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聚意,此為一張。心神放空,此為一馳。

體內神識法力劇烈消耗,周身氣血沸騰揮汗如雨,浸透道袍,既要維持體內法力的有序運轉,又要傾盡全力提縱奔跑以維持相對靜止的心神明悟狀態,此為性命雙修。

張烈在自身眼中越來越巨大的紫陽麵前,逐漸鬆弛止步下來,而後他盤膝而坐,漸進物我兩忘之境。

盡管此時此刻體內氣血法力運行如沸,隨時都可以輔助自身突破到練氣七層境,但是張烈卻沒有這麽選,這麽做。

而是以自身法力鼓**著體內氣血,推波助瀾,借勢用力衝擊上丹田眉心玄關。

“紫心大法練氣七層境,對於我而言已經不難突破了。尤其是在有了今日的領悟之後,那我明顯有一個更好更重要的選擇。”

相比練氣七層境,自身從地煞劍經中修習研學到的上丹衝脈本章,卻是最重悟性機緣的法門。

這個法門的領悟修煉難度不會像大多數技法、術法一樣,隨著修士修為的提升而降低,恰恰相反,練氣境界打基礎時無法修成上丹衝脈本章,那麽未來自身修為越高,破關越難。

因為隨著修士修為的提升,其體內的竅穴堅固度也是在不斷提升的,對於這一點,經過這六個月琢磨與苦修張烈已經深刻領悟到了,所以在這一刻,他也決斷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伴隨著法力氣血的湧動衝擊,體內的氣息,從丹田為始升騰而起,到了喉嚨口,但卻不破口而出,而是繞著脖部經脈,到了頸項之處,再度上升,刹那衝到了玉枕穴的上麵,凝聚成一團。

漸漸的,張烈的臉色已然赤紅如血,他已經聽到頭頂的蓋子在“咣當咣當地響”了,但卻總是差了那麽一絲。

“還差了一些,還差了一些……為什麽,為什麽?”

“是了,我所得的若是大道正統,無上妙術,自然要循序漸進,按部就班。但是我所得的是地煞劍經,殺伐之術,很多時候,卻是要堪破生死,一往無前!”

想到這裏,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感受到自身體內法力氣血正在逐漸力竭沉降之時。

張烈骨子裏的蠻橫凶性被逼迫出來了,盤膝而坐的他驟然提掌,衝自己額頭眉心處重重地一掌轟落。

頭乃六陽魁首,上丹乃百神居所,絲毫出不得差錯,哪怕是在這個修仙世界,對於頭部竅穴的修煉,也是一個禁忌話題,因為太過危險了,一個衝關走岔,一生苦修都將化為烏有,性命無存。

也是因此,這個世界十萬八千年發展,也始終沒有誕生出上丹衝脈本章這樣的功法。

“啊!”

“砰。”

刹那之間,這少年道人的口鼻眼耳七竅當中都湧滲出鮮血來,令其原本俊秀的麵容,一時間如惡鬼般恐怖。

轟!

外力刺激,勁力貫通震**之下,那股氣血法力借此驟然衝過玉枕穴玄關,歸元入腦,築成地煞劍經之根基。

生死玄關,地煞劍術之基。卻不能在心境成熟,修為高深之後突破,隻能在練氣境界就破關完成,因為地煞劍經最考究的,本就是修煉者心底的那份狠勁。

心意不破生死,法力氣血搬運到了也無用。心意破了,功成圓滿水到渠成。

少年道人盤坐的身軀搖搖晃晃,而後轟然向後倒下,恍恍然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漸漸回過神來後,一陣極盡肆意快活的長笑之聲,從那片茂密的草叢當中傳了出來。

因為在這一刻,張烈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把握住了自己在此界立足乃至進軍大道,最大的憑仗。

修仙世界,競爭殘酷激烈,無數的修士絕爭一線,殞身不恤。

但是數量上占少部分的高階大修士,宗門修士占據著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資源,在這個世界上數量最多的卻是散人修士,雙方的矛盾與對抗自然也就未曾斷絕過。

越國七宗之首的金虹穀地域領土極是廣大,山門橫跨兩座靈山,近有方圓萬裏,哪怕是一位練氣後期的修士,想要跑遍金虹穀的領地,也要提縱禦劍不斷用上一兩個月時間。

占據著這樣大的領地,擇徒授業卻向來貴精不貴多,宗門內門弟子總數不過兩千,算上主要負責宗門職能運行的外門弟子,也不過萬人。

坐擁如此資源,修煉時靈脈、丹藥、道友切磋交流無不充裕又有良師相授玄訣秘法,也難怪乎金虹穀能日益興盛不斷壯大,優秀弟子層出不窮。

宗門之外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妖魔整日裏為了些許靈脈、草藥爭破了頭,其實他們所爭也隻是各大宗門吃剩的殘餘,大的利益永遠都輪不到他們。

在這樣的大環境、大背景之下,難免有人會心生怨恨,乃至於鋌而走險。

碧藍青空之下,有一群坤修淩空虛渡禦器飛行。

練氣境修士雖然法力低弱,但是在宗門領地內短距離禦器飛掠的話卻也未嚐不可。

“穆芸師姐,這批新製成的雪蠶道袍真的是漂亮極了!潔白如雪不染俗塵還有清心凝神輔助修煉之效,師姐,求求您留下一件吧,我們師姐妹幾人換著穿,修煉十幾年經手織成的雪蠶道袍不下百件,我們自己卻還沒舍得穿過一件。”

半空當中,幾名身著樸素道袍的女修禦器飛行,她們手中使用器具小心翼翼地捧著數件做工精美的雪蠶道袍,正圍繞著一名頭戴黑麵紗的女修嘰嘰喳喳的言說個不停。

“素錦,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我們承辦的大雪桑園眼看就要收回本錢了,賣掉這一批法衣,就能把外麵的欠債全部還上,每多欠一個月都是好多利錢呢。乖,聽話,以後等雪桑園完全是我們的了,你們想穿幾件雪蠶法衣就穿幾件,現在卻是不行的。”

“怎麽這樣啊,穆芸師姐真是小氣!”

“就是,再也不喜歡穆芸師姐了。”

見師姐說得嚴厲,毫無半點商量,四周那些年紀較小的女修紛紛抱怨言道,隻是抱怨歸抱怨,她們明顯還是極為信服眼前這位師姐的,因此在被明確的回絕之後,雖然不舍得手中法衣,卻也是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一眾女修下方的草叢當中突然有一道灰色寶光驟然飛襲而至。

這攻擊極為突兀狠辣,令絕大多數人都反應不及,也幸好那名身著灰色道袍麵罩黑紗的女修穆芸反應極速,她猛地推開身旁喚作素錦的師妹,灰色劍光雖然急掠而過帶起血花,卻未能如願將那名女修透心刺殺。

“殺!”

然而那道攻擊卻僅僅隻是前置而已,伴隨著一聲殺聲暴喝,下方的草叢當中有一件件法器飛出攻向半空中的女修們。

“躲到我身後來。”

麵罩黑紗的女修穆芸臨危不亂,第一時間激活防禦靈符擴散開一圈光罩,同時整個人衝到所有人的前麵。

因為有她作主心骨吸引攻擊,其它女修方才迅速從慌亂中回過神來,沒有到處亂飛而是匯聚到穆芸身後。

隻是即便如此,在四周驟然出現蒙麵修士的包圍攻擊之下,這些女修的安危狀態也已經是岌岌可危了。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

穆芸威脅的話尚且未說完,她身旁的一名師妹就已經被那道縱橫急掠的灰色劍光直接斬成兩段了。

慘叫之聲,迸濺起來的鮮血,將穆芸下麵所有的話都壓了下去,隻能瘋狂向防禦靈符內注入法力以自保。

“穆師姐,四周有靜音符絕靈符,我們靈符無法向宗門求援。”身後一名師妹帶著哭腔這樣言道,她們是將大部分精力用於生產的修士,許多人修煉十多年就沒與人鬥法過。

“堅持下去,很快就會有人發現此地異常。”

雖然是這樣言說,但是就連穆芸自己都沒什麽信心。

整個宗門領地近萬裏方圓,除了幾處重要建築以外,一萬多金虹穀弟子分布在這裏極為稀疏,而此地又有一些偏僻。

更何況,就算有同門修士遇到了,除非是築基甚至紫府境的高階修士,否則麵對對方十幾名修士,也未必就敢出手搭救。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穆芸的眼中。

在四周圍攻上來攻擊眾人修士的身後,突然有一團紅光,悄然無聲,疾掠而至。

圍攻一眾女修盜賊中的為首者,正是那名禦使灰色飛劍的散發中年道人,他本就是東域秦洲散修靠劫掠養道,蝗蟲般走到哪吃到哪。

不過他們雖是流寇一般的存在,輕易卻也不會對各地宗門弟子下手,免得被大肆追殺,難以生存。

這些散修主要是依靠和平時期,各大宗門護山大陣處於半休眠狀態,以種種法門越過防禦法陣混入宗門領地。

修仙者講究天人合一,大型宗門內往往是有許多自然生長的靈獸靈禽的,當然,留下來的都是攻擊性不強的那種。

這些靈獸靈禽就成了這些散修盜賊們的目標,同未開荒地域的妖獸邪魔爭奪生存空間他們是不敢的,但殺戮這些攻擊性不強甚至性情溫馴的靈獸就絲毫沒有問題了。

“如果不是你們錢財露白,道爺還真不想對你們動手,嘖嘖嘖,大宗坤修一個個膚白貌美,身段豐盈,兄弟們再加把勁,生擒下幾個大家今晚都快活快活!”

“哈哈,大哥英明!”

就在這些散修們哄然大笑之時,一柄紅光內斂的飛劍突然在他們背後劍光暴綻。虛空當中仿佛有熾蓮盛放,火浪撲來,接下來就是連番慘叫,一具具被高溫飛劍斬殺後燃燒起來的屍體從半空當中跌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