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劍此刻就在擂台邊上,親眼見著自己的父親倒下,他的震驚無法言喻。

“爹!”他飛撲著奔向南宮鷹,兩指探向他的鼻下,他的手驟然收縮,已經失去了鼻息。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跟前,而且還是在他六十歲生辰的當日。

他握拳瞪向無名,他的心中的悲痛難以言喻。雙目為赤紅所充斥,恨意直衝腦門,他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他殺了南宮莊主,快抓住他!”

“殺了他、殺了他!”

“……”

擂台下的江湖人物和南宮世家的弟子開始向台上的人聲討,形勢一觸即發。殺了南宮世家的當家人,相當於得罪了整個武林,這個罪名非同小可。

南宮劍提劍指向無名,冷冽的目光足以殺死人,他一字一句道:“來人,將他拿下!”

南宮世家的弟子在得到命令後,一齊蜂擁而上,其他江湖人也跟著圍攻無名,擂台上混亂成一鍋粥。

“老爺!”嘶吼聲從邊上傳來,剛剛被帶下去的二夫人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擂台現場,看到南宮鷹的死,她痛哭流涕。南宮迪在一旁攙扶著她,麵色複雜。

擂台的下邊,展璿等人被擠到一邊,場麵實在太過混亂,盧靈兒不由地問道:“小璿子,我們怎麽辦?”

展璿的視線一直關注著台上的無名,他的武藝雖高,可畢竟隻有一雙手,哪裏抵擋得住上百人的圍攻。

“他救過我的性命,我不能見死不救。”她提劍衝入了包圍圈,即使身上的傷尚未痊愈,她也不能見死不救,知恩不報,不是她展璿的作風。

“好,我幫你。”盧靈兒也跟著提劍衝上,艾虎緊隨其後。

兩人都已上去了,白玉堂沒法,也隻能跟上。

“大哥,我們怎麽辦?”丁月華看著眼前的狀況,不由地問道,此事非同小可,她必須征得兄長的意見,畢竟她代表的是丁家一整個家族。

丁大爺也極為為難,台上的男子殺了南宮莊主,有目共睹,他們不方便幫忙,也不願幫著南宮世家殺人,最明智的辦法,就是保持中立。

“此事我們不宜插手,還是靜觀其變吧。”

丁月華點了點頭,也隻能如此。她時刻注意著展璿她們幾人的情況,若是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她再出手相助也不遲。

展璿幾人殺入包圍中,與南宮劍打了個照麵,南宮劍明顯得遲疑了下,肅然道:“展姑娘,他是我的殺父仇人,請你不要插手。”

“二公子,方才大家都瞧見了,他的劍並未落下。我想南宮莊主的死可能另有隱情。倘若錯殺了好人,你良心何安?”見南宮劍稍作沉吟,手下的劍招也逐漸停下,她繼續說道,“他救過我的性命,我不能袖手旁觀。”

南宮劍很是猶豫,他方才在台下的確看清對方並未落下最後一劍,可父親的死畢竟與他有關,若不是跟他比武,父親又怎會猝死?

正在他遲疑的當頭,台下的南宮迪高聲促催道:“二弟,不能放過他。來人,殺了他!”又一撥的弟子蜂擁而上。

“所有弟子聽令,凡是幫他的人,統統給我照殺不誤!”

南宮迪狠厲的言辭,讓南宮劍十分震驚,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大哥!”這哪裏還是他從前所熟悉的溫文爾雅、為人謙和的大哥?

原本隻攻擊無名的弟子,此時開始對付起展璿等人。展璿身上的傷勢未愈,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一個不慎,手臂上又多了條傷痕。一隻手向她伸來,將她拖到了身後,她抬頭,撞上無名麵無表情的臉孔。他的目光有些複雜,似痛苦,似困惑,也有迷茫。

邊上盧靈兒就沒有這麽好運,六個弟子同時對付她,手臂上、肩頭已連中幾劍。眼見著右邊的兩人又是兩劍同時落下,她大呼不妙,騰不出手來同時抵擋。千鈞一發間,南宮劍挑開了其中一人的劍,靠近她,朝她喊道:“你們快走!”他順勢又挑開了其他幾人的劍,掩護著她們開出一條生路。

盧靈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遲疑,忙拉著展璿道:“小璿子,我們走!”

展璿回顧了下現場,也知此地不宜久地,忙招呼其他人:“白玉堂、艾虎,快走!”

在南宮劍的掩護下,幾人安全地逃離了南宮世家。

擂台上,南宮劍懷抱著南宮鷹的屍首,悲痛交加。在他的身周圍是持劍相向的南宮世家的弟子們,而下令包圍他的正是他的大哥南宮迪。

“二弟,你竟然幫著外人逃跑?”南宮迪提劍一步步走上擂台,此時的他,哪裏還是往日裏病怏怏的瘦弱模樣,狠厲之色不時滑過他的眸底。

“他們是我朋友。”南宮劍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的險境,隻是抱著父親,沉浸在悲痛之中。

二夫人此時也衝上了擂台,指著他呼喝:“你這不孝子,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家人,你說,是不是你串通他們謀害你的父親?”

南宮劍反駁道:“二娘,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怎麽不可能?你爹一死,莊主之位就懸空,你憑借自己是嫡生的,就以為能穩坐莊主之位?”二夫人斜睨著他冷笑,她回首環掃向眾弟子道,“大家都看到了,南宮劍今日聯合外人,謀害莊主,他不配繼承莊主之位。現在就由我來執行家法,將南宮劍驅趕出南宮世家,從此不得踏入南宮世家半步。”

“二娘,你不能這麽做!”南宮劍憤慨,父親屍首未寒,他們就想著要驅逐他。他的目光稍移,望向自己的大哥,他見到的是大哥同樣冷漠的目光。原來,在這個家裏,沒有人將他視作親人,他們早就想著排擠他,他終於看清了每個人的真麵目。

“大哥,難道你也容不下我?”

南宮迪眼神微斂,側過了臉,並不作答。

南宮劍閉上雙目,仰天長嘯,這就是他生長了二十年的家,這就是他的親大哥,他絕望了。

二夫人有些不耐煩,唆使著弟子們道:“來人,還不快點將南宮劍這個不孝之子驅逐出府?”

弟子們相互對望,有些拿不定主意,雖說二公子是嫡傳的,可畢竟他長年不在家中,論實力的雄厚和根基,遠遠不如大公子。最後,他們還是妥協了,聽從二夫人的命令朝著南宮劍逼近。

“不需要你們動手,我自己走。”南宮劍看清了人心冷暖,目光空洞,他最後再看了一眼父親,他不知究竟是如何走到今日,或許他的家從很早開始就已經散了,隻是一直有父親在才能支撐到現在。這個家,再沒有他的親人,他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

他一步步走下擂台,帶著一顆冰冷的心,慢慢走向大門。

“嗖!”

一支冷箭自人群中射出,直中他的背心,他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躲避。頓時間,天旋地轉,他側身倒向了地麵。雙眼眯合的瞬間,他看到了一道黑影,接著是一道放大的傷疤,他的身子一輕,跟著那道黑影離開了地麵,他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