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聽到這番話，十分替梅香高興，“你什麽時候同她認識的？這是好事啊，你哪日要去，我給你放假。”
梅香沒有一點喜悅，反而露怯，她如實跟秦婉說道：“可是夫人，我不認識她，我不敢去。”
秦婉不解地嘖了一聲，“你為何不敢去？”
梅香解釋道：“從來沒參加過，不知如何應對，而且我沒有適合的衣裳，我也不會打扮。”
秦婉無奈地笑了笑。
“竟是因此不敢去，不用擔心，此事我一定幫你解決。”秦婉信誓旦旦地擔保道。
梅香有些感動，“夫人，您怎麽這麽好？”
秦婉有些無奈，“你第一日知道？”
梅香連忙改口，“不是不是，我一直都知道。”
“今日先不學了，來，我們來看看怎麽裝扮才最好，她是第一個邀請你出去玩的人，務必要好好對待，盛裝出席。”秦婉臉上的笑帶有幾分少女的靈動。
梅香在秦婉的催促下，沒有執著於練字，攙著她來到自己房中。
衣櫃打開以後，秦婉看著擺放整齊的衣裳，找出一件梅香從來沒穿過的淺紫色衣裳，在梅香跟前比劃過一番以後，搖了搖頭，又將衣裳掛回去，再挑出一件繡了梨花的鵝黃褙子，重複先前的動作，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平日裏可以多穿這個顏色的衣裳，很襯你。”秦婉將總體的衣裳搭配好遞給梅香以後，示意她去內室換上，梅香一向不會抗拒秦婉的安排，按照她所說的換好衣裳。
一旁的寶珠見狀，臉上當即浮現出笑意，“這一打扮就是極好看的。”
梅香下意識撫了撫臉上曾有過傷疤的地方。
秦婉察覺她的動作，將她拉到銅鏡前落座，“你看看，疤痕基本看不出來了，不用在意。我教你修一下，出門時旁人看不出來。”
說著，秦婉用脂粉替她修飾了一下臉上很淡的疤痕，不顯眼的梅花在她臉上活靈活現，梅香有一瞬認不出自己來。
“夫人，你這個...”梅香訝異地睜圓了眼，情不自禁誇讚道：“您怎麽什麽都會？”
“喜歡嗎？”秦婉對她的誇讚很受用，又問起她的感受。
梅香重重點點頭，秦婉一拍板，“我教你。”
“來，寶珠，梳髻子，要出去就梳雙月吧，最適合她。”秦婉收拾脂粉的時候，同時給出建議。
寶珠當即領命，手腳麻利地給梅香梳發髻。秦婉在一旁見狀，不自覺誇讚道：“旁的不說，你寶珠姐姐梳發髻的手法是一等一的，專業又迅速。”
梅香通過銅鏡看著神態認真的寶珠，兩根大拇指都豎起來，“寶珠姐姐很厲害。”
寶珠笑了笑，在她的發髻上簪上兩隻發簪，又挑選好一對配對的耳墜，在她耳邊比劃，“很適合。”
梅香將耳墜帶好以後，在秦婉的鼓舞下站起身。
寶珠走到秦婉身後，兩道目光齊刷刷落在梅香身上。
梅香有些不好意思，壓低聲音詢問：“會不會太奇怪了？要不我還是換下來吧。”
“才不奇怪。”秦婉阻止梅香的動作，“到時候你就這樣去。”
梅香見秦婉堅持，她相信秦婉，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次日，梅香按照拜帖上的時間準時出門同捕頭家的小女兒見麵。
.....
梅香的經曆自然引起了宅子裏幾個丫鬟的注意力。
她們原本以為梅香在府中能得秦婉青眼是因為梅香是秦婉故人的子女，或是官宦之後，卻沒想到梅香隻是一個身世淒涼之人。
“之前還以為梅香是什麽隱藏的大小姐呢，沒想到這麽慘，難道是因為慘才博得夫人的好感麽？”
“你個小丫頭，在府裏伺候這麽久，還沒弄清楚這些事？你這些日子還真是白待了。”
“我覺得她或許是有點天賦吧，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運氣好，如果我有這樣的好運氣，指不定如今也已經是夫人跟前的紅人了。”
“這種事做做夢就好了，不該我們的還是別想了。”
“我怎麽覺得不一定是做夢呢，不多想想怎麽知道有沒有可能？我覺得你們就是平日裏想得太少了。”
“這會不會太敢想了，如今我們即便想得夫人青眼，也沒有任何有效的方法。”
這個話題雖來得突然，但通鋪裏眾人卻議論不休。
明月聽聞他們的討論，雖沒參與，卻不自覺想到梅香的狀況。如今整個通鋪裏，隻有自己的狀態最接近梅香。她與梅香同歲，識得幾個字，之所以賣身為奴，也是因為父親不作為。綜合查看下來，她是否也有機會在秦婉跟前嶄露頭角呢？
因為此事，明月一夜未得好眠。
次日，明月在花園裏除草時，聽到兩道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循聲望去，見秦婉站在不遠處，耐心地教梅香辨別藥草時，腳步遲遲移不開，她躲到一處隱秘的角落裏，瞧瞧記下秦婉所教授給梅香的辨別藥草的要點。
因為有些入神，她連嬤嬤悄無聲息走近都不曾知曉。
肩膀忽然遭人一拍，明月下意識擋開。
“有什麽事等會說。”她開口回應對方的動作。
下一瞬，肩膀又被拍了一下，明月以為是平日裏的玩伴，不耐煩地回過頭。一見是府裏的嬤嬤，頓時十分緊張，“嬤嬤...”
“嗯。”嬤嬤不悅地應了一聲，看了一眼秦婉的方向，確認她沒注意到角落，不悅地開口斥責：“你現下該幹什麽？自己的活計都做不好，就別總想些有的沒的，當心賠了夫人又折兵，認清自己的身份吧。現在趕緊回去幹活，今日偷聽夫人講話的事我就當沒看見。”
明月正想開口應承，秦婉已經發現了她們的動靜，走近以後，恰好聽到嬤嬤的尾句，開口詢問：“想學怎麽辨別藥草？”
明月不敢回答，下意識看了嬤嬤一眼。
秦婉清了清嗓，神態認真：“我想聽你的真正想法，想學就直說，如果隻是消遣也沒關係。”
明月這才有了底氣，語氣懇切地回答：“我很想跟夫人學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