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郊外,秦婉便發覺一道眼熟的身影,哦原來是她,她怎麽還沒混進去?
不對,說起來應該這麽想,她怎麽還沒餓死?
王翠花這種厚臉皮,已經恬不知恥,也不知道這種禍害到底吃了多少個人,才能苟活到現在。
陳雙和王翠花正在啃樹皮,王翠花邊啃邊罵道:“不要讓我抓到那兩個賤人,否則我就將他們挫骨揚灰!”說起來還抑揚頓挫的,顯然是對她辱罵的人耿耿於懷,而且記憶深刻。
“你要將誰挫骨揚飛?”秦婉冷冷出聲。王翠花忽然背後發寒,打了個寒顫道:“奇怪,怎麽有回聲?”
這青天白日的哪裏出來的聲音,莫不是她吃的那些人的冤魂來找她了?別啊,菩薩保佑,她隻是為了活下去才作出這樣的事情,菩薩一定會理解她的。將那些冤魂全都收走吧,別來纏著她。
王翠花的身子抖動著,又覺得不對勁,好像是活人。
陳雙挑眉,回頭看了秦婉一眼,見幾人完好無損,驚訝道:“你們竟然還能活著?”
看的出來兩人不僅活著,還活的好好的,這點很叫人置氣,秦婉卻道,“自然是活的好好地。”
“倒是你們,活的越發過去了。”她走了半茬,看見書上的樹皮都沒了,沒想到這兩人在這啃樹皮,倒是把一路上的樹皮都啃的精光,想想就有些發笑。
王翠花這才意識到不是回聲,她丟下樹皮,就要去找秦婉算賬,肚子卻突然一緊,呼嚕呼嚕發出些許聲音,她好幾日啃樹皮,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能有什麽舒服日子?
就連現在走兩步都快要餓暈在原地,隻能用不怎麽費力氣的眼睛去瞪秦婉,瞪了好幾下那種。
“你們是來看熱鬧的嗎?”
“熱鬧倒不是,隻是順便路過,沒想到就看到你們,真是晦氣。”秦婉淡淡出聲,眼瞅著王翠花又要發作,忽的轉移話題,“如今可以進城了,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王翠花一聽可以進城,眼睛發亮,“真的可以進城了?”她想到進城就有美味的食物吃,一時間也顧不得旁人,踉踉蹌蹌就要往斜陽城的方向走,陳雙猶豫了一下,起身跟著王翠花一起走,隻是眼神中有了些探索地意味。
“你們為何要出城?”
“待膩了。”秦婉輕描淡寫道:“不勞你費心。”
隨即她抱著沈寧,一家五口整整齊齊與其背道相馳。
斜陽城內,百姓到處四竄,原本還人煙熙攘的城早就變成了一座廢城,就連統領的領袖都早已出城,然而一些難民還止不住往裏成堆紮進。
王翠花和陳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擠進去的。
難民的到來就是瘋搶物資,城內的瘟疫剛剛好,然而新一輪的災難就已經四散,王翠花目瞪口呆看著空無一物的斜陽城,叫罵道:“我就知道那個小蹄子沒安好心!”
陳雙則是皺著眉看王翠花,“我們也該盡早離開。”
他如今和王翠花還搭著伴就是因為王翠花還有利用價值,然而這個女人莽撞得很,用一句話講就是蠢笨的緊,跟著這種女人,是有一定的風險概率在裏麵。
“離開什麽?都已經進來了,不搜刮點好東西走?”王翠花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她上去就衝進一個鋪子裏,然而這個鋪子早就人去樓空,再連續去了好幾家,聰明的百姓已經出城,將家裏全部搬空,隻留下一個空殼子。
王翠花實在找不著吃的,又把目光放在那些乞丐窩裏的小孩子身上,殊不知這些乞丐身上都帶著瘟疫。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就要上去扯著小孩的胳膊丟進蒸鍋裏,她已經好幾日未曾沾染葷腥了。
新一輪的屠殺還在開始。
不遠處的林子內,死士三正在和死士二碰麵,他們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這是秦婉吩咐的,至於他們為什麽受製於這個女人,無非就是她手裏攥著鑰匙,還有沈岐護身,他們萬萬不敢去動這個女人。
秦婉抱著孩子晃顛顛走了過來,死士二一見孩子,頓時皺起了眉,“你們竟然還帶著一個孩子?”
聞言,秦婉淡笑道,“不是一個。”
接著身後鑽出來兩個小蘿卜頭和殿後的沈岐,沈岐應了句,“是三個。 ”
死士三早已呆愣住,在這個饑荒時候,還能帶著三個孩子,就跟閑庭信步逛城一樣,這兩個人心是有多大?
“佩服佩服,上車吧。”老二歎了一聲。
眼瞅著秦婉也不客氣,跟孩子霸占了馬車裏的全部地方,沈岐則是和他們坐在馬車邊上,三人都是麵癱,沒什麽話可講,倒是秦婉起了幾分好奇。
是對古人的好奇。
“京城是什麽樣子的?”她出聲,語氣帶著幾分冷然,卻難掩一絲好奇。
死士三回憶起京城,忽的說了一句,“京城的雪天很冷,冷的能凍死人。”
“凍死人?如今三伏天,如何大雪紛飛,秦姑娘是想知道京城是個什麽去處罷。”死士二應道,隨即嗤笑一聲,“京城是個繁盛的地方,但也是個吃人的地方,不是什麽好去處,要知道姑娘所處的斜陽地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可如今的世外桃源,耶變成一片荒蕪咯。”
死士二感歎一句,心中難掩惋惜。
秦婉怔了一下,“既然繁茂,定然有他的可貴之處。”
“就姑娘這點打算,是沒有辦法在京城過舒服日子的,多少人擠破腦袋想要進去。”
“除非走科舉,否則在京城擺攤子賣賣菜都得上頭有人才行。”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但話裏真真假假,顯然真的多些,想勸秦婉知難而退,將東西給他們,就不要去京城了,然而秦婉有多執拗她自己再清楚不過。
倒是沈岐忽然提及,“我記得科舉今年是招武狀元的。”
死士二一愣,“武狀元?”他上下掃了一眼沈岐,“的確有幾分武狀元的風采,就是你這張臉,你確定想被招為駙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