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打探了一番,忽然聽得兩名弟子在議論毒王,三人於是躲在一旁偷聽。

“毒王死也不肯救副幫主,連歐陽幫主也無可奈何,你說這事可怎麽辦?副幫主平日裏待我們都不錯,就是脾氣暴躁了些,為人心直口快。想不到他因此得罪了毒王,自食惡果。”

“你說要是毒王一直不肯救人,歐陽幫主會不會殺了他?”

“歐陽幫主為人俠義,應當不至於濫殺無辜,但倘若把他逼急了,那就不好說了。”

“歐陽幫主還在牢裏審問犯人,我們快送茶水過去吧。”

待二人走遠,展璿三人也隨即尾隨而上。

昏暗的牢房中,毒王被四肢綁縛著捆在鐵柱上,這間牢房平常是馬幫用來懲戒違反幫規的弟子的,從沒有關過外人。歐陽春是極不願意如此對待江湖上聞名遐邇的毒王的,隻可惜,他被逼無奈,不得不對他用刑。

“前輩,我客氣一聲,再叫你一聲前輩。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拿出解藥醫治副幫主,倘若如此,歐陽春願聽憑差遣。前輩想如何拿我出氣,歐陽春都毫無怨言。但倘若前輩執意不肯拿出解藥,那就別怪歐陽春不講江湖道義。”

“你不必廢話,我說沒有解藥,就是沒有解藥。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那句話。”

“那就休怪我不客氣!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給你一滴水、一粒米飯,看你到底能撐多久。”

歐陽春氣衝衝地離開了牢房。

黑暗處,三條人影在他走遠後邁步走出,其中兩人以極快的速度製服了看守牢房的兩名馬幫弟子,暫時將他們弄昏,而劉易之則率先進了牢房,給他的老友解鎖。

“慢著!”

展璿喝止了劉易之,阻止他為毒王開鎖。

劉易之訝異地回頭,問道:“怎麽了,好徒兒?”

展璿上前,詭秘地笑道:“先不能放,待我審清楚了,再放不遲。”

那毒王一聽,臉都綠了,哇哇叫囂道:“老東西,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好徒弟?哪有這樣對待長輩的?”劉易之同情地朝他攤了攤手,他這個徒兒的主意從來都是比他大的,有時候連他也得聽她的。

展璿衝他噓聲,單手指了指牢房外,暗示他千萬不要驚動了馬幫的人,一旦驚動了馬幫,恐怕就不是簡單審問了。方才歐陽春的話,他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毒王吃癟地噤了聲,不再言語,隻是兩眼冷瞪著她,怎麽看她怎麽像個惡魔,還不如對著歐陽春來得直接痛快呢。

趙惟憲主動退至牢門外把風,而牢裏麵,展璿開始審問。

“我先問你,你為什麽不替副幫主解毒?你跟他有深仇大恨?”

“沒有。”毒王悶悶地回道。

“那你是跟馬幫有仇?他們的副幫主死了,馬幫的實力便會大大地削減。”

“不是。”毒王直接翻了個白眼,他跟馬幫八竿子也打不著,哪來的仇恨?

展璿極為鬱悶,加重語氣道:“那你為什麽不替他解毒?”

毒王還是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駁斥道:“我不高興,我不樂意,不行嗎?”

展璿苦惱地蹙眉,她現在可是要救他,他倒好,還一直跟她賭氣。若不是想讓他幫南宮駿治臉上的傷,還有師傅的委托,她才不想救他呢。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脫口而出道:“莫非是……你也沒有解毒的方法?”

毒王麵色一窘,盡管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可是他是江湖上聞名的毒王,他自己下的毒,自己卻解不了,這不是讓江湖人笑掉大牙嗎?所以他寧可背上惡名,也不願背上蠢名。

“你別胡說八道,詆毀我老人家,我自己下的毒,怎麽可能會沒解藥?”

展璿不信,他那麽明顯的臉色變化,顯然是被她給說中了。後麵的劉易之也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偷樂表情,似乎看到毒王吃癟,他的心情就極為高亢。

“師傅,原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毒王,竟然解不了自己的下的毒,真是天大的笑話。明天一早,我就將這個天大的笑話廣布江湖,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您說是吧?”

“嗯,的確是個很好的提議。”

師徒倆一唱一和,氣得毒王滿臉漲紅。

“你們這對歹毒的師徒,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們!”

“歐陽春呢,歐陽春在哪兒?我寧可死,也不要受此侮辱。”

展璿忙捂住了他的嘴,抿嘴偷笑,這要真驚動了歐陽春,這戲還怎麽唱下去?

“好了,不逗你了。我們來,還不是想救你?你這樣不合作,我可不知該怎麽幫你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能不能認真地回答我,你自己配製的毒藥,為什麽配製不出相應解毒的藥呢?”

毒王故意閉上眼,不甩她。

展璿於是跟劉易之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退出了的牢房。

遲遲沒有動靜,毒王不安地睜開眼,眼前哪裏還有人影,他不由地大叫:“老東西,你太沒義氣了!你就這樣丟下我不管了嗎?我跟你幾十年的交情,連小燕子也讓給了你,你竟然如此無情無義,還讓一個小徒弟牽著鼻子走,我太傷心了,我痛不欲生啊!”

聽到裏麵的人大哭大嚎,躲在門口的三人爆笑出聲。

“老李,不就是解不了自己的毒嗎,這有什麽丟臉的?”

“誰說我解不了,我隻是還缺兩樣東西,沒有把握罷了。”

展璿聽聞,眼睛大亮,忙追問道:“究竟是什麽東西?”

毒王悶悶地回道:“一個是童子尿,另一個是雪蛤。”

他的話音方落,另一個突兀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不過是童子尿和雪蛤,我這就遣人去取。”洪亮高吭的聲線,竟然是歐陽春一直躲在外邊偷聽。他早就發現了他們的到來,心中料定他們沒有惡意。他躲在外頭,靜觀其變,倘若他們救人離開,他一定出來阻止,倘若不是,他也就伺機相候。

展璿三人見他在此皆有些尷尬,不過總算是問出了解毒之法。

“這兩樣東西,南宮府裏都有,我寫封書信,讓艾虎將雪蛤帶過來吧。”

歐陽春聞聽,自是大喜,連連道謝。

當艾虎帶著雪蛤來到馬幫時,聽聞他們要從他身上取童子尿,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有這麽設計人的嗎?他憤恨地瞪著展璿,他這個年紀不上不下,最是尷尬,要童子尿倒是有,但是他好歹也是個快成年的男人,做這種事實在太丟醜。最後還是在歐陽春答應收他為義子,傳授他全部武功的利誘下,他才答應乖乖照做。

經過兩天兩夜的努力,副幫主終於醒來,除了艾虎留在了馬幫,其餘人皆回了南宮世家。在展璿的威逼利誘下,毒王答應替南宮駿治療傷疤,劉易之也留下來陪伴老友,皆大歡喜。

留下了朝廷頒給南宮世家的牌匾,展璿等人繼續朝著東海方向進發,此次在南宮世家耽擱過久,差點將正事耽誤。

到了海邊上,諸人正欲換乘大船走海路,遠遠地,聽到有馬蹄聲臨近。

“南宮劍,你跟來做什麽?”盧靈兒第一個跳上了岸,其他人心領神會,自動自覺地進了船艙,不打擾他們相聚。

南宮劍有些尷尬道:“我奉了大哥之命,前來做護花使者,保護展姑娘的。”

盧靈兒氣勢洶洶地踩了他一腳:“小璿子自有人保護,用不著你操心。”

南宮劍竊笑,故作為難道:“這樣啊,那我就勉為其難,當你的護花使者好了。”

“去死!誰保護誰還不知道呢!”

盧靈兒的一陣咆哮過後,船裏的人就叫開船,急得岸上的兩人匆匆上船,一邊還不忘拌嘴。一行人於是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