳳期歪著頭,重複了一遍幕錦的話,被神眷顧的不就隻有他們七弦而已嗎?但是幕錦的神色看起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到底……”

“不過,我很想知道公主接下來打算怎麽做?”幕錦打斷了鳳期的話,換了個話題問道:“是打算用七弦的力量向攝政王複仇,還是隱姓埋名過一輩子?”

鳳期搖頭,她說道:“都不是。”

“我想保護七弦,所以我必須打敗攝政王。”鳳期注視著幕錦,眼中對七弦的保護欲傳達到幕錦的心中,不允許幕錦有一絲的逃避:“我不是哥哥,我並沒有想要拯救鳳羽國,而且我也沒這個力量。”

“我隻知道,陪我一起長大的是他們,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鳳期認真地樣子雖然觸動了幕錦,甚至他有些羨慕被鳳期深愛著的七弦。但是作為七弦之首,這份信念雖然夠了,但力量還是不夠。幕錦不由得輕笑了兩聲,說道:“公主隻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最起碼不要再哭鼻子了。”

“而且啊,公主若是選擇了這條道路,會吃很多苦的。”

幕錦並不看好鳳期選的這條道路,甚至覺得鳳期太過自大,身為養尊處優的公主,不明白外麵世界的疾苦。

“我是認真的!”

“好好,公主好好休息吧。”

幕錦端著空碗離開房間,木門被重新關上,鳳期透過窗子看到離去的身影,有些委屈,自言自語道:“為什麽不相信我……”

幕錦點了點頭,想要轉身離開之時,小胖的母親又叫住幕錦,問道:“幕錦公子,你救的那個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幕錦輕笑了一聲,回答道。

但是小胖母親並沒有鬆開皺緊的眉頭,勸道:“依俺看,那女人邪門的很,還是快點把她帶出村子吧,免得招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幕錦想起昨日之事,若是不替鳳期解釋一番,想來是會帶來不少麻煩,而且也不知鳳期逃走了以後,王都內的情況怎麽樣了。

“大娘放心,她不過是個受傷的普通女子罷了,過些天就能好,等那位姑娘傷好了我就送她出村。”幕錦說起謊來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讓人完全找不到破綻。

幕錦出了廚房以後,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暗自道:不能再拖了……

漆黑的夜空下,王宮各處點上了宮燈,本該是休息的時間,但是禦書房內卻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明黃的龍袍,頭戴冕旒,坐在正上方的龍椅上,一雙清亮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怒視著台階下表麵對他恭敬,但卻處處向他施壓的攝政王。

“此次公主攜七弦琴擅自出宮,負責宮中安全的侍衛長還有全權負責這場婚事的禮部尚書等人的罪名,還請皇上定奪。”攝政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隱在龍袍下的手緊緊攥著,心中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應該說是不敢反駁。這位被攝政王壓迫著的少年皇帝就是鳳期的雙生哥哥,鳳隱,容貌上和鳳期有七八分相像,不過一雙劍眉給他添了不少英氣。

“那愛卿認為他們該當何罪。”鳳隱忍著心中那口怒氣,向攝政王問道。

“公主在大婚之日出宮玩耍,至今還杳無音訊,公主乃千金之軀,若是有個什麽閃失……”攝政王話已至此,他是個十足的謀略家,他不需要自己動手,他隻要給個引子,然後看著對方不得不按照自己計劃的路線走下去。

攝政王想要將鳳隱身邊的人全都大清洗一遍,然後將自己的眼線安插上去,但是即使鳳隱知道攝政王的意圖,他也無力反抗。鳳隱保持沉默,無論怎樣都不想照著攝政王的意思寫下聖旨。

隻是攝政王豈容鳳隱如此糊弄,他再下了一劑猛藥:“因為公主在大婚之日失蹤,臣已淪為這王都的笑話,但是這些比起公主的安危不值一提。隻是皇上,公主乃是守護七弦琴之人,若是不整頓一下王宮內的守備,怕是難以讓百姓們信服啊。”

“天色已晚,臣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

攝政王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轉身之際露出陰邪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腳步透漏勢在必得的信心。果不其然,他才剛踏出禦書房幾步,就聽見後麵桌案被掀翻的動靜,還有鳳隱暴躁不甘地喊道:“給朕拿聖旨來!”

“恭喜攝政王大人。”林歧早已在外等候多時,聽到裏麵的動靜以後,諂媚地對攝政王行了一禮。

攝政王撣了撣衣袖,斜著眼向林歧問道:“你姐姐這些天都在做什麽?”

“回大人的話,家姐最近正在為圍剿黑虎山寨做準備。”

攝政王滿意地點了點頭,黑虎山寨雖然礙眼,但還沒到需要他親自動手的程度。而跟隨他多年的林羅玉卻對攝政王的性情了如指掌,所以知曉自己該做什麽。

“林歧,你確定鳳期公主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