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錦和溫容回到屋裏的時候,小團子還在津津有味的吸著藍恬兒的手指頭,血吸得太多,來不及咽,從嘴角流了下來。

溫容一看,嚇壞了,忙把小團子搶過來,“怎麽流血了,快張嘴讓爹瞧瞧,要是磕著了,你娘非打死我不可。”

藍恬兒把手指亮出來,“她沒事,是我的血。”

溫容,“……”

“燈草,你怎麽能讓她吸你的血,她那麽小……”

藍恬兒不解,“不能吸我的血嗎?我們婫人的血是最寶貴的。”

蕭言錦見她手指上的血還在往外冒,一言不發含進嘴裏。

藍恬兒,“……”

溫容,“注意點,別當著我家乖乖……哎,我還是走吧。”

臨走前對藍恬兒道,“燈草,我隻有一句忠告給你,如果蕭言錦真的死了,你一定會後悔。”

藍恬兒沒理他,隻看著蕭言錦,她的手指還含在蕭言錦嘴裏,但她沒有收回來,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就像羽毛在心上輕輕拂過,癢得很。

蕭言錦見她眼瞪瞪的盯著自己,意識到有些唐突,鬆開她的手,仔細看了看,“沒流血了。”

藍恬兒疑惑的看著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指,為什麽她會喜歡這種親昵?

蕭言錦說,“我答應你的,或許暫時做不到了,我是皇帝,得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才能把命給你。”

藍恬兒說,“我知道,我可以等。”

深夜,一道黑影避開巡邏的守衛,悄悄潛出了皇宮,一直走到城門附近才停下來,將兜帽摘下,露出一張清秀而冷漠的臉,正是藍恬兒。

她四下裏張望了一會,打了個響哨。

一個黑影從城牆後轉出來,月光照著他堪稱絕色的臉,卻是當年將燈草帶走的夜天昊。

“宗主。”藍恬兒朝他行禮。

夜天昊審視的打量她,“為何還未取得蕭言錦的性命?”

“不知為何?我下不了手。”

“你喜歡上他了?”

“沒有,但……”藍恬兒說不清那種感覺。

“我說過,他一定會用花言巧言欺騙你,他舍不得自己的命。”

“他說等安排好一切,他就把命給我,畢竟他是皇帝,肩負了太多的責任。”

夜天昊冷哼一聲,“不過是他的借口。恬兒,我對你寄予厚望,你莫要辜負我。”

“宗主,再給我一點時間。”藍恬兒說,“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夜天昊點點頭,“去吧,不要拖得太久。”

藍恬兒趁夜走了,夜天昊看著她的背影,極輕的歎了口氣,正轉身要走,一個人攔在他麵前,“夜宗主,你背棄了對朕的承諾。”

看到蕭言錦,夜天昊並不意外,“我救活了燈草,也讓她回到了上京……”

“但她卻要我的命,這是為何?”蕭言錦寒著一張臉,“夜天昊,你明知道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為何要置換她的記憶?我的命可以給她,但她不能不認得我是誰?”

“如果她知道你是她的夫君,還會要你的命嗎?”

“如果你要我的命,大可以派別人來,為何一定是她?有朝一日,待她想起過去種種,豈非痛不欲生?”

“隻有她動手,元魂才會回到她身上,”夜天昊道,“我知道,對你們夫妻來說,這是件殘酷的事,但你和她,終究隻能活一個。身為婫人的宗主,我隻想救族人的命。”

蕭言錦一愣,“你這是什麽意思,燈草她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麽……”

“她隻是暫時活著,”夜天昊道,“你身上的元魂才是她活著的根本,除此之外,她隻能靠著我或其他人修煉的元魂勉強度日,但不是長久之計,五年後,等她熬幹了骨血,神仙也難救了。”

蕭言錦臉色蒼白,身子晃**了一下,差點要站不住,“……為何會這樣?”

“她生下來便有不足之症,是以藍軒才將元魂安放在她身上,她是藍軒的女兒,精血元氣都是有根源可溯的,這麽多年,元魂早已經和她融為一體,無法割離,一旦割離,她隻有死路一條,雖然我將她帶回族中,集族人之力,終將她喚醒,可我們倒底比不得藍軒,便是不排斥,也隻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蕭言錦沉默良久,“她還有多久?”

“兩年,或許更短。”

蕭言錦仰天長歎,“老天爺待我太不公,我不想要江山,他硬塞給我,我隻想守著心愛的女人百頭到老,他卻要生生拆散我們夫妻……”

夜天昊,“一切都是天意。陛下,燈草的命在你手裏,要她活,還是讓她死,全憑你一句話。”

蕭言錦毫不猶豫,“我要她活著,等我安排好了一切,命還給她。”

蕭言錦很痛苦,他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他不在乎生死,他想要的,隻是和燈草在一起的時光。

月亮遊進雲堆,一切都掩進了幽暗中,天地間朦朦朧朧,蕭言錦和夜天昊已經離開了。藍恬兒從凹進去的牆垛裏轉出來,她看著蕭言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藍恬兒回到西行宮,看到蕭言錦站在門口張望,愣了一下,“這麽晚了,陛下不去歇著,在這裏做什麽?”

“你沒回來,”蕭言錦說,“我如何能安心去睡?”

藍恬兒說,“我回來了,陛下去睡吧。”說完徑直往裏走。

“燈草。”

藍恬兒駐足轉身,蕭言錦走過來,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他的眼睛像夜幕下的海,深沉悲傷,藏著不為人知的痛苦。

一瞬間,藍恬兒的心疼了一下。

“感受到了嗎?”蕭言錦的嗓音有些啞,“我的心在為你跳動。”

藍恬兒閉上眼睛,腦子裏閃過模糊的畫麵:蕭言錦躺在**,周身布滿黑氣,她坐在床邊,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淚流滿麵……

畫麵一閃,漫天飛雪中,蕭言錦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笑著問同樣的話:感受到了嗎?我的心在為你跳動。

一種巨大而莫名的悲慟攥緊了她的心,說不出的難過,藍恬兒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