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休沐。
朝會在宣和宮舉行。
祁鶴安一夜沒睡好,早早地到了。
不多時,文武百官與夏朝眾人也相繼到來。
三皇子與朝陽公主盛裝出席,一個氣宇軒昂,一個貌美無雙,將夏朝皇室風範展現得淋漓盡致。
朝中不乏有心思活絡的官員,知道公主出使多半是要和親的。
新皇年幼,他們的目光不免落在宗室子弟中,揣摩這等好事會落在誰頭上。
宗室子弟也心中有數,個個精心打扮過,別管內裏怎樣,麵子上俱是一表人才。
可一些人故作瀟灑的動作都快做僵了,也沒見朝陽公主視線掃過來一眼。
再一看,公主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在那明宣侯的身上,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粘上去一般。
一些人頓時恨的咬牙切齒,看來前兩日京中的傳言是真的了。
這個祁鶴安,還真是心機深重,早早去討好那朝陽公主。
但他們嫉妒的同時又不免輕視,非皇室子弟也敢肖想和親公主?
正當氣氛暗潮湧動時,大殿上有太監唱道,“陛下,太後駕到——”
眾人紛紛看去。
蕭令宜一身華麗的朝服,與商景並行,裙擺拖行數米。
視線與下座的祁鶴安交錯,她嘴角微勾後移開眼神。
落座後,商景泰然自若地開口作為朝會主辦國致辭。
蕭令宜含笑看著商景,心中頗為驕傲。
不過一年的功夫,那個初次上朝連平身都說不出的小皇帝已然脫胎換骨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蕭令宜與三皇子聊起了正事。
這次出使,夏朝是有正事的。
他們的新皇手段頗為強硬,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恢複當年兩國談過又因夏朝內鬥而擱置的兩國邊境互市一事。
互市對兩國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事,因此兩廂情願下談得很順利。
解決完此事後,夏朝又就商朝太後被持有夏朝武器的刺客刺殺一事誠懇道歉,且奉上了許多夏國特產的珍寶以做賠禮。
蕭令宜與幾位大臣都心知此事的罪魁禍首是誰,夏朝不過是個背黑鍋的。
因此都表現得很是大度,惹得三皇子連連稱讚有大國風範。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好不熱鬧。
席間,祁鶴安的座位剛好在朝陽公主的下首。
期間她數次用餘光瞥到祁鶴安朝她扭頭,可她視線轉去時,卻並未與他視線相交,而是越過她前方,掃向了某處。
朝陽公主隻好狐疑地收回視線。
來回幾次後,她坐不住了,好奇地隨著祁鶴安的視線看去,想看他一直在看什麽。
目光所及之處,卻是大殿高台,商朝皇帝與太後的座位。
朝陽看了看一派小大人模樣的商景打了個寒顫,連忙移開視線,眼神落在了他身側端莊大方的女人身上。
她盯著看了許久,又回頭小聲喚祁鶴安。
祁鶴安聽到了,但不想理會。
於是朝陽公主拎起一根長長的銀筷,戳了戳祁鶴安桌下的大腿。
這下祁鶴安無法忽視了,“你做什麽?”
朝陽公主道,“那就是你說的很好的太後娘娘?”
“她真的很美誒,和我皇嫂一樣的美麗,高貴典雅。”
祁鶴安輕哼一聲,心道:這還用你說?
“但是你老看她做什麽?她欺負過你?”朝陽公主疑惑地問。
祁鶴安聞言不悅地看向朝陽,“你胡說什麽?”
朝陽理所當然地道,“你就是一直在看她啊,不是討厭她難道是喜歡她不成?”
“咳咳——咳咳咳!”祁鶴安正舉杯飲下一口酒,聞言頓時被嗆到,猛咳了兩聲。
動靜太大,引起了周圍幾人的注意。
上座的蕭令宜本就較為關注他,聞聲也看了過來,微微蹙眉,帶著幾分擔憂。
但是見朝陽公主朝一邊傾身,與祁鶴安竊竊私語的模樣,她又淡淡地轉開了視線。
商景察覺到母後的情緒變化,轉過頭關切道,“母後怎麽了?”
蕭令宜平靜地搖頭,“母後沒事。”
祁鶴安沒有察覺到這短暫的注視,他正一邊悶咳著一邊推開朝陽公主遞過來的手絹。
平複下來後,他眼含怒意地道,“住口,不要胡言亂語!”
朝陽被他嚇了一跳,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多荒唐,那可是太後呀,商朝皇帝的生母。
可她隻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也沒被旁人聽到,祁鶴安至於反應這麽大嗎……
朝陽公主有些悶悶不樂。
她覺得有些古怪,這是她詭異的直覺。
三皇子從祁鶴安身上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的妹妹,“你們怎麽了?”
朝陽公主悶悶不樂地道,“沒什麽皇兄。”
三皇子這幾日在使館就沒怎麽見過朝陽公主的麵,再一聽外麵的傳言,自然知道她這幾日都與誰在一處。
他皺眉看著妹妹不高興的模樣,道,“他欺負你了?”
朝陽公主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的事!哎呀,皇兄你別多管閑事了!”
三皇子被她頂撞,也不生氣。
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你呀。”
她對祁鶴安的維護之情,他這個做哥哥的怎會看不出來?
自己這個妹妹的芳心‘明’許,三皇子也心知肚明。
他這幾日忙公務的同時,也有意無意地向接觸的官員打聽祁鶴安的為人。
除了脾氣性格以外,也知曉了他種種事跡。
尤其是父母亡故後獨自撐起侯府門楣之事,讓他想起了母妃故去後庇護他們兄妹二人的皇兄。
心下對這個明宣侯有了幾分欣賞與敬佩。
雖然他並非皇室子弟,但皇兄本就是不希望她的婚事被政治犧牲,才將她送來這裏的暫避。
既不是以利益為目的的聯姻,是不是皇室子弟也沒什麽所謂了。
隻是日後皇兄怕是再難經常見她了,不過隻要朝陽喜歡就好。
他伸手摸了摸朝陽公主編著辮子的長發,“朝陽,你喜歡明宣侯是不是?”
朝陽愣了愣,羞紅了臉,“皇兄……”
“皇兄送你個禮物。”三皇子說罷站起身,朝上方一拱手,“陛下,太後娘娘,孤還有一件不情之請。”
蕭令宜詫異地挑眉,“三皇子請說。”
“孤的小妹朝陽年方十五,她與貴國明宣侯兩情相悅,孤想請太後賜婚,兩國聯姻,成就一段佳話,此次朝會亦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