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緊急，含悲麵對危情（1）
薑鳳旗回到情報局，立即趕到外情處向宗道文處長報到，報告了發生的情況。
聽到辛月和郭政委犧牲的消息，宗道文頓時呆了、傻了、懵了，好半天沒緩過神來。眼看著要到家了，二人雙雙慘死在台灣特務的手裏。他簡直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郭政委，一個在敵人魔窟裏和鬼門關幾進幾出、添過敵人屠刀的高級情報員居然就這樣犧牲了！更讓他揪心的是辛月同誌。最初，宗道文還不敢相信薑鳳旗說的辛月就是代號為“陰傘”的同誌，更不敢相信“陰傘”是秦梓人的愛人。因為二十多年前，也就是“皖南事變”後，他與辛月同誌一起突圍後在半路上分了手，辛月轉戰去延安，他去了北平，此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薑鳳旗說鄔有才告訴她辛月是秦梓人秦局長的愛人，宗道文想起當初向秦梓人報告來自台灣“陰傘”的報警密電後秦梓人的一係列做法，才相信完全可能。那麽，辛月同誌別夫離子，隻身在虎穴潛伏了十多年，成功獲取了情報，馬上就要與丈夫相聚團圓了，隻差一步之遙，卻在家門口倒在了敵人的屠刀下！怎麽向秦梓人局長說呢？秦梓人聽此噩耗，能經受住這麽巨大的打擊嗎？
時間不容許宗道文多想。他忍受內心的悲痛，馬上陪著薑鳳旗去秦梓人辦公室。
“報告！”宗道文的聲音有些顫抖。
“進來。”秦梓人坐在辦公桌前，回身看見了薑鳳旗，“喔？你回來了？情報拿到了？”
“報告秦局長，所有情報全部拿到！”薑鳳旗同樣忍住悲痛，把裝有62卷膠卷的女士包放到辦公桌上，從包裏取出膠卷，手劇烈地顫抖。
“怎麽了，薑鳳旗同誌？”秦梓人看了感到奇怪。“咦，老郭同誌呢？他怎麽沒來？”
薑鳳旗看一眼宗道文，牙齒咬得緊繃繃的。
宗道文欲言又止。
“你們這是怎麽了？宗道文同誌！”秦梓人瞪著宗道文。
宗道文知道無法隱瞞了，但是，他仍然想暫時不把辛月犧牲的消息告訴秦梓人，說：“郭政委同誌返回香港後，遭遇台灣特務的追殺，為了保護已經到手的情報的安全，與敵人同歸於盡，壯烈犧牲了！”
“卑鄙無恥的蔣介石！”秦梓人攥緊拳頭，重重地砸在桌上。突然，他倏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來回踱步，步子很快。“老郭同誌犧牲了？可能嗎？已經到了香港？我為什麽就沒想到派人去接應呢！”
秦梓人自言自語，責備自己。他突然站住，盯住薑鳳旗，眼神嚇人：“你在現場？”
“我們晚到了一步，秦局長！”薑鳳旗垂下頭。
“我們？還有誰？”秦梓人很警覺。
“是香港工作站的杜明遠同誌與我一起去碼頭接站的，但是，等我們找到郭政委他們時，都已經倒在血泊中了。”薑鳳旗的心情壞透了，眼淚止不住掉了下來。
“他們？都犧牲了？還有誰！你沒跟老郭一起去台灣？嗯？”秦梓人越聽越疑惑。
薑鳳旗抬眼看著宗道文，不敢回答。
“還有誰？你為什麽沒有去？說！”秦梓人很不耐煩，語氣激動。
宗道文想，在老頭子麵前不能再隱瞞下去了，隻得將薑鳳旗報告的情況一五一十作了匯報，臨了說，“辛月同誌與郭政委一起返回了香港，也同時遇害犧牲了！”
秦梓人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眼神凝滯，身體搖搖晃晃，快要跌倒。宗道文一步竄過去扶住。可是，秦梓人站穩了，一手用力地擋回宗道文。“辛月，你都要到家啦！怪我考慮不周啊！還連累了老郭同誌！”
宗道文堅持把秦梓人扶到椅子上坐下。秦梓人似乎沉浸在悲痛中，閉上了眼，把頭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突然間，他用握緊的拳頭抵住腹部，臉上一陣**。
“秦局長，您怎麽了？要不要叫醫生？”宗道文一手扶住椅子，把頭湊過去。
“你剛才說到鄔有才，那個小同誌怎麽樣？”秦梓人咬了咬牙，擠出一句話。
“鄔有才同誌又返回台灣了，他說組織上交給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薑鳳旗跑過來，麵向秦梓人，微微彎腰。
“好同誌！”秦梓人睜開了眼，像大病初愈，目光明顯呆滯。“他們的身體是怎麽處理的？無法帶回呐。”
“香港的杜明遠在料理。”薑鳳旗不敢正眼看秦梓人。
“很好。總要把他們帶回故鄉嘛，入土為安呐。”秦梓人挺了挺腰，想坐正了，宗道文伸出手插在他的後背，扶他一把。“膠卷都衝出來了嗎？”
“還沒來得及，趕著來向您匯報了。”宗道文小心地說。
“那快拿去衝洗成圖片，還有，”秦梓人伸手握住桌上的幾卷膠卷，“小林參謀，你來一下。”
在隔壁的小林參謀馬上跑進來：“局長，什麽事？”
“立即通知局黨委常委、指揮所全體成員，召開緊急會議！”秦梓人已經緩過氣來。“這樣吧，先拿一部分去衝洗，留下一部分在會議上用幻燈機放映。快，快去準備！”
宗道文和薑鳳旗剛轉身走到門口，秦梓人把他們叫住了，“慢，補一個通知，讓三處八科的聞見風同誌，還有你，薑鳳旗同誌，一起列席會議。馬上辦！”
局指揮所會議室裏，各位應到、在局的常委、指揮所組成人員都到齊了。聞見風和薑鳳旗列席了會議。
秦梓人表情異常嚴峻，聲音有些沙啞：“同誌們！蔣介石的‘國光計劃’正式文本我們拿到了，這是一份帶血的情報，是用烈士鮮血染紅的情報，我們終於拿到了！”
秦梓人攥緊拳頭，重重地砸在桌麵上。
“秦局長，請允許我補充一句。”宗道文站起來，心情無比沉痛地掃視了一圈會場。“為了這份情報，為了完整地拿到‘國光計劃’，我們犧牲了二位老情報員！一九三六年參加革命的三處郭政委大校，在護送這份情報安全返回的途中，遭遇台灣特務追殺，在香港犧牲了。我們秦局長的愛人，辛月同誌，代號‘陰傘’、化名楊怡梅，在國民黨虎穴潛伏了十五年，成功獲取了‘國光計劃’全部文本，已經逃離虎口，到了香港也被台灣特務殺害。蔣介石的這份計劃，從頭到尾滴著人民的鮮血！”
“辛月！‘陰傘’！潛伏十五年！秦局長的愛人？剛剛犧牲？”大家一齊把崇敬的目光投向秦梓人。
秦梓人表情依然凝重，並沒有被噩耗打倒，腰板挺得仍然很直。大家不由得肅然起敬。
“秦局長，現在，我正式向您、向局黨委報告，我們處的高塬同誌，一九三八年一月參加革命，為了偵獲‘國光計劃’，忍受肝癌晚期的病痛折磨，堅持工作，今日中午倒在了工作房，已於二時三十八分去世！終年四十歲。”梁友肅立，心情沉痛。
“我提議，”少將李副局長站起來，摘帽肅立，“為在偵獲‘國光計劃’戰鬥中英勇犧牲的三位同誌默哀致敬！”
與會者立即起立，脫帽，鞠躬，靜默三分鍾。
會議立即放映“國光計劃”的膠片。保密室速記員快速地記錄。
一會兒，衝洗好的圖片分發到各位手中。
所有圖片和膠片全部看了一遍，秦梓人讓保密室速記員馬上整理成文，接著開會。
“這份計劃已經暴露在各位眼前了，它的主要內容，與前幾天三處八科的匯總與研究報告驚人地相似。這一方麵說明蔣介石反攻大陸的‘國光計劃’確實存在，另一方麵說明我們的空中技術偵察隊伍是一支特別能戰鬥的隊伍，是值得信賴的隊伍，我們的情報員，無論是在國外工作的，還是堅持在國內工作的，都是特別優秀的黨和人民的忠誠衛士！英勇無畏的哨兵！”
大家情不自禁地鼓掌。
“現在，內外兩方麵的情報都證實，蔣介石確實下定決心要發動一場大規模的反人民戰爭，準備傾巢出動竄犯大陸，而且，他隨時都有可能打響這一槍，形勢十分嚴峻，萬分火急！請立即整理出一套完整的圖片和文字資料，請三處八科的聞見風同誌把內外兩份情報歸納匯總，列出簡明的匯報提綱，與我一起馬上動身去北京向中央軍委匯報。在座的各位同誌立即返回崗位，繼續密切監視和跟蹤敵人，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與會者異口同聲。
“秦局長，我馬上聯係軍區空軍，讓他們派一架運輸飛機送您，行不行？”少將參謀長問。
“太麻煩人家了吧？”秦梓人猶豫。
“情況這麽緊急，您又隨身攜帶那麽多絕密文件，安全第一嘛！”少將李副局長說。
“行吧，馬上聯係，材料準備好了就出發。”秦梓人果斷起來。
“局長，您的身體吃得消嗎？剛才差一點暈倒！”宗道文十分擔心。
“放心吧，同誌們，台灣還沒解放，我不會閉眼的！”秦梓人不以為然。“小林，幫我準備點小蘇打！”
“讓高軍醫陪您一塊兒去吧？我們也放心點。”宗道文征詢似的問。
“我哪有那麽嬌貴！”秦梓人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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