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並沒有喊停的意思,似乎要置她於死地,展璿身上的劍傷越來越多,逐漸有些招架不住,莫非今日真要喪生於此?
一道強大的劍氣從身後襲來,那股力道不是普通南宮世家的弟子擁有的,究竟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她來不及回頭相顧,那股劍氣卻似張了眼一般,忽然轉了方向。
“啊——”
她左側的弟子被遠遠地拋開。
“啊——”
右側的弟子接著被拋開。
劍氣的餘勢刮著她的臉,帶著疾風,下一刻,有人將她拽起,跳出了包圍圈。腳下剛觸到房頂的瓦片,那股力道又帶著她飛離了南宮府。
深不可測的輕功,是她前所未見的。
他到底是什麽人?
一張冷峻的臉,正對著她的左半邊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自眉心一直斜下伸延,顯得有些恐怖。他察覺到她的探究目光,換手將她帶至右側,不願再讓她看到他臉上醜陋的疤痕。
從這個角度看,同樣是冷峻的麵孔,卻是另一番風情。濃密的劍眉,深邃的眸子,刀削般的麵部輪廓,那原本該是一張俊美的臉,如今卻……
他究竟經曆了怎樣的風霜?
他似乎很不滿展璿的長時間盯視,加快了步伐,他的輕功很出色,不是一般的出色,是展璿所望塵莫及的。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上的傷口被疾風刮得生疼,她有些搖搖欲墜,昏沉的頭腦,難以支撐,最後終於暈了過去。
耳邊傳來隱隱的劍器舞動之聲,她蹙了下眉頭,隨即睜開了眼。入眼的是素色的床帳和簡樸的家具擺設,這是哪裏?
她動了下身子,傷口被扯到,疼得她輕吟出聲。
外頭的舞劍聲驟停,接著沉穩的腳步聲臨近,步入了房間。
“你醒了?”
是救她的那個人,他的嗓音低沉,是長期不發聲而導致的聲線變化。
展璿支著身子起來,向他道謝:“多虧了你救我,還請教尊姓大名。”
“無名。”他的聲音冷得徹底。
展璿微愣,世上哪有人叫無名的?看來他心裏藏了很多事,既然他不願吐露真實姓名,她也不再追問,自我介紹道:“我叫展璿。”
本來還想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南宮府,又為什麽要救她,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他不是個善言之人,應該不會告訴她緣故。
“這是傷藥,你自己能敷上嗎?”他彎身將一個小白瓷瓶放在床頭,他一直是以右臉對著她的,彎身時,左半邊的臉露出了一小半,醒目的疤痕觸目驚心。
直到他的目光稍暗,她才回過了神,想到自己的傷多半在背上,這事還真有些難辦,她為難地支吾道:“能幫我敷一下背上的傷嗎?”
無名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隻淡淡應了聲:“好。”
背上一陣涼意,藥粉撒在傷口上帶來火辣的痛感,她使勁咬著牙關,今日之仇,她定要討回來。也不知盧靈兒他們怎麽樣了,會不會也被南宮世家的人為難?
“嘶——”又一處傷口,是在肩頭。
無名關切地問了句:“沒事吧?”語氣也跟著柔和了許多。
“還好。”感覺到他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冷,展璿心中欣慰,今日若不是他相救,恐怕她的性命難保。她想不通究竟是二夫人自作主張,非要取她性命,還是奉了南宮老爺子的命,公然與朝廷相抗?在沒有弄清事實真相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
“他們為什麽要圍攻你?”無名突然又出了聲。
展璿冷笑:“我得罪二夫人,她借機發揮,找我的麻煩。”
“南宮世家沒有一個好人。”無名的語氣更冷,帶著某種莫名的愁緒。
展璿不由地回頭看他,剛好看到他帶有傷疤的半邊臉。無名手上的動作一滯,側臉避開了她,帶著自卑的神色。
莫名地,心中一陣揪痛,不忍看他活在自卑和自閉中。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感覺到他的身子震顫了下,指尖逐漸劃過他自眉心往下的傷疤。無名徐徐抬起了頭,詫異地望向她,她清麗的容顏太過美好,他一直不敢直視,唯有在她昏睡時,才多看了幾眼。她的眼睛很美,如璀璨的星光,煥發著魅人的色彩,她的眼底寫著專注和憐憫。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他不喜歡憐憫,更不喜歡同情。
“這條傷疤……是怎麽來的?”展璿幽幽問了出了心中所想。
無名靜默了許久,陷入回憶中。
那是他最想忘記的過去,不願去追憶的往事,他不想說。
“藥敷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他倏地起身,毅然離開了屋子。
屋子外的舞劍聲再次響起,隻是比之方才,更急更快,似有種情緒需要宣泄。
涼風自門外拂來,她冷不噤地打了個哆嗦,這時才想起方才敷藥時,一直是光著背的,是她太過疏忽,竟忘了男女之防。迅速套上了外套,上麵還沾染著許多血跡,斑斑點點,似地圖一般。
此時的南宮世家,盧靈兒尋到白玉堂和艾虎後,一邊讓白玉堂二人去支援展璿,一邊去尋南宮劍來阻止這場紛爭。南宮劍的到來,很快平息了這場紛亂,隻是已沒有了展璿的蹤影。二夫人還借機汙蔑展璿勾結外人,想謀奪南宮世家的財物。
盧靈兒對她痛恨交加,差點就不顧眾人阻攔殺了二夫人。朝廷的來使失蹤,這是大事,經人上報後驚動了南宮老爺子。南宮老爺子此時也顧不得接不接受朝廷的賀禮,立即分派人手,四處搜尋展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