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老虎，遇強手不寒而栗
現在，時間，成了政治家們顯示自己謀略的表現形式。白宮的智囊團精確地計算著推出各種人物與“智慧”出場亮相的時機。
繼六月二十一日借用報紙“透露”中央情報局發現中國在東南沿海部署重兵、暗示美國隨時會采取報複性行動以掩飾極度緊張和害怕的空虛心理外，六月二十六日，即中美大使級華沙談判結束後三天，白宮立即指示媒體公開披露談判的內幕。觀察家和政治分析人士明確地感覺到，美國政府害怕中國發動進攻、擔心與中國再次發生直接正麵軍事接觸，同時又要裝出強大而實施戰爭恐嚇的色厲內荏的姿態。
事情遠還沒有結束。白宮生怕中國人忽視卡伯特的表態，在一怒之下向台灣扣動扳機。於是，消息見報的第二天，即一九六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安排了一場新聞發布會，肯尼迪出場了。
總統肯尼迪在白宮記者招待會上遮遮掩掩、羞羞答答，說：“迄今為止，我並未獲知台灣方麵有任何早日‘反攻大陸’的意向和聲明，也沒有接到任何有關此事的報告；此外，台灣當局也未就此事向白宮提出過任何磋商，沒有就雙方所受‘共同防禦條約’約束事項進行過接洽。根據美國與台灣訂立的‘共同防禦條約’，未經美國同意，台灣不得采取任何對中國大陸的進攻行動。美國政府嚴重關切台灣海峽地區的緊張形勢，美國政府將繼續堅持和奉行保護台灣不受攻擊的政策，有義務協助蔣介石政權防衛包括金門、馬祖外島在內的台灣。我本人強烈地感覺到，最為重要的是，美、台都要避免此時正在醞釀侵犯大陸的任何行動，以免引起中國的誤解。我們認為，台灣國民黨人此時入侵大陸的軍事行動顯然不會取得成功，重要的是要讓人們認為大陸的共產黨人才是侵略者。因此，我們認為在目前形勢下，對中國大陸的攻擊是不明智的，美國政府不能同意。”
肯尼迪代表美國政府公開發表的對台海局勢的態度通過媒體，立即傳到了台灣蔣介石的耳朵裏，同樣，也傳到了中國大陸情報人員的耳朵裏，材料放到了周恩來的案頭。
按照肯尼迪的旨意，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麥肯馬上飛到台灣。中情局台北站的克萊恩站長去機場迎接。可是，麥肯沒有給他好臉色看，責備克萊恩也是白吃幹飯的，沒有搞到中國大陸的任何有價值的情報，讓他在白宮和上司麵前丟盡了臉，損害了中情局的威信。克萊恩爭辯說，所有重要的情報都及時向中情局報告的，U-2飛機的偵察資料直接由中情局掌握，其他有關的情報都瞞著他，讓他怎麽做出全麵準確的分析。麥肯想想有道理，沒有再責備，讓克萊恩馬上告知蔣經國和蔣介石，他想盡快與他們見麵。
蔣介石不知道就在昨天，六月二十二日白宮舉行了高層決策會議，突然改變了對台灣準備反攻大陸的態度。他也蒙在鼓裏。接到美國中情局局長到台灣，而且想馬上與他會見的消息，他異常興奮，連雷打不動的午覺都不睡了，恭恭敬敬地柱著文明棍在陽明山官邸的門口迎接：“局長先生不辭辛勞遠道而來，真令中正感動啊！”
“歡迎麥肯局長訪問台灣！”蔣經國站在蔣介石的右邊靠後一點的位置，伸出手去。
“對不起，總統閣下，蔣先生，我不是來訪問的，是來通報情況的。”麥肯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職責，也為了留有退路。
“中國有句古話，上門都是客，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客氣，裏麵請！”蔣介石討了個沒趣。
“麥肯局長，蔣總統是很有禮貌和修養的，您不用拐彎抹角的，進去吧。”克萊恩是這裏的常客，不便駁二蔣的麵子。
四人在蔣介石的接待廳落座，侍衛立即泡茶、倒水，然後退出。
“總統閣下，我要告訴您一個您可能不希望聽到的不幸消息，”麥肯喝了一口中國茶，皺皺眉頭，搖搖頭。“您可能還不知道，美國中央情報局截獲最新最重要的情報，在台灣海峽的對麵，紅色中國已經部署了將近四十萬軍隊。”
“局長先生，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貴我雙方的情報機構原來偵察到的情況是不足二萬人，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或者是故意來嚇唬我們的。”蔣介石不相信，也不願意承認。
“事實的確如此，總統先生，我們用不著欺騙您。”麥肯說。
“G匪怎麽可能一下子集結了這麽多軍隊呢？”蔣經國也不相信，覺得有疑問。
“這就表明，請總統和蔣先生恕我直言，你們的如意算盤敗露了，反攻計劃被中共偵察到了。”克萊恩說。
“不可能！娘希匹！我們的防保工作做得很好的，我不相信G匪的間諜有這麽大本事！”蔣介石激動地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父親，如果西岸的G匪真的突然之間加強了沿海的防守力量，隻能說明我們的計劃泄密了。”蔣經國小心翼翼地說。
“蔣總統，說句您不中聽的話，你們把精力放在防備我們的身上，卻無法阻止中共間諜無孔不入的存在。”克萊恩一語雙關。
“克萊恩站長，你的話我聽得懂。G匪間諜的確是無所不在，我們的防保工作也確實是漏洞百出，我們也是防不勝防，但是，事情絕不會有這麽嚴重！”蔣介石既尷尬又慚愧。
“你們的密碼太落後了，恐怕中共像讀商業電報那樣輕鬆地破譯你們的任何一份密電。”麥肯不屑的口吻。
“麥肯局長，我們密碼編碼技術大多是你們美國提供的，怪就怪大陸G匪早就把我們的底牌摸去了，我們也很苦惱呢。”蔣經國的確很苦惱，因為台灣的情治機構都在他的領導下，如果有錯，也是他的責任。
“好了，別說這些不著邊的話了。”蔣介石擺擺手，“麥肯局長，如果大陸G匪真的在沿海地區集結了三五十萬軍隊，你們美國是什麽態度，支持不支持我們反攻？”
“麥肯局長，我們之間是訂了共同防禦條約的，你們美國有義務幫助我們。”蔣經國補充說道。
“是的，美國政府是與你們訂有共同防禦條約，如果中共發動對台灣及其外圍島嶼的進攻，我們將視為對美國的挑釁，我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你們也看到了，美國海軍在台灣地區布防了這麽多軍艦，就是對你們的支持和保護。”麥肯終於熬不住，喝了口茶。“但是，如果你們單方麵發動反攻大陸的作戰，在別的地方打起來，對不起，我們就愛莫能助了。”
“你們就撒手不管了嗎？”蔣經國心頭一驚。
“蔣先生，您的問題過於簡單了。我們的共同防禦條約隻是說在台灣和外圍島嶼遭到進攻時，美國有義務保護你們，這請你們毫無疑問地相信，我們不會對中共的任何進攻袖手旁觀的。但是，我們在共同防禦條約裏並沒有承諾幫助你們反攻大陸，美國沒有義務與你們一起攻打中共大陸，那樣的話，美國會再次被拖入戰爭的泥潭，就像在韓戰時期那樣。”麥肯說。
“你們美國人是滑頭，更是軟骨頭！”蔣介石用文明棍敲擊地板。“按照你們的邏輯，隻有G匪打過來了，台灣危在旦夕了，你們才肯出麵，那時還來得及嗎？算了，我不指望你們了，我單獨跟G匪打，不用你們美國人幫忙！”
“蔣總統，別發火，有話慢慢說。”克萊恩勸道。
“如果您非要堅持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做出這樣的理解：蔣總統要主動放棄我們之間的共同防禦條約？那麽，我們駐在台灣地區的軍隊可以全部撤走。”麥肯恐嚇蔣介石。
“蔣總統，離開美國的保護，在大陸的中共用不了幾天就會占領台灣，會把您趕到太平洋裏去的！您不能義氣用事！”克萊恩還是當和事佬的角色。
“阿爹，您要冷靜，美國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蔣經國急了，反過來勸蔣介石。
“麥肯局長，我年紀大了，脾氣有點急，”蔣介石臉皮真厚，覺得的確不能發火，否則事情弄僵了不好收拾。“我知道你們美國人愛麵子，動不動就是美國利益，前怕狼後怕虎。這個樣子吧，你回去告訴肯尼迪總統，我已經一切準備就緒，不動是不行的。你知道什麽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道理嗎？你們美國怕死人，害怕跟共產黨交手，在朝鮮半島被彭德懷打怕了，輸得太慘，很沒麵子。我不怕G匪，我不在乎多輸一次二次。你們可以站在一旁看，不用你們插手，也不要阻攔我，就坐在台灣觀看。我發兵跟G匪打，這叫‘我打我的，你看你的’。你們可以對外界說事先你們不知道。打輸了，算我活該；但是，要是我們攻上了大陸，占領了一二個省，你們再發兵，怎麽樣？”
“蔣總統真是固執！這是關係整個遠東地區、甚至是全球的戰略問題，我沒有這個權力回答您，而且我此刻也相信肯尼迪總統也不敢貿然回答您。”麥肯說。
“麥肯局長，我倒並不反對他們對大陸的進攻。但是，蔣總統，蔣先生，你們不能大規模地興師動眾似的直接與中共的主力部隊大打，我建議可以組織小規模的行動，可以比以往的規模稍大一點的行動，譬如進行海上襲擊、海上騷擾，派遣小股特工人員潛入大陸內地從事破壞或者組織暴動，以及繼續進行空中偵察、空投宣傳材料等等。”克萊恩說。
“這些活動現在我們就在搞，可這與我們的目的根本是兩回事嘛。”蔣經國對克萊恩的建議顯然不滿意。
“按照你們的意見，就是要把我的手腳捆綁住，被你們牽著鼻子走，我何時才能複國建國？明擺著是要我等死嘛！”蔣介石有用文明棍敲擊地板。
“總統閣下，您最明智的做法是等待，等待美國政府的安排。”麥肯毫不隱晦。
“蔣總統，您也不要這麽悲觀。現在要考慮的，是中共在台灣海峽對麵集結了這麽多軍隊究竟是何用意，會不會對金門、馬祖等外圍島嶼發動襲擊，會不會還有後續部隊跟進，發動所謂的解放台灣的戰爭。這是當務之急，必須馬上做出選擇。”克萊恩提醒二蔣。
“這個是沒問題的，我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告訴你們二位，我巴不得毛ZE東、周EN來首先開槍呢，到那時候，我們屬於反擊，你們的肯尼迪不能袖手旁觀了吧？這個話你剛剛說過的。”蔣介石有點得意了。
“蔣總統，我要奉命轉告肯尼迪總統本人的意見，從現在起，台灣不能以官方的形式發表反攻大陸的言論，以免激怒大陸，更不能首先發動對大陸的軍事進攻。在當前形勢下，務必避免與大陸中國發生軍事衝突。您應該知道，台灣的國民黨軍隊絕對不是大陸軍隊的對手。他們已經作好了充分準備，等待您往口袋裏鑽。我們不能眼看著盟友去送死而不提醒您。肯尼迪總統已經同意盡快交付二架C-123運輸機，並且同意你們可以組織五到六個20人的空投行動，但任務限於對大陸的偵察、襲擾和破壞，就像剛才克萊恩站長建議的那樣。你們其它的軍援要求隨後可以繼續討論。”
“麥肯局長，還要請您回國後向肯尼迪總統轉達我父親對他的問候，轉達我們**複國的一慣立場。還有，我本人希望在他方便的時候訪問美國，我期望與肯尼迪總統認真商討台灣問題，最主要的是反G和反攻的問題。”蔣經國知道麥肯已經不耐煩了，馬上把重要的話先說。
“轉達是可以的，但許多事情你們完全可與新到任的柯克大使談。他是遠東問題專家，對中國甚至是整個亞洲都了如指掌。肯尼迪總統很信任他。”麥肯的話有點推脫。
“別提他了！”蔣介石又火了，“這位海軍上將是個溫吞水，三扁擔打不出個屁！”
“好了，蔣總統，我們告辭了。蔣先生，你們必須十分重視美國的建議，聽從肯尼迪總統的勸告。我將會馬上向克萊恩站長下達美國政府的有關決定，為了保護台灣、為了不因你們的任何行動激怒大陸而發動解放台灣的戰爭，我們在台灣的軍事人員將要監督你們的任何大規模軍事行動。請你們理解並能愉快地接受。”麥肯站了起來。
克萊恩連忙打招呼，作為蔣經國的酒友，臨走了不忘提醒一句。“請二位認真研究麥肯局長的建議。過兩天我會來與蔣先生詳細討論計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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