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別墅裏依舊冷冷清清,但江拓現在每天都會回來住了。
每當他一個人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看著窗外那塊曾經放著秋千的空地和幹涸的泳池時,他便能十分深刻的體會到當初周生妤的孤獨與絕望。
那些因為他而造成的景象,現在都在時時刻刻的衝擊著他的心髒。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自作孽,不可活。
還真的天道好輪回啊,江拓側躺在**自嘲的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迷迷糊糊睡著的,隻是在那朦朧的景色中,他依稀窺見了過往。
以前周生妤很喜歡纏著他,特別是剛結婚那會兒,他在這別墅裏住過半個月的時間,雖然從來不和周生妤睡同一個房間。
他站在花園裏的鵝卵石小路上,看見周生妤搬著一個藤織的秋千,有些吃力的往這邊拖邊走。
江拓想走上去幫忙,卻見周生妤停了下來,然後把秋千放在地上,抬手理了理有些垂落的劉海,轉身朝著屋裏喊道:“江拓!江拓你出來幫幫我嘛,這個好沉啊!”
江拓順著她的目光朝別墅的大門看去,那裏空無一人。
周生妤似乎有些失望,無奈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就知道你不會幫我。”說罷任命似的繼續托著那秋千往前走。
江拓見狀立刻伸手想幫她抬,卻發現自己怎麽也靠近不了,好像中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他的呼吸猛然間變得急促起來,一次次試著想去幫忙,卻怎麽也做不到。
就好像是在提醒他,曾經的遺憾,永遠也沒有辦法彌補。
周生妤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將那秋千裝好,她臉上掛上了一個無比開心的笑,微彎的眼角在夕陽餘暉的映襯下像是閃著光。
他從來都沒有發現,她的笑這樣好看。
周生妤一手扶著秋千繩,一手將裙子撫平,慢慢坐了下去。
那秋千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起來,繼而幅度越來越大,周生妤的表情愈發的輕鬆起來。
可是沒晃一會兒,那鐵質秋千架上的白漆竟是一塊一塊的開始脫落,露出了大塊的紅色的鐵鏽。
江拓的瞳孔倏然放大,他就這麽看著那個秋千架越晃越輕,漸漸地竟是變的有些透明,連帶著周生妤一起,像是下一刻就要消失了。
他心裏猛然一通,立刻就要補上去將周生妤抱住,卻發現周生妤正在定定地看著他。
那眼神裏承載的是濃烈的傷心與失望,他看見她微張的嘴唇,在問著他——
“為什麽拆掉它?明明都已經送給我了,為什麽拿走?”
像是被重錘用力的敲擊在心上,江拓一瞬間竟是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他想上前開口解釋什麽,可是手還未伸出去,那個秋千和周生妤就一起在他眼前消失了。
夜色濃的像化不開的墨,江拓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背上已經濕透了。
他忽然有些脫力般的靠在床頭,雙手插入發間,閉著眼睛平複著呼吸。
你到底在哪裏?他在腦海中茫然的問。
他想,在進行換腎手術之前,他一定要把周生妤找回來,哪怕,隻是她的……屍體。
他實在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對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