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景縉第一個站出來的反對。
王衍本就因剛剛的事對景縉心存不滿,偏偏這個時候景縉又跳出來反對他立後。所以王衍的臉色更難看了,一個眼風冷冷地掃過去。
語氣這時已經很不耐煩,“有何不妥。”
景縉沒有立刻回答王衍的疑問,反而轉頭看向了昭誠皇後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若此時封後,必會引起阿史德一族的不滿。到時候他們必定會聯合草原諸部給陛下施壓,到時候陛下非但立不了自己想立的皇後,反而可能還會連累了謝姑娘。”
王衍靜靜聽完了景縉的話,抬起了狹長的眸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殺意,他死死地盯著景縉,仿佛是要把他看出個窟窿。
奇怪的是,他越是憤怒,語氣就越是平靜:“朕,是皇帝。這世上就沒有朕做不到的事!”
昭誠皇後見狀,也知道此刻王衍已經動了怒。連忙站出來圓場:“眼下最要緊的,是替謝姑娘找到解藥才是。”
王衍閉上眼睛仰天長歎,長長地吐出一口鬱結之氣。
“朕已經審過了這遂寧宮的每一個人,除了剛才那個白蕷,沒有人見過那個小太監。如今那個小太監已死……”王衍絕望地搖了搖頭,半握的拳抵上了額頭。
我坐在**,能夠看到他太陽穴處有規律的跳動。想必他此時一定頭疼極了。我有些無奈,有氣無力地埋怨:“那麽你們還在這愣著幹嘛?還不去查?”
景縉沉默了片刻,才斟酌著開口道:“此事或許……”
就在這時,安別緒走了進來,打斷了景縉接下來的話。
“此事或許與李昭儀有關。”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包括我在內,都有些不敢相信。
安別緒進到室內,與王衍和昭誠皇後見了禮,站定之後才繼續開口。
“臣已經查到,在一年多前,那個小太監曾收過李昭儀一大筆錢,答應替她殺了謝柔。但不知為何,沒有得逞。所以這次八成是故技重施。”
我還沒從安別緒這段話裏回過神來,就發現此刻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可有此事?”王衍更是眉頭緊鎖的第一時刻詢問。
我被這突然的峰回路轉弄暈了頭,遲疑地點了點頭:“昂……”
但是,我話還沒說完。王衍便已經吩咐了下去。
“去!把李昭儀拘來。朕要親自審。”
“可是……”
“可是……”
我與景縉同時開口,又在聽到對方聲音之後,識趣地閉上了嘴巴。結果,就造就了此刻的尷尬。我與景縉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看向王衍。
我們之間這該死的默契,令王衍本就憤怒的臉色更難看了。
所以,雖然我與景縉都覺得,此事一定另有疑雲。卻再也不敢貿然開口,隻能等到李昭儀到場之後再說。
李昭儀來到了遂寧宮,還是一臉的狀況之外。在看見到場的人這麽齊整之後,就更驚訝了。
“這是……”李昭儀看著王衍,疑惑地問。
王衍抬頭看了一眼李昭儀,眼神中不帶半分情緒。
涼薄地開口:“跪下,我要審你。”
“陛下!”李昭儀無言憤怒,語氣卻帶著不滿。
“跪下!”王衍不容置疑地再次命令。
李昭儀無奈隻能跪下,王衍遞了眼色給安別緒。安別緒立馬心領神會,差人將那個小太監抬了上來。就放在李昭儀身側。
李昭儀被冷不丁抬到自己身側放下的,與自己近在咫尺的屍體,嚇了一跳。瞬間花容失色,癱成一團。
我十分有理由懷疑,王衍是刻意報複上次,李憐青將屍體抬到他的飯桌上的事。
“李昭儀,我問你認不認得這個小太監?”
李昭儀這才定睛去看那具屍體,她歪著頭打量了好大半天。不似作偽地搖了搖頭。
“臣妾沒有印象了。”
王衍冷笑一聲:“你沒有印象了沒有關係,有人幫你回憶。安別緒!”
安別緒的令朝著李昭儀施了一禮,“敢問,李昭儀去年六年,可曾收買過一名小太監,要對付謝柔姑娘?”
本來心裏沒底的李昭儀,聽了這話立馬硬氣起來。
就連陰陽怪氣時,也帶了三分理直氣壯:“安校尉,這是要與我秋後算賬了?就算是,又如何?謝柔這不是好好的嗎?”說完,便揚著下巴去看**的我。
一看見我蒼白虛弱的樣子,立馬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大發雷霆,“你不會是要跟我說,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是因為我當初找人教訓她造成的吧?你們不要太離譜!什麽鍋都想讓我來背!”
王衍聞言揚手給了李昭儀一個巴掌,打得她瞬間跌倒在地。他撩袍衝了過去,捏著李昭儀的下巴質問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李昭儀本來一臉悲憤,但在看到王衍手中捏著的劍穗時,卻變成了震驚。
“這……這個劍穗……”李昭儀在震驚之餘,眸子中還帶著無盡悲痛。甚至說著,伸手就要去搶。
王衍也察覺到了李昭儀的不同尋常之處,甩開她又坐回了**。
然後,才矜貴萬千地開口:“你認得這個劍穗?”
李昭儀垂著眸子,欲言又止了好幾回,才抬頭看著王衍,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堅定開口:“這是我的東西!”
王衍聽了這話,又重新看了一眼劍穗,然後,目光在我與景縉之間流轉著。良久,終於笑了出來。許是,他現在才明白,這枚劍穗之所以出現在我與景縉之間,並不是因為私情。
他剛剛見到劍穗時,之所以那麽生氣,一定是因為以為這劍穗是我要送給景縉的。如今聽到這劍穗屬於李昭儀,便知道自己剛才是想岔了,所以,才笑了出來。
“那你還敢說此事與你無關?若此事當真不是你做的,你的劍穗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王衍一開口,我便知道他又想岔了。
他現在又將這劍穗,當成是指控李昭儀的證據了。
我……我無語地看向景縉,他也隻能無奈地朝我搖頭。我無語望天,這事情,怎麽越來越混亂。
我又看了一眼李昭儀,她也一臉疑惑呢。應該是怎麽也想不通,她送給我哥的劍穗就出現在了這裏。還成了汙蔑她的罪證。
不過話說回來,李昭儀為什麽要在此刻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也要承認這劍穗是屬於她的?若不是剛剛她自己站出來主動認領,誰能知道這是她的東西?
她這麽聰明的人,為何要在此刻犯這種蠢?
除非這枚劍穗當真對她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