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四樓兩個包廂是連通的。

中間用屏扇隔開了。

裏麵的人數數大概有十來個。

沙發那邊的桌子上堆滿了酒和水果,屏幕上放著電視卻沒人看,有的聊天有的玩牌。

最熱鬧的屬於屏風另一邊。

擺了一桌麻將,打得熱火朝天。

其中一個化著大濃妝的高挑女人,一把將麻將推開,無語道:“今天手氣臭死了。”說完就扭頭揚聲喊:“儲欽白!今天的聚會就是為了你辦的,你搞什麽東西,快點過來!”

半分鍾後,儲欽白出現在後麵。

他穿著便服靠在屏風上,懶懶開口:“自己想打麻將,還非得借我的名頭,你好意思?”

旁邊立馬有人笑:“咱們瞿姐可不得借著儲哥你的光,不然就她這牌品,我們是怕了。”

“說得也是啊,咱們多難得才能聚在一起。”

“好在瞿姐你這地方不錯,照儲哥這熱度,出門吃個飯都會被拍,誰沒事願意出來。”

儲欽白離開屏風,走到麻將桌旁邊。

抱著手看了兩秒,說:“確實,我還不如待在家裏睡覺。”

“那多沒意思。”對麵的中年男人說:“你一年到頭好不容易休回假吧,對了,你下部戲定沒有?剛好我這邊有個項目,你把檔期空出來。”

女人當即一麻將丟過去,“這時候談什麽工作,談工作滾出去談。”

“嘿,你這火爆脾氣。”

如果有個經常上網的人看見這群人,大概會原地尖叫的。

著名影後瞿如意,國際大導演陳木鬆,新晉歌神譚其威等等。還有在座的其他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在娛樂圈混跡了不少年的人,成就不說對比瞿如意之流,但咖位也都不小。

當然也有圈外的。

但嵐城是個圈,今天能在這裏麵的,基本都是些認識十幾二十年的人。

和那些在圈子裏有些泛泛交情的人不同,儲欽白在這裏,看狀態就非常隨意和放鬆,是真正的自在和鬆弛。

這些人對他不說了解透徹。

但對他的事兒也知道得七七八八。

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

尤其是瞿如意,同樣的年少成名,性子倨傲又是個直腸子。

她還出身嵐城瞿家,和儲欽白打小就認識。

她說要儲欽白替她打,自己又不肯讓位置,一邊開始摸麻將,一邊側頭看了他一眼說:“我前兩天聽陸銘說,他給你塞人了?”

儲欽白:“前年的三方代言舊合同,懶得扯皮。”

“在說任祈軒?”流量大花潘甜甜一聽就聽出來了,跟著八卦,兩眼放光道:“我見過他,長得挺好看的啊,看起來脾氣超好,還容易害羞。我聽說他在所有的采訪裏都說自己偶像是儲哥,為愛進圈,多勵誌。”

瞿如意冷笑一聲,“潘甜甜,名字叫甜甜你還真是傻白甜啊。那個任祈軒沒背景卻能讓投資方力推他參演了儲欽白的電影,陸銘也敢把他簽進聖凱定為後半年主推藝人,這種人你真當他有多簡單。還有,希望你記得儲欽白已婚,出軌的狗男人必死謝謝。”

他們這群人裏,單身人士居多。

儲欽白和家裏的事兒他們也有耳聞,結婚的事兒自然也瞞不過他們。

潘甜甜噘嘴:“我又沒讓儲哥出軌。還不是去年我有次在頒獎禮後台撞見範姐,她當時也是剛知道,那表情都想吃人,嚇死我。不然我哪兒知道這周聲是哪路神仙。”

陳木鬆很是受不了,一言難盡道:“我說欽白人在這兒呢,當著人麵討論他會不會出軌的問題是不是有點過了。”

瞿如意懟他:“大導演這麽敏感,自己心虛?”

陳木鬆說不過她們,幹脆搖搖頭認輸躲開了牌桌。

跑去坐儲欽白旁邊和他閑聊。

他們嘴裏談的都是什麽投資項目,無趣得很。

潘甜甜這種愛八卦的性子,自然不肯放過好不容易逮著儲儲欽白的機會。

非要繼續剛剛的話題,扭過身體。

“儲哥。”她笑著道:“我能不能問一個非常冒昧的問題啊?”

儲欽白靠著沙發,看了她一眼,“知道冒昧你還問。”

潘甜甜翻了個大白眼。

瞿如意悠悠道:“勸你少打聽他的私生活,他不會告訴你的。”

潘甜甜:“可我真的很好奇啊,著名影帝隱婚富二代不良青年,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你別說,儲哥隱婚這消息要是大麵積曝光,絕對是圈內地震級消息,微博立馬就得癱瘓。”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

正說著話,有這裏的服務生上了四樓敲門。

走到瞿如意的旁邊,彎下腰小聲說:“瞿姐,二樓有人鬧事。”

這聲音足夠讓周圍的人聽清了。

所有人看過去。

瞿如意回頭,不悅:“誰啊?”

這個地方背後注資的是瞿家,明麵上的老板就是瞿如意本人,不以盈利為目的,平常除了她自己匯聚見老朋友,知道這裏的也大多都是圈內熟人。

就算帶朋友來,也沒哪個不開眼的會在這兒鬧。

服務生悄悄往儲欽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後才說:“好像是找儲哥的。”

“不會被哪個狂熱粉絲跟蹤了吧?”邊上有人問。

服務生搖頭:“應該不是,對方來的人挺多的,我們的工作人員隻聽見其中有個人叫周聲,還說什麽捉奸。看他們手裏有拍攝設備,怕出事,所以工作人員上前阻止,結果對方就鬧起來了。”

從周聲名字出來時,現場知情人就全部看向了儲欽白。

儲欽白眉間深皺,從沙發上起身。

瞿如意當機立斷,對服務員說:“你馬上去處理,盡量清場,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必須封口,記住了。”

這裏的服務員對這種事已經很熟練了。

點點頭轉身去解決。

其他人欲言又止。

“儲哥,這個周聲……不會就是那個周聲吧?”

“之前是聽說挺能鬧的,我們這也沒見著,但是你可千萬別上火啊,有什麽話好好說。”

“是啊是啊,捉奸難聽了點,這中間說不定有誤會。”

他們還在七嘴八舌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

儲欽白已經轉身出去了。

後麵的人一愣,也紛紛跟著往外走。

樓下的事態顯然就在失控的邊緣。

地上丟著一個摔壞的相機,桌子上還有些打翻的酒水。

周聲以為,自己今天來是為了一勞永逸,畢竟他實在沒精力處理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找上門的麻煩。但他低估了現代不良青年的無聊程度,以及一點就著的所謂中二性格。

並且他們還容易把群毆當義氣,把無賴當有理。

他還沒說什麽,這些人就先差點和人打起來。

服務人員還在盡力解釋,“各位,我們這裏明確規定不允許任何偷拍行為,希望你們能理解。”

“我們自己的相機愛拍什麽拍什麽?你管得著嗎?”徐令帶來的另外一個矮個子男生帶著痞氣,上手就要推人。

“差不多行了。”

周聲站在中間伸手攔了一下。

把服務生擋到自己身後。

矮個子男生被擋,頓了頓。

徐令當即拽開對方,走上前,看著周聲。

冷笑說:“周聲,你今天是鐵了心和我們作對?現在在這裏充什麽好人,換了身皮就想當社會五好青年了?你不會忘了當初周鬆暗地裏整你,替你出頭的是誰。你飆車得罪的那些人,沒有我們你能擺平?現在翻臉不認人,誰給你的膽子?”

周聲被這種類似上世紀街頭幫|派痞子的發言衝得直皺眉。

他站在那兒,看著這些人。

搖頭:“我不需要誰給我膽子。”

在他們集體變臉的時候。

周聲:“你們用了周聲多少錢,慫恿他做了多少事先不提。沒有是非榮辱就找老師教,喜歡逞凶鬥狠就去牢裏練,不要試圖威脅我。你們背後有權有人覺得我不能做什麽是吧,現在大概是,但很快就未必了。不用懷疑,這話就是我在威脅你們,並且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周聲是真的有些生氣。

氣到用了他,而不是自己。

二十一世紀了,雖說哪個時代都不缺爛人。

但像他們這個年紀,受過基本教育的年輕人,在過去那個時局他們又在幹什麽?

在忙著遊|街,忙著反抗,忙著發聲忙著衝向前沿。

對比之下,一群遊手好閑的富二代,在別人明確規定不能拍攝的前提下非要鬧事。理直氣壯還想動手打人,看得周聲無名火起。

徐令對上周聲的眼睛,就像被人當街打在了臉上。

明明都是一樣的人,他憑什麽理直氣壯教訓別人,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徐令一個氣不過,眼看就又要動手。

“在鬧什麽?!”

一道冰淩子一樣的冷喝在眾人背後響起。

好些平常隻能在電視上看見的人,陸陸續續從樓梯下走上來,看得下麵的人傻眼。

走在最前麵的儲欽白走下最後一級台階。

往前再走兩步,環顧一圈,“聽說有人跑這裏來捉我儲欽白的奸,出來我見識見識。”儲欽白麵向還拿著手機的徐令和矮個子男生,“你拍的?還是你拍的?”

現場沒有人說話。

這場麵,誰還敢說話。

反倒是陳木鬆和潘甜甜他們走過來。

拽了拽儲欽白說:“注意影響,這麽多人看著呢。”

下一秒他們都不約而同把目光轉向紫紅頭發的徐令,同時心想,找這麽個人結婚是挺糟心的。

長得也就那樣吧,跟個鬥紅了眼的公雞似的。

轉身還得勸儲欽白。

“儲哥,有事回家關著門解決啊,把事情鬧大了瞿姐這裏也未必安全。”

“是啊,不能和他一般見識。”

結果儲欽白根本沒搭理。

他隻是轉頭對著他後邊那個,一下樓就被他拽到旁邊的人。

語氣不善問道:“你來這裏湊什麽熱鬧?”

周聲剛剛火氣還沒消完。

加上他記得儲欽白公眾人物的身份,見這裏突然又多了這麽多人。

語氣一樣不好,皺眉:“你沒事下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