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緊急，含悲麵對危情（2）
一九六二年五月十五日，一架軍用運輸飛機停在北京南苑機場。
副總長鮑秉義親自到機場迎接。秦梓人上了鮑秉義的車，聞見風上了另一輛車。
兩位老戰友、老情報工作者久別重逢，自有千言萬語，尤其是鮑秉義更是問長問短，無所不及。當得知辛月同誌犧牲的消息，立即沉默了，久久不說一句話。
中央軍委在京的部分領導，如劉伯承、徐向前、葉劍英，軍委辦公會議的部分成員如總參謀長羅瑞卿、副總參謀長楊成武等，聽取了秦梓人就台灣蔣介石製定反攻大陸的“國光計劃”所做的詳細匯報，並就關鍵的幾個問題，如台灣目前的總兵力、登陸地區、美軍的態度和在西太平洋的態勢，進行了詢問。老帥們稱讚情報局為黨中央、中央軍委“及時提供了準確可靠的情報”，“為共和國立了一大功”。會議經過研究，決定以中央軍委辦公會議的名義、以“我情報局已偵獲，蔣軍即將以重兵大規模竄犯大陸，美軍現舉棋未定”為中心，製發簡報，報告中共中央、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報送中央軍委各委員。
匯報會議結束後，鮑秉義把秦梓人和聞見風接到自己的住處，讓愛人和炊事人員一起燒了幾樣菜，招待久別的戰友。
“哎，老婆子，怎麽沒有酒啊？”鮑秉義雙手叉腰，見飯桌上有五盤子菜：一碟花生米、一盤涼拌黃瓜、一盤土豆絲炒青椒、一碗白菜燉豆腐，還有一條斤把重的紅燒大鯉魚，隨手拈了一根土豆絲放到嘴裏，“嗯，好吃！”
“老哥哥，你知道我是不喝酒的，別麻煩了。”秦梓人擺擺手。
“噯，無酒不成宴嘛！老夥計立了這麽大功勞，不該祝賀祝賀？”鮑秉義又朝廚房喊，“拿瓶酒來！”
“你的創口不疼了是吧？別喝了到半夜裏再喊痛！”鮑秉義愛人拿著一瓶北京二鍋頭和幾隻酒盅放到飯桌上。“秦局長，不是不讓他喝，您不知道，他腹部的創口前一陣發炎剛剛好，我是擔心再複發。您隻管喝。”
“大嫂，您還不了解我？我喝一滴酒都臉紅。”秦梓人朝鮑秉義愛人笑笑。
“你的胃病好點了嗎？老鮑老是叨念呢。”鮑秉義愛人親自為他們斟酒，“就是沒有菜，讓秦局長見笑了。”
“這麽豐盛的一桌子菜還少呐？大嫂太客氣了。”秦梓人按住酒盅，“好、好了，我不會喝。”
“哎，真的，你的胃怎麽樣了？既然到了北京，明天去301醫院做個全麵檢查。”鮑秉義拍拍秦梓人。
“沒那麽金貴，下次吧。”秦梓人說。
“秦局長，今天特殊，你們兩個老搭檔、老戰友久別重逢，慶祝一下吧，給你們破個例！”鮑秉義愛人非要斟滿，然後給聞見風也斟滿。“秦局長的秘書吧？小夥子多喝點！”
“老夥計，你為黨和國家立大功啦！來，老哥哥敬你一盅二鍋頭！”鮑秉義異常興奮，擼著衣袖，把酒盅舉到秦梓人的麵前，“來，碰上一下，有個響，你就意思意思吧！”鮑秉義一抬頭，一口咽下。
秦梓人端著酒盅，舉在空中，“老哥哥，論理，這酒還沒到喝的時候，但是，衝老領導對我們的支持和鼓勵，我喝了！”
“哎，怎麽個沒到喝的時候？”鮑秉義給秦梓人和自己又斟滿了，見聞見風沒喝，說：“小同誌，你喝你的。”
“老哥哥，蔣介石的情報我們是抓住了，可是他的陰謀還沒有被粉碎，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嘛！”秦梓人捂住酒盅。
“老夥計，你還是那個擰脾氣，任務不完成睡不著覺。我相信你，蔣介石的那點伎倆跑不出你的手掌。來，再撞它一下！”鮑秉義不管秦梓人動不動手，端著酒盅主動撞了被秦梓人捂住的酒盅。
“現在的形勢不比以前，敵人的設備、手段都比我們先進，我也老了，跟不上啊！”秦梓人端起酒盅，但沒有喝。
“我們的設備、手段的確還很落後，沒有敵人先進，我也很著急，多次向中央反映過了。可是，我國的經濟困難還沒有好轉，改善軍隊的裝備水平很有限。為了研製、攻關導彈、原子彈這兩種‘爭氣彈’，全軍已經勒緊褲腰帶，連倉庫都打掃得幹幹淨淨的了。咱們情報係統的儀器設備屬於科技電子產品，帝國主義對我們實行封鎖，蘇聯老大哥又撕毀協議，他們連個電子管都不賣給咱們，我們自行研製總要有個過程。所以，當前還隻能發揮人的因素，發揮主觀能動性，靠大家艱苦奮鬥。辛苦同誌們了！”鮑秉義的笑容消失了。
“是呀，多虧了同誌們發揮主觀能動性，尤其是一批年輕人。”秦梓人心情很沉悶。
“老夥計，你說到年輕人，鍾山軍校那批人怎麽樣？派上用場了？”
“派大用場了！”秦梓人指指聞見風，“喏，今天向軍委匯報的材料，包括其中的重要情報，都是他和一批年輕人搞的。”
“好啊，我們有接班人了！來，小夥子，敬你一盅！”鮑秉義舉起酒盅，喝了一口。“毛主席說，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我們都老掉牙了，今後要靠你們年輕人啦！”
“首長，我們剛剛走進情報局大門，還很幼稚呢。”聞見風很惶恐，不敢喝。
“喝！”鮑秉義命令的口氣。
“喝吧，小聞，你把這瓶酒喝它個底朝天鮑副總長才高興，也免得他喝了創口再發炎。”秦梓人大笑。
聞見風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好小子，有種！”鮑秉義伸出大拇指，“好好努力！你們這一代是咱們新中國係統培養的情報員，業務全麵，政治過硬。不像我們當年，都是半拉子，摸著石頭過河，出身啦成分啦都不幹淨。今後，情報科長啊、處長啊，甚至是局長啊，都是你們的，都要交給你們，好好接班！”
“首長，謝謝您的鼓勵！”聞見風聽了很激動，卻很不安。“我們隻想把工作做好，多搞情報，沒有當領導的野心。”
“你個膿包！你小子不識時務！”鮑秉義嚴肅地盯住聞見風，“當領導就是有野心哪？很錯誤！當科長、處長、局長，那是責任，那是奉獻，是為革命挑重擔！你們秦局長怎麽樣？當局長是有野心？很錯誤！他是奉獻！你看他熬成了什麽樣？年輕人，革命就要挑重擔，當領導就是奉獻！”
“鮑副總長說的對，”秦梓人說。“我們這些老頭子總是要交班的，可是，敵人還在，情報工作一天都不能停，你們一定要接好革命的班。”
“老夥計，多給年輕人壓擔子，趕他們上架！要不然，到我們閉眼的時候就來不及了。”鮑秉義朝秦梓人敲敲桌子，態度十分認真。“哎，老夥計，辛月同誌是回不來了，我已經向總理報告，總理很難過，讓我轉告你，千萬要振作起來。另外，你兒子找著了沒有？怎麽一直沒聽你提起過？”
秦梓人用手掌抹了抹臉，說：“小勇找到了。”
“是嗎？什麽時候的事？他在哪？”鮑秉義很關切。
“嗨，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秦梓人想了想，決定告訴鮑秉義。“老哥哥，說來也是緣分，真是應著一句老話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就在三處。”
“秦局長，您說的不會是尤勇吧？”聞見風聽了很驚訝，朝秦梓人瞪大了眼睛。
“還就是他！這小子！”秦梓人臉上有了喜色。
“嗨，要不是，嗨，一家三口就大團圓啦！也怪我沒有保護好！對不起啊老夥計！”鮑秉義手拍腦門。
“是真的呀秦局長？尤勇是您的親兒子？”聞見風還是不相信。
“哎，小聞同誌，你可不能公開呐！我還沒認呢！”秦梓人說。
“為什麽？”聞見風感到奇怪。
“我怕認了他會翹尾巴，犯毛病！”秦梓人說。
“老夥計，這你就大錯特錯了，我不讚成！很不讚成！認了你這個老子他就走邪路了？什麽邏輯！再說你與辛月同誌就這麽根獨苗，你這樣做，辛月同誌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嗎？回去趕快認！否則，我打電話過去把他調到我身邊來，你可別後悔！”鮑秉義口氣很堅決。
“你看看，我還沒認呢，你就插手了不是？當保護傘？這對他沒好處！”秦梓人笑了。
“局長，鮑副總長，尤勇現在表現很好，很優秀，不但業務技術全麵，而且工作很刻苦，很負責，已經是我們哨的骨幹了。”聞見風說。
“你看看你看看，老夥計，將門出虎子！好好培養！你不方便就由我出麵，調到我這裏來，也算我對辛月同誌的一個交代。”鮑秉義說。
“別別，千萬別！”秦梓人知道鮑秉義的脾氣，也明白他的用意，連忙打斷，“他學就學的情報偵察，也是辛月同誌的遺願，就讓他呆在我身邊吧，你別管了。”
鮑秉義正要與秦梓人爭辯，他的秘書走到餐廳門口，說：“首長，周總理辦公室電話。”
“好，我馬上來。”鮑秉義對秘書點點頭，然後朝秦梓人笑笑，“總理也是個急性子，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老夥計，小夥子，你們吃，接完電話我再跟你扯！”
鮑秉義走進書房，拿起聽筒：“總理，您就不能讓我們吃頓囫圇飯啦？”
周恩來在電話那頭說：“對不起啊秉義同誌！影響你吃飯了。秦梓人秦局長走了沒有啊？”
“正在我這兒吃飯呢！”
“好嘛，你們兩個老搭檔難得碰在一起，是應該聚一聚啊，替我好好招待。嗯，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你讓他來接電話，可以嗎？”
“行行！總理您稍等啊。”
鮑秉義捂住電話機送話器，朝餐廳喊：“老秦，周總理找你！”說完，退出了書房。
“是總理嗎？”秦梓人沒想到周恩來會親自打電話找他，而且把電話打到鮑秉義家裏來找他，心情十分激動。
“我是周恩來啊。梓人同誌，聽說辛月同誌犧牲了，我很難過，我對不起你們呐！”
“總理，謝謝您的掛念！革命總會有人犧牲的，我們早就有這個思想準備。”
“是的，要革命就會有犧牲。你要節哀呐，要好好保護好自己，黨和國家需要你呐！”
“謝謝總理關心，我會竭盡全力為黨工作，不辜負您和中央領導同誌的期望。”
“梓人同誌，要說感謝是中央要感謝你們！你們偵獲台灣的情報很及時、很全麵，使我們進一步看清了蔣介石的猙獰麵目，你們為了共和國的安危又立了一大功！替我向情報局的全體情報員同誌致謝，毛主席和黨中央感謝你們！”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為中央及時提供準確的情報，是我們的曆史責任，我們義不容辭。”
“你說得好，揭露敵人的陰謀詭計，粉碎敵人的挑釁和侵犯，保衛國家和人民的安全，的確是我們的曆史責任。現在看來，蔣介石這次是下定決心跟我們進行最後的較量了。”
“對。總理，從我們內外兩條線偵獲的情報看，蔣介石已經不是前幾年的虛張聲勢、小打小鬧了，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架勢，而且已經迫不及待、隨時都有發動戰爭的可能。”
“是的，中央從其他渠道也獲知了一些信息，蔣介石這個戰爭瘋子他頑固堅持**反人民的立場，反攻大陸的戰爭隨時都會打響。所以，請同誌們繼續提高警惕，密切關注他的動向，有情況立即報告中央。”
“請總理和中央放心，我們一定提高警惕，毫不鬆懈，嚴密監視蔣介石的一舉一動。”
“梓人同誌，中印邊界那邊也很熱鬧，你們有沒有發現大的異常的情況？”
“關於印度方麵，我們專門成立了一個科和工作隊，工作隊已在雲南地區建立了監聽站，偵獲的情報已經報告軍委了。”
“好的，你們反應很迅速嘛。一個東南，一個西南，你們一定要嚴密監視。還有一個情況你們研究一下。就是上個月，蘇聯老大哥呀，我們的老大哥派人在我新疆的伊犁、塔城、阿爾泰和博爾塔拉地區策動了6萬多居民逃亡，這是一個信號，我們不得不防啊！不能不防這個家賊啊！”
“我聽明白了，總理，我明天返回部隊後，立即著手籌建一支工作隊，前往新疆或者內蒙，在那裏擴建一個邊境監聽站或是情報站。”
“好的，又要辛苦同誌們了！一定要挑選思想覺悟高、業務能力強的同誌去。那裏條件很艱苦，一定要向同誌們說清楚，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有什麽困難，告訴秉義同誌，必要的話直接找我，我盡量想辦法幫你們解決。”
“請總理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克服困難，盡快把情報網建起來，向中央報警。”
“好的，我代表毛主席謝謝同誌們。另外，梓人同誌，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北京，我本來答應你來了之後咱們見一見麵，請你吃頓飯的，可是，我忙啊，身不由己呐，明天要出去一趟，又失信了，請你原諒啊！找機會我來看你吧。好不好？”
“總理，我不值得您掛念，您日理萬機，您可要保重身體呀！”
“謝謝你梓人同誌，你也要保重身體。我聽秉義同誌說，你的胃病很嚴重，要重視啊，既然到了北京，明天就去301醫院查一查，我馬上給他們掛電話。”
“不用了，我也坐不住，部隊等著我回去呢，下次再說吧。謝謝總理關心！”
“那好吧，身體是自己的，也是黨的，千萬要注意愛護呐！”
“謝謝總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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