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戰幕，在黑夜裏徐徐拉開（2）
蔣經國要去機場為U-2飛機機組送行的舉動，多少受他父親蔣介石的影響。當初，第一批六名飛行員從美國受訓歸來，成立“黑貓”中隊時，他陪同蔣介石親自接見過他們的代表陳懷生空軍少校。不僅如此，蔣介石把他認為還是孩子的陳懷生拉在自己的左側，緊靠他站著，而讓陪同接見的空軍司令站在陳懷生的下手。這讓陳懷生深感榮幸之至，視蔣氏父子為再生父母，也著實讓空軍上下對蔣氏父子感恩戴德一番。蔣經國模仿其父，想要營造一種“親和力”，一種精神力量，讓青年人頭腦發熱，為黨國利益舍生忘死、殺身成仁。他知道U-2飛機的所有情況。已有一架飛機在執行任務途中自己解體，十四名機組人員不知所蹤；另有一架飛臨大陸上空時，被大陸“飛彈”擊中，從機上通訊官最後的哀叫聲中得知，機上十四名人員恐怕已被共軍俘虜。現在再不去撫慰一下，隻怕恐慌情緒蔓延，局麵難以收拾。當下又是實施“國光計劃”的前夕，最需要的是穩定軍心。因此，蔣經國堅辭要去，不但他去，而且還通知幾大媒體記者也去。
蔣經國到了機場，特地換上“黑貓中隊”特製的、衣服胸口繡有“黑貓中隊”隊徽的橙黃色飛行服，對執行今天任務的十四名機組人員一番誇獎，一番鼓吹，臨了，還加上一句不倫不類的話：“願上帝和上蒼保佑你們！”
蔣經國今天最關心、最重要的事是急於見到美國人莊萊德。所以，他匆匆結束了在機場的接見，驅車趕回市區。汽車剛剛在美國駐台灣“大使館”門前停下，不等侍衛開門，他自己推開門下了車，徑直走進大門。
“大使先生，讓您久等了！實在抱歉！”蔣經國遠遠地伸出手。
“小心台階！”莊萊德已在門廳等候，握住蔣經國的手，“蔣先生，你真是大忙人啊，一路風塵仆仆，要向你致敬啊！”
蔣經國聽了一驚，心裏想，我剛到這裏，你就知道了我的行蹤，這些美國佬的偵探也太厲害了，真的要小心加謹慎呢。蔣經國滿臉堆笑：“大使先生，突然造訪，沒有給您帶來不便吧？”
莊萊德把蔣經國迎進會客廳，尚未落座，向蔣經國介紹說：“這位是敝國中央情報局台北站站長克萊恩先生。”
蔣經國沒想到克萊恩也來了，立即伸出手，“啊，認識，老朋友了。克萊恩站長，這幾天可好？”
莊萊德繼續介紹說：“這位是軍事顧問團——”
蔣經國立即走上一步：“認識認識，都是老朋友！副團長先生，您好！”
蔣經國指著身後的隨從，向莊萊德一一介紹：“這是情報局葉翔之葉局長，這位是特情室徐人雋徐主任，這位是聯勤部——”
克萊恩打斷了蔣經國：“專門采購軍需物資的大員！”
“聯勤部大員”：“是是，卑職專司物資采買，請多關照！”
“各位請坐。”莊萊德自己首先坐下。“蔣先生，我聽克萊恩先生告訴我，你們不滿足於‘巨光計劃’的聯合行動，這是為什麽？”
蔣經國說：“大使先生，我們與貴國貴軍聯合製定‘巨光計劃’，為的是堅守台灣和外圍諸島，防止大陸共產黨反撲過來，同時，有朝一日，一旦大陸共產黨反撲，我們將奮起反攻，一舉打過海峽，拿下大陸。”
莊萊德“大使”聳聳肩：“不不，蔣先生，你跟你的父親一樣愚蠢，憑你們現在的實力，是過不了海峽、到不了大陸的。沒有我們美國的幫助和支持，你們是打不贏大陸共產黨的！”
蔣經國厚著臉：“對對，大使先生，所以，我們必須仰仗貴國貴軍的大力幫助和援助嘛。”
“美軍顧問團”副團長說：“主任閣下，我這樣稱呼您可以嗎？您沒有回答大使先生的問題呢。你們似乎瞞著我們，一邊跟我們聯合製定‘巨光計劃’，一邊在搞擴軍備戰，給我們的感覺，似乎你們另有一套計劃，對不對？”
蔣經國依然微笑著，說：“團長先生，我們確有擴軍打算。這一點我向克萊恩站長多次透露過。”
克萊恩說：“蔣先生，具體的情況你直接向大使先生說，不用把我扯進來。”
蔣經國心裏想，那些酒喝到狗肚子裏去了，你個白眼狼！但是，嘴上卻仍很禮貌：“大使先生，站長先生，還有顧問團團長閣下，今天我們來此就是要向貴國貴軍通報，我們打算征兵五十萬，而且，緊急募集六千萬美金‘國防臨時特別捐’。”
“這樣說來，”“顧問團“副團長是個急性子，“主任先生，看來你們是下決心拉開架勢，準備與大陸打一場大仗了嗎？”
蔣經國不是談判的好手，腦子反應比較慢一些，遇上對方的追問，隻會問一答一：“團長閣下，可以這樣理解。”
莊萊德追問：“可是，主任先生，根據我對一九五四年貴我雙方簽訂的《共同防禦條約》的理解，我們隻能防衛台灣本島及其金馬澎諸島，沒有指明用武力打過台灣海峽，征服大陸共產黨。你們這樣做，是不符合《條約》原則的，會激怒共產黨，而且有把我們美國拉下水，拖進大戰風險的！”
葉翔之立即出來解釋解圍：“大使先生，您沒有充分理解蔣主任的意思。是這樣的，我方的擴軍是兵家常識，叫做‘有備無患’，‘常備不懈’。剛才主任說得很明白，如果大陸共產黨首先動武，反撲過來，這不是沒有可能的，民國四十七年，就是公元一九五八年的‘八二三’海戰就是先例，那麽，我們國軍就有了抵禦能力，甚至具備反攻能力了。”
蔣經國說：“葉局長說得完全對，我正是此意。”
莊萊德說：“副團長先生，他們的話不無道理。據我所知，白宮和國會山裏，讚成和支持蔣老先生強國政策的先生，大有人在。沒有強盛和穩固的台灣，不利於遠東的和平與穩定，也不符合我們美利堅的利益。我們願意看到一個強大的台灣。”
葉翔之覺得有機可趁，說：“大使先生所言句句在理。克萊恩站長，據我方掌控，現在大陸也在擴軍備戰，軍事演習不斷，其假想敵就是台灣。”
“慢！”克萊恩立即打斷，“局長先生從哪裏搞來的情報？我們怎麽不知道？你們竟然在一夜之間變得聰敏了？”
“不不！”葉翔之並不崇拜這位將軍，但也犯不著跟他弄僵。“克萊恩站長，大陸到處是大幅標語口號，廣播喇叭裏天天呼喊‘一定要解放台灣！’難道你們連這些公開的情況都不知道嗎？共產黨滅我台灣之心不死，這是路人皆知的。今後，站長先生，我們還要仰仗你們源源不斷的戰略和戰術情報呢，希望多多合作！”
蔣經國說：“是啊，克萊恩站長，我們真誠地希望貴國情報機構提供幫助，眼前主要是大批通信器材。徐主任，你要虛心向克萊恩先生請教，喏，這是器材清單，拿去跟站長認真協商，爭取盡快落實。”
徐人雋接過清單，轉手交給克萊恩。克萊恩瞄了一眼，放在旁邊。
“大使先生，”蔣經國又堆起笑容，“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真誠希望大使先生把我們的打算和做法，轉告你們的肯尼迪總統，轉告和說服國會議員，全力支持和援助我們，做我們的堅強後盾。如果你們的陸海空三軍增兵台灣，我們一定把最好的營房騰出來。當然，我們更多的，是希望你們提供軍用物資。”
莊萊德說：“你們‘巨光計劃’提出的武器清單實在太滿了，肯尼迪先生恐怕很為難的。”
蔣經國說：“不多的，大使先生。我今天來還要作一點小小的修正，C-130運輸機要從8架，調整為15架。”
“顧問團”副團長很驚奇，問：“蔣先生，你們要這麽多大型運輸機做什麽？”
徐人雋解釋：“運送部隊，空投。”
克萊恩說：“這就不是偵察和襲擾的概念了，是這樣嗎？”
葉翔之說：“可以這樣理解。”
副團長問：“你們計劃運送多少人？”
“這要看形勢發展需要。”蔣經國並不愚蠢，不能過早暴露真實目的，“我們可以出高於你們賣給歐洲的價格。你們何樂而不為啊！”
莊萊德說：“蔣先生，你們的要求和計劃，我可以報告給總統先生，也可以在國會議員中幫你遊說。但是，我不敢保證有最好的結果。這要請你諒解。”
蔣經國抱拳，說：“那我就先謝謝大使先生了。在這裏，我代表我的父親，代表中華民國的總統蔣中正先生，誠摯地邀請肯尼迪總統在方便的時候訪問台灣，共商防共**大計。”
莊萊德再次聳聳肩：“本人願意轉告，結果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