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猥瑣，躲嬌娘避而不見
柳青來到機要區大門口，果然有個身材高挑苗條、看上去“三圍”很標準，齊耳短發的女子頭上套著裝飾環箍，鵝蛋臉、皮膚白嫩光滑透亮，迷人的大眼睛上長長的眼睫毛撲閃動人，上身穿粉紅底暗方格襯衫，下身圍一條深藏青百褶裙，腳穿一雙白色線襪和圓頭方口黑皮鞋，手裏拎著個小旅行包，站在那裏時不時朝周圍看一眼，又輕輕地晃晃手裏拎著的包。一看就知道是個端莊美麗、穩重大方、很有修養的女孩子。
“姑娘，你叫什麽呀？”柳青走過去問。
“費翠，解放軍女同誌。”女大學生回答說。
“你找誰？”
“找賀仕聰。”
“賀仕聰與你是什麽關係？”
“同學加朋友，應該算是男友了吧。喏，這是他寫給我的信的信封。”
費翠把賀仕聰寫給她的信封遞給柳青。柳青接過來看了又看，地址（其實是郵箱代號）和筆跡的確是歐陽平常說的，是賀仕聰寫出的。
“你們是同學？那就是老鄉嘍？”
“是的。解放軍女同誌，您是哪一位？我怎麽稱呼您？”
“哦，我跟賀仕聰是一個科的，你就叫我柳姐吧。”
“嗯，柳姐，你真漂亮，女解放軍真的很漂亮很神氣，不像我們，太土了。”
“費翠同學，你才漂亮呢。在北京讀大學？”
“是的，我與賀仕聰是同一屆的，他到部隊上軍校，我考取了北京的大學，明年畢業，馬上要去大西北實習，臨走之前，想與他見一見，把我倆的事定一定。”
“啊，去大西北，那麽遠的路，是該見一見。費翠同學，我先帶你去招待所。”柳青想幫費翠拎旅行包，費翠堅持自己拎，於是二人向三處招待所走去。
“你是學什麽專業的？怎麽會去大西北呀？”柳青問。
“柳姐，你是解放軍，你們部隊也是保密單位，我就告訴你吧。我學的是原子物理專業，就是搞導彈、核武器的。試驗基地的工作非常緊張，缺少專業對口的大學生，我就主動要求去兩彈試驗基地實習，實習完了就準備留在那裏工作。”
“那你的覺悟很高呀，就是去大西北工作太艱苦了。”
“我是共產黨員，不怕！”
“你已經入黨了？”
“對，前不久剛入的，是預備黨員，還不知道合格不合格，到時候能不能轉正呢。”
“這些情況賀仕聰知道不知道？”
“他應該知道，入黨的事我寫信告訴他了，工作分配的事也寫信給他說了，但是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支持不支持。”
“他沒給你回過信？”
“沒有。他從軍校分配工作後就給我寫了二封信，說你們的工作很保密、很神秘，不能多說。可是，現在我馬上就要去大西北了，總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吧？柳姐你說對不對？我們下個月初就要出發了，等不到他的回信，我就找來了。給你們部隊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費翠同學，看得出你是很堅強、很有革命覺悟的同誌。你長得這麽漂亮，又是大學生，又有理想，我相信賀仕聰同誌一定會支持你的。”
“我想也是的。哎，柳姐，我到你們部隊一看就知道，你們單位肯定很重要，戒備森嚴，進來的路上反複盤查，營區裏靜悄悄，沒一個閑人，真的很神秘，賀仕聰能在你們部隊工作真的太光榮、太幸福了！”
“你們搞原子核武器也很偉大，你的工作也很光榮嚒。”
“哎柳姐，不知道我能不能問，賀仕聰入黨了嗎？他在部隊表現怎麽樣？挺優秀吧？”
“既然你問，我可以給你說點情況。賀仕聰同誌人很聰明，也有進步的要求，很想立功，但是還沒有入黨。我倒要問你一個問題，費翠同學，你覺得賀仕聰是追求上進的人嗎？”
“他挺要強的，柳姐。但是他有些小毛病，愛麵子，小心眼，容易衝動卻又沒有恒心和毅力，做事容易虎頭蛇尾。”
“到底是老同學，你說得很準。據我們看他是有這個毛病。想立功，又不肯下苦功夫，想耍小聰明走捷徑。”
“聽你這樣介紹，賀仕聰在部隊的表現很一般，是吧？難怪他不給我回信呢，我就猜到他憋著氣。”
“他沒有立功、入黨，不好意思見你，是不是？”
“就是這個原因。他一直想超過我，壓住我，總說我不如他。現在我先入黨了，他肯定覺得沒有麵子，沒有臉見我。他就是小心眼！”
“既然你來了，可以勸勸他，讓他放下包袱，急起直追。談戀愛嚒，就要相互關心，相互促進。”
“我會的，柳姐。其實，我倒不嫌棄他，進步總有先後，隻要有理想、有誌氣就行。柳姐，老百姓都說部隊是個大熔爐，是所大學校，解放軍的覺悟普遍比老百姓高，你們多多幫助他，我相信他早晚會進步的。”
“費翠，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相互幫助的。”
柳青與費翠來到了招待所，找來管理員，開了一間房間，安排費翠住下來。
這個時候，聞見風與歐陽平常到處尋找賀仕聰，工作機房、食堂、寢室、學習室、球場，都找遍了，就是不見他的人影。如果找上門的女大學生不是你賀仕聰的女朋友，你用得著躲嗎？難道你想“賴婚”不成？就憑歐陽平常講的幾個詞：漂亮、大學生、通過信，也不可能嚒！難不成你賀仕聰見異思遷，要拋棄她？既然女大學生千裏迢迢找到部隊來了，要分手也得好好說、好好談嚒，否則影響多壞！一定要找到賀仕聰！弄個清楚，問個明白。
二人翻山越嶺，漫山遍野地找。哪成想賀仕聰竟然躲到東山背後的山澗小樹林裏，悶頭坐在地上，叫他也不答應。
脾氣一向溫和的聞見風真有點按捺不住氣憤的心情，真想上去抽他一個耳刮子。“賀仕聰，你是怎麽回事啊，躲什麽躲！”
賀仕聰依然不吭聲。
“喂，賀仕聰，費翠是不是你同學，你究竟認識不認識，啊？”歐陽平常上去推了他一把。
“你倒是說話呀！你啞巴了？”聞見風氣不打一處來。
“我沒臉見她！”賀仕聰終於開口了。
“什麽沒臉見她？這叫什麽話！你傷害她了？”聞見風走到他對麵，低下頭去瞧他的臉。
賀仕聰又不說話了。
“你平時嘴巴不饒人，挺凶挺厲害的，今兒個怎麽蔫了？”歐陽平常又推了他一把。
“不是給你們說了嚒，我不想見她。”賀仕聰把頭沉到底，快要碰到膝蓋了。
“這不行！人家千裏迢迢找到你，你卻躲起來不去見，讓我們怎麽打發？怎麽說？這是軍民關係問題！你不願見也得見。不但要見，還得好好接待。至於你們是什麽關係，怎麽解決怎麽處理，你自己當麵去跟她說。但是，不允許吵架，態度還要和藹，不能生硬，你是軍人，而且是人民解放軍的軍官，必須注意影響。”聞見風態度很嚴肅。
“賀仕聰，仙女也似的女大學生，你知足吧你！還躲起來沒臉去見。你有什麽能耐、什麽資格跟她較勁？人家不把你甩個八千米就是不錯了！”歐陽平常抬起腳，做了個一腳踢過去的動作。
“起來！柳副政委已經去接待了。這會兒一定去了招待所。走吧，去食堂多買幾樣菜，別冷落了地方來的同誌，丟了咱們部隊的臉！”聞見風使勁地把賀仕聰拉起來。“身上的飯菜票夠不夠？快到月底了，吃光了吧？喏，把我的帶上，一定要揀她喜歡吃的多買幾樣，一個女孩子家趕到部隊來容易嗎？快走！”
賀仕聰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怏怏地、很不情願地走了。
賀仕聰的確感到沒臉見他的女友費翠。當初在中學的時候，他主動追求費翠。他知道費翠無論從哪方麵都比自己強，與她比起來感覺自己十分猥瑣寒酸，真有點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味道。費翠不但人長得漂亮，用句“貌若天仙”來形容一點都不過，而且絕對聰明，學習成績特別優秀，家庭經濟條件、社會關係社會地位都比他強去不知多少倍。但是，他嘴上卻不承認，反說費翠不如他，不過是隻花瓶，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等等。費翠投去鄙夷的目光，根本不理睬他。他本來已經灰心了，可是，他入伍上軍校的通知一到，費翠卻主動拋來了“紅繡球”！他那種欣喜若狂、夢寐以求朝思暮想的願望終於實現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當時得意洋洋地對費翠說：“怎麽樣？我比你強吧？我可是萬裏挑一的優秀男子漢！這輩子我一定給你撐足麵子，讓你做軍官太太，風風光光一輩子！”後來，費翠考取了北京的一所重點大學，學的專業又是原子物理的高科技專業，畢業出來就是令人稱羨的科學家。他寫信說，他學的是國家極其秘密而又神秘的“間諜”一類的專業，到時候什麽立功啊授獎啊入黨提幹啦，肯定一個接著一個，肯定比她強，讓她等著。而且說，不混出個人樣兒絕不見她。可是，同批的戰友聞見風、邊紀鋼先期授了銜，聞見風還入了黨，自己的女友費翠在地方大學也入了黨，走到了自己的前麵，可他自己不但沒有入黨，連立功都從未沾過邊。他怎麽見女友費翠？人家都扛著中尉的牌牌，聞見風還扛上大尉的牌牌，而且是自己的副科長，自己才是個最低檔的少尉，跟他差老鼻子去了！不但如此，在軍校裏大小也是個副班長，可現在連原來的班員都走到了他的前麵，他哪裏有臉去見女友？話已經說出去了，就像一盆滾燙的熱水潑在了地上，當時是冒著熱騰騰的熱氣的，可是，現在呢？熱氣沒有了，水也收不回來了！是真的不願意見費翠而要與費翠分手？不！絕不是！歐陽平常說的“貌似天仙”的女大學生、今後的女科學家怎麽肯輕易放棄呢！他是生怕費翠知道了這一切後提出與他分手，從而失掉費翠。他想等他有朝一日“發達”了再見她。他不想讓費翠看到他現在落魄的樣子。他也壓根兒沒想到費翠居然會找到部隊裏來！真是的！這女孩兒的膽子也太大了，太厲害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千裏迢迢跑來了！拒絕見費翠，又怕她誤會，她真的一會甩手氣鼓鼓地走了，人家也許本來就不怎麽愛他，完全是看在他是解放軍軍官的份上。如果拒絕見她，那麽從此就再也別想見到她，更甭說保持關係了，人家可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
思來想去，賀仕聰隻得打起精神去見費翠。其實，費翠根本不像他想的那麽庸俗和膚淺。當然嘍，世界上那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丈夫有出息、有能耐、有名望？自己也跟著風光。但是，費翠並沒有逼著賀仕聰要怎麽怎麽，允許他慢慢來。她不是給柳青說了嗎，進步有先後，隻要有上進心就行。你看，人家一個地方上的大學生有多寬宏大量！畢竟是入了黨的大學生嚒。
賀仕聰從食堂裏買了二份飯，又買了好幾樣菜，端到招待所去接待女友費翠了。
聞見風不放心，生怕賀仕聰半路溜走而把他的女友一人涼在那兒，因此去招待所看望個究竟。聞見風知道，他們倆正在談戀愛，女方又是遠道而來，總有些話要說，得多留些時間給他們，也好給賀仕聰有個寬鬆的空間，所以聞見風稍微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不管怎麽說，第二天，賀仕聰總算是把女友開開心心地送走了，賀仕聰也很愉快地上了班。
但是，讓聞見風他們始料未及的事不久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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