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家妹子,我都說了,是尋錯了房間,難道你想留我在此過夜?”白玉堂無視她抵在自己胸前的風鳴劍,笑得悠然自得,還帶著些調侃的味道。
展璿很是憤怒,半夜三更潛入她房間不說,還在這裏巧言調戲,厲聲喝道:“無恥之徒!帶上你的迷香,給我滾!”
白玉堂抱著他的畫影劍,悠然側轉了身,搖頭歎道:“真不可愛,還是我們家小靈兒討人喜歡。”
展璿眼神收斂,正欲發作,白玉堂忽然轉身,對著她吹了口迷煙。神誌逐漸迷亂,眼前恍恍惚惚,她持劍怒指著對方:“白玉堂,你……”手中的劍哐當落地,她的身子也跟著癱軟倒下,失去了知覺。
迷糊中,聽到他飄忽的聲音:“轉告臭貓兒,明日午時,我在山峰之巔相候,我要與他決一死戰。”
雞鳴未歇,院中已傳來舞劍之聲,嘩然作響,虎虎生風。
展璿昏迷了一晚上,此時才醒過來,她怒氣衝衝地來至院中,果然見兄長已聞雞起舞。
飄飛的梨花滿天,展昭一身樸素的藍衣,貼身而裹,襯得他精壯的身軀威武異常。他手中的巨闕劍泛著銀光,劍走偏鋒,宛若遊龍,端得是一代南俠的豪邁之姿。
展璿無心觀賞兄長練劍,衝他嚷道:“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宰了那隻小白鼠!”
展昭徐徐收了劍勢,吐納氣息,回劍入鞘。
“怎麽了?好端端的,為何拿白玉堂出氣?”
展璿恨恨地咬牙,介於昨晚的糗事不便告知兄長,隻好悶聲道:“他約了你今日午時在山巔決鬥。”
展昭思襯了片刻,輕歎道:“決鬥?我如今公務在身,哪有時間理會他?隨他去吧。”
展璿卻不依不饒,執意道:“不行!你一定要打贏他,最好打得他滿地找牙。”她心中惡氣難泄。
展昭卻斷然搖首道:“包大人命我在此查案,我怎能擅離職守?”說完,他轉身走回房中,他既已身入公門,自當遵循操守,不能再如從前般意氣用事。
展璿本想再言,卻也深知兄長的秉性,心念一轉,決定親自去會會白玉堂。
離午時尚早,她踱步至講堂邊,見講堂外聚了一大幫學子,正圍觀著什麽。她出於好奇,也跟著湊過去觀望。
“展兄弟,不,展姑娘,你回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展璿回首,正對上柳毅欣喜的麵容。
“柳兄,別來無恙?”展璿一直對他印象不錯,再見到他也甚為歡喜。
柳毅颯然笑開,虎目生輝:“今日六藝考核放榜,展姑娘名列三甲,可喜可賀。”
“有何喜之來?我早已不是書院的學生。”展璿自嘲地苦笑,即使她文武都不輸男兒又如何,當此天下何來她一個女子施展抱負之所?
“柳兄,你呢?可是名列榜首?”她深知在所有學子當中,柳毅的才華出類拔萃,遠勝過其他學子。
柳毅搖首,略帶憾色道:“名列榜首者,乃是郡王爺,我不過屈居第二罷了。”
展璿心中微凜,倒也不懷疑趙惟憲的才華能夠冠絕整個書院,隻是胸口發悶,她很是不悅,嘴裏咒罵道:“無恥小人!他定是怕我奪了第一,才暗使詭計,害我出醜。”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無恥小人”得意滿懷的聲音:“本郡王文武全才,位列榜首,那是眾望所歸,何須給人使絆?”
“無恥!”展璿回首狠瞪了他一眼,他依舊是院服罩身,卻躊躇滿誌、神采飛揚。看他如此春風得意的模樣,她心中愈加憤懣,撇頭不再理會他。
緊隨趙惟憲前來的趙禎也發現了她,發榜前他便已看到她的名字列在榜首第三的位置,不解地問道:“展兄弟,你位列三甲,成績斐然,為何會被趕出書院?”
“因為……”展璿頓時語塞,不知如何解釋。趙禎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她冷汗直流。
“朕突然想起,堂弟你的未婚妻好像就是展護衛之妹,叫什麽名字來著?”趙禎凝眉思索,總覺得這名字十分熟識,可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展璿怕趙惟憲說破她的身份,忙搶著回道:“皇上,您是說我家小妹吧?我正想與您說此事呢。對於這門親事,小妹她反悔了,想要退婚,希望您能成全。”趁此良機,她尋思著自己將婚事給退了,免得回頭再麻煩包大人。
“退婚?為何?”趙禎更加疑惑,心說他的堂弟一表人才,乃是難得一見的少年才俊。這京都裏有多少朝臣的千金相中他,可他偏偏一個也瞧不上,跟他討旨要了展護衛之妹。這倒好,女方卻要退婚,他是越來越不明白了。
展璿尋思了一番,斟酌言語道:“小妹福薄,配不上郡王爺。都說王孫公卿家中妻妾成群,小妹向來心誌高遠,不願與人共侍一夫,所以寧可下嫁屠豬宰狗之輩,也不願踏入豪門忍受妻妾爭寵之辱。”
趙禎雙眸閃動,從中迸出一絲光亮,擊掌讚道:“這展家小妹倒是名奇女子,聽聞她才貌出眾,智勇雙全,乃女中英雌。想不到她還有如此心誌,有機會,朕定要見上一見。”
展璿乍喜,忙道:“那退婚之事……”
趙惟憲早在一旁聽得臉色墨黑,厲聲打斷她道:“不準退婚!本郡王不答應。”
“你憑什麽不答應?”展璿有些惱怒,怒目與他對視。
趙惟憲卻滿臉認真,凝望著她,右手指天,高聲道:“我趙惟憲,此生若娶妻便隻娶一人,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你……”展璿又是震驚,又是羞惱,她已分不清他究竟何時認真、何時玩鬧。周圍的學子們也聞聲朝他們方向望來,她有些心神迷亂,頓足轉身跑開。
趙禎不明所以,有些錯愕。
彝山之巔,狂風大作。
展璿獨自坐於崖邊的巨石之上,心緒不寧。
秀麗的身姿迎著風,青絲飛揚,背影略微顯得落寞,嬌柔的身軀仿佛不經意間就會被風夭折。
白玉堂來此赴會,恰巧見到這一幕,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