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沒看到身後有人,嚇得手中的鏟子都掉了。
回頭見了是我與白墨,連忙施禮解釋。
“回白夫人與謝姑娘,奴婢正在埋充儀這些日子所用的藥的藥渣。”
白墨也覺得有些奇怪,“埋藥渣幹嘛跑這麽遠,你們華音宮的花園裏埋不下嗎?”
那小宮女臉色白一陣兒紅一陣兒地回道,“回夫人,您有所不知。在我們家鄉,有一個法子。若是家裏有人生了重病總不好,便把他用過的藥渣,倒在路上。這樣一來,路過的人便會將病氣帶走。我是看我家充儀這病總不好,心裏著急才想起了這麽個法子。但是,宮裏來往的都是貴人,而且將藥渣倒在路上,讓路過人帶走病氣,這事兒……實在有損陰德。”
“奴婢不忍牽連他人,所以,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將這藥渣埋在禦花園裏,一來是這禦花園離我們充儀住的華音宮夠遠,也能夠阻隔病氣。二來是禦花總算是塊風水寶地,想來也能壓製得住這病氣。所以,奴婢才想到來此處埋藥渣。”
聽了她這一番話,白墨讚許地點了點頭,讚道:“雖然,這法子傻了點,但你倒是個忠仆。”
“謝夫人誇讚。若沒有別的吩咐,奴婢便告退了。”那小宮女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在走在回去的路上,白墨看我還在端詳那張鬼影圖。
好奇地問我:“你看出來什麽了嗎?”
我一邊看著畫,一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白墨從我手裏接過那幅畫,也看了一會兒。
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開口:“你覺不覺得,這個鬼影看著很眼熟?”
那幅鬼影圖雖然完全看不清臉,但是那身影卻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連你都說眼熟,那想必不是真鬼,而是有人裝神弄鬼了。”
白墨在成為王衍的女人之前,深居簡出的一共也沒見過幾個這宮裏的人。
看著看著白墨似乎發現了什麽,驚叫出來。
“啊!你看!”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呼喊嚇了一跳,疑惑地朝那畫上看去。
白墨指著那鬼影身上的衣服驚呼道:“你看這個女鬼!她穿的是嬪妃服製。”
我仔細一看,還果然是!
畫上的女子大袖寬衫,一看便是宮妃。
如此一來,便可以完全確定所謂鬼影一事,是有人裝神弄鬼了!
“如此一來,就好辦多了。隻要查出當日,在陸充儀回宮的那段時間裏。有哪個宮妃曾經去過掖庭,便能知道當日出現的鬼影是什麽人。”
但白墨似乎並不同意我的觀點。
“哪有人這麽傻,就那麽老老實實等著你去查?既然,她敢做出這事兒,自然也早就已經想好怎麽全身而退。況且這事兒,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她們說得話是真是假,也不好判斷了。”
白墨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讚同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倒也。”
我們回到了白墨的臨芳殿,白墨仍在對著那幅畫發呆。
而我找到宮女,要來了黃符紙和朱砂。
白墨見狀有些不解,“你找這些東西幹嘛?”
我一邊將黃符紙裁好,一邊將朱砂用水研開。
頭也不抬道:“不是答應了陸充儀,送她一張符嗎?”
白墨聽了這話吃驚且鄙夷地看著我,“你既答應了送給人家,如今這又是做什麽?舍不得那真符紙,打算臨摹個假貨送人啊?”
我牙疼地舉著筆杆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想什麽呢?我若是有真貨還能舍不得送她嗎?”
白墨此時更吃驚了:“那你剛剛那些話?”
我頭也沒抬地繼續,在眼前的黃符紙上鬼畫符。
“都是為了騙她畫那種鬼影。”
白墨頗不讚許地看著搖了搖頭,“你這也太胡來了。陸充儀每日被夢魘折磨得睡不著也就算了,你竟然還騙她?你還是不是人?”
我聽了這話,才擱下筆正色道:“你懂什麽?陸充儀這是心病。她覺得自己那日在甬道上見到了鬼,被嚇到了,這才每日驚懼不已。咱們現在不也已經知道了嗎?哪有什麽鬼影,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
“所以,若想讓陸充儀好起來,首先得幫她除去她心裏的鬼。不然,咱們就那麽空口白牙地告訴她,她那日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鬼,她根本就不會相信。還會覺得我們其實就是在安慰她。俗話說得好,這心病還需心藥來醫。我這就不正是在給她對症下藥嗎?”
白墨聽了這話,臉色才稍有緩和,但是仍一臉不確定的問道:“可是,這招能行嗎?”
我用重新畫了一張符紙,撿起來細細將墨痕吹幹。
然後,才再次開口道:“反正,總比埋藥渣好用。”
我將畫好的符拿給白墨看。
“怎麽樣?看著還像個樣子嗎?”
白墨接過了符紙,端詳了一會兒。
“看著……倒還是有幾分樣子的。但是……這真的能行嗎?”
我拿回符紙,將那符紙疊好,放進了香囊。
“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完,便扭頭去了華音宮送符紙。
陸充儀見了我,眼裏閃過驚喜,熱切地將我迎進了屋裏。
“謝姑娘來啦,快……坐下來吃茶。”
我被陸充儀讓著坐下來,也廢話不多說的直接開口。
“充儀,我來給您送符紙來了。”說罷,將香囊遞了過去。
陸充儀雙手接過香囊,打開看了一眼裏麵的黃符紙,激動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千恩萬謝道:“謝姑娘,你這可算是救了我的命了。你不知道,這些時日以來,隻要我一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那日撞鬼的情形。頭幾日還好,吃了安神藥之後還能勉強入睡。可是後來,就連那安神藥都不管用了。”
“沒過多久,宮裏又傳出了妖星的事兒。自此我便日日驚懼,唯恐那妖星與自己扯上什麽關係。成日成日地睡不好,藥倒沒有少吃,可身體卻一日不若一日。如今有了這道保命符,我總算是能夠睡個好覺了。”
說完,她朝身後一招手,身邊的大宮女便端著個托盤走過來了。
那宮女掀開托盤上蓋著的紅綢一角,之間上麵整整齊齊的碼了五十兩銀子。
我趕忙推脫,“陸充儀,這我可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