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蕊並沒有因為秦婉自作主張讓侍女替她更換衣裳一事產生不快,隻是苦笑了片刻,而後開口說道:“夫人不必介懷,這喪服已經發揮了所有的作用了。”
“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叫什麽名字?此行來長沙郡又是做什麽的?”秦婉為了避免她一直沉浸在哀傷裏,主動開口轉移話題。
沈蕊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唇,沒選擇隱瞞秦婉,“我叫沈蕊,夫人可直接這麽喚我。不瞞夫人說,此行我來此處,是為了尋我父親堂兄之子的。”
聽到沈蕊的姓氏以後,秦婉下意識關聯到沈岐,她的思緒轉了轉,佯裝不經意地開口詢問:“你是來尋你表哥的,那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做什麽?又或者說是是否知道他的名字。”
沈蕊沉默了片刻,迅速開口回答:“我已經與表哥有許多年未見,不知他如今在做什麽,不過我從家中打聽到了他的名字,他叫沈岐。”
一聽這個熟悉的名字,秦婉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隻是她擔心會給沈蕊一場空歡喜,特意同她確認:“確定是叫沈岐?他父親叫什麽名字。”
沈蕊流利地回答出來,父親的名字也的確跟曾經聽沈岐提及的一模一樣。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她還取出一樣信物來,這信物是一塊玉佩,她在沈岐身上也看過一模一樣的。
“你要尋的人或許就是我夫君,不過現下還是需確認一下。”秦婉沒想隱瞞沈蕊,很直截了當地開口。
沈蕊有些意外,“您是說,您的夫君就是沈岐?方才我說的這些都能對的上麽?”
秦婉點了點頭,觀察著沈蕊的眉眼。不等她反應過來,沈蕊忽然跪倒在地上,抱著秦婉的腿開始痛哭,看她肩膀一抽一抽的,秦婉頓時被嚇到,想抬手輕輕安撫她,卻發現她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好了好了,姑娘,這久哭是傷身的,你的身子方才大動幹戈過一回,不宜這樣一直哭下去的。”秦婉溫聲勸告道。
在沈蕊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時,秦婉給寶珠使了個眼色,示意寶珠去請沈岐。寶珠去了一刻鍾後才回話,說沈岐的下屬報沈岐臨時有公務在身,現下不方便回府,讓秦婉先處理完要事,其餘並非太要緊的便等他回複再說。
秦婉看著沈蕊即將哭得暈倒過去,頓時心疼不已,斟酌片刻以後,決定先將人安置下來。
她扶著沈蕊坐回床榻以後,開口安撫:“你先別激動,此事我會再去同沈岐說,再確認一次,以保萬無一失,你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情緒起伏不能這麽大。不哭了好不好?”
秦婉說完以後,沈蕊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見她吸了吸鼻子,秦婉示意寶珠上前,低聲囑咐道:“你在府裏挑幾個手腳麻利的姑娘來照顧沈姑娘。”
寶珠會意,連忙去辦。等伺候的侍女全部安排好以後,秦婉忽然覺得沈蕊現下住的地方也不太合適,於是又連忙囑咐人收拾出廂房來給沈蕊入住。
沈蕊自是受寵若驚的,一路上都在對秦婉表達感謝。
等到確認沈蕊入住廂房以後,秦婉方才鬆了口氣,耐心在房中等沈岐歸來。
沈岐這一去,再歸來時已經是傍晚,秦婉按照平日裏的規矩讓侍女將膳食布入房中。等沈岐風塵仆仆入屋以後,她主動替他摘下身上的披風,挽著他的手臂入座。
“今日聽方易他們說夫人有事尋我?是什麽要事麽?”沈岐坐下以後,喝了一口茶,而後主動替秦婉布菜。
秦婉看向沈岐,好半晌才開口詢問:“你家中是不是還有一個表妹?在汴南的?”
沈岐似乎沒想到秦婉會突然提及多年不見的表妹,有片刻的迷茫,很快開始認真回憶。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是有這麽號人,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不提的話,我早就忘記了。”
沈岐記得自己沒有同秦婉說過家中的表妹。
“你還記得今日你救回來的姑娘麽?她叫沈蕊,你就沒發現這個名字很熟悉?”秦婉好奇地看向沈岐。
沈岐仔細想了想,對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少印象,於是很誠懇地搖了搖頭,“不耳熟。”
秦婉有些無奈,“我對過信息了,她應當就是你表妹,不過細節還需你再確認一遍。”
沈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此前不聯係,我還真的不知道我表妹的名姓,不過你是怎麽確定是她的?”
“她清楚地說出了你們家同她們家不少事呢,還知道公公的事。不僅如此,她身上還有個玉佩,跟你腰間這個隨身的一模一樣,這麽多相同的信息,我已經基本能斷定她的身份了。”
聽到這裏,沈岐下意識看向自己腰間,沉默片刻以後方才應聲:“這個玉佩是我父親給的,我有聽說過我父親說過什麽親戚也有兩塊,當時年紀小就沒在意,沒想到這竟然也成了信物,我夫人真厲害。”
“這麽說可以確定她就是你表妹了?你要不要去見見。”秦婉有些好奇地詢問。
沈岐搖了搖頭,絲毫沒有興致,“不必了,也不是多要緊的人,你安置好了便好。”
秦婉嗔怪地遞去一眼,考慮沈岐在外奔波十分勞累,連忙催促他用膳,等用膳結束以後,她若有所思地開口:“既是你的遠房親戚,怎麽著也得好好招待,我給她安排了個住處,你看行嗎?”
“安排在我們府裏了?”沈岐沒有當即回答好與不好,隻是先問清楚秦婉的安排。
秦婉尚未發現任何問題,點了點頭,“你如果覺得不好我再換。”
“給她吃喝是可以的,其餘就在外麵辦好,我記得近來附近有不少的地方在賣小院子的,買小院子給她如何?這樣也好分開你我二人同她的生活,她一個未婚的姑娘家也方便些。”沈岐溫和地開口,看似都在為沈蕊考慮,實際上卻有自己的小私心。
秦婉雖意外,轉念想又頗有道理,於是答應下來。膳後她挑了塊山楂糖吃,有些八卦地看著沈岐,“你先前碰見過這種親戚尋上門麽?怎麽處理起來輕而易舉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經常處理這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