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孩子不能打掉！”
沈墨瑾擋在白楚楚麵前，冷聲回答。
“讓開！”
沈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沈墨瑾沒有讓開，渾身都在表示著“絕不可能”。
沈老爺子瞪著他，拐杖舉起就要打在他身上，“不行？你以為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沈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呢。”
“楚楚懷著的是我的孩子，我憑什麽不能做主？”
沈墨瑾擰著眉，聲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很清晰。
白楚楚在他背後，仰頭隻看到他高大的背影，將她罩得嚴嚴實實的。
“張達！給我攔下他！”
沈老爺子喊一聲。
“大少爺，得罪了。”
管家張達聞聲從旁出來，直接對沈墨瑾動手，精準地抓向他手臂，沈墨瑾躲閃開，兩個打了幾個來回，沈墨瑾肩背上受的傷滲出了血，臉色也越發蒼白。
“沈爺爺……”蘇妍熙弱弱地在旁邊開口，“墨瑾剛受了傷。”
沈老爺子緩和了神情，“妍熙啊，你之後就要和他結婚了，可不能一直這麽放縱著男人，會出大事的。”
“好，妍熙知道了。”
蘇妍熙柔聲答應下來，麵上很是擔心沈墨瑾，心裏卻想著快些，她不想再看到那孩子多存在一天。
沈墨瑾悶哼一聲，被張達鉗製住，踢了一腳，單膝跪在地上，雙手被剪住，動彈不得，肩膀處的傷口崩線，血液滲透了襯衫。
“阿瑾！”
白楚楚見他剛受了傷還跟張達動手，擔心得不行，這會又直接被拽著受傷的手臂，情況更是不好。
她掙不開張達的手，隻好板著臉看向沈老爺子，“沈老爺子，阿瑾再怎麽說，都是您孫子，您何必這樣對他呢？”
沈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定在他們麵前，看著他們，“你也知道他是我孫子，我沈家的人，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吃沈家的穿沈家的，我不過是打他一頓，那怎麽了？”
“你——”白楚楚被對方這理直氣壯的話氣到，“打人是犯法的！”
“犯法？”
沈老爺子看她這天真的樣子，“在沈家，我就是法！在H國，什麽總統議員都比不上我沈家！”
他說完，用拐杖指指點點沈墨瑾，“我是老了，不是死了！沈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沈墨瑾擰著眉，身體動彈不了，眼底卻全是不服。
“你和你那爸一樣，為著個女人跟家裏鬧不快，怎麽著，你爸當年的教訓沒給夠嗎？以為離了沈家就能過得好了，瘸了腿瞎了眼，還不滿意嗎？要不是沈家，你連命都沒有……”
沈老爺子教訓著，恨鐵不成鋼一般。
沈墨瑾本來還挺直著背不屈服，聽著這些話，他漸漸把頭低了下去，嘴角掛著嘲弄的笑。
如果還抬著頭，他怕他眼底的仇恨，滿腔的憤恨就此暴露。
恨。
厭惡。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叫了十幾年的爺爺，卻沒想到所有悲劇都出自於這個人之手。
今天以前，他還不肯相信，還抱有一絲希望。
現在看來，真是他天真了。
骨肉親情？
骨肉親情哪裏比得上權利富貴，哪裏比得上世世代代的家族榮耀。
“是，爺爺你說得對，是我錯了。”
沈墨瑾低低的回答，低垂的頭似乎顯示著他把沈老爺子那些話都聽進去了，他意識到他的錯誤了。
“知道錯了就行。”沈老爺子看他垂著頭，這才讓張達鬆開手，親自將他扶了起來。
假意給拍拍他身上的灰，一邊說著，“墨瑾，爺爺也不想對你動手，你可是沈家這一輩裏最優秀的孩子，爺爺最看重你，沈家的未來還要靠你，你怎麽可以執著於一個普通女人？”
普通女人。
白楚楚深知沈老爺子看不上她，這話毫不避諱她在場就說出來了，更是不把她當回事。
“爺爺，我知道了，”沈墨瑾衣袖下的手捏作了一個拳頭，麵上態度乖順，“不過，爺爺，楚楚肚子裏的孩子畢竟是我的，這事，交給我來安排吧。”
見他很配合，沈老爺子也不打算做得太過，“好，這事交給你。”
怕他又拖延，沈老爺子直接給了時間，“最遲明天，否則，再拖延下去，我就不保證會不會有其他事了。”
“好。”
沈墨瑾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
沈老爺子這才算是徹底滿意了。
“妍熙，你留下來陪陪墨瑾這孩子，我累了，哎喲，真是年紀大了，出來這麽會，都累得不行。”
沈老爺子說完，看都沒看白楚楚一眼，帶著人就走了。
沈老爺子一走，病房的空氣都沒那麽凝重了。
蘇妍熙拎著保溫盒，語氣溫和，“墨瑾，這是家裏阿姨做的補氣血的，我帶了些給你，我們回病房吃吧。”
“不用，就在這吃。”
沈墨瑾淡淡回答。
蘇妍熙瞄了白楚楚一眼，“這，我沒想到楚楚也在這，倒是沒有帶她的份，醫院VIP病房應該有備餐，我讓人送一些過來。”
她這話不過是客套，希望白楚楚知趣。
白楚楚明白，接了話，“嗯，我也沒受什麽傷，不需要補什麽。”
蘇妍熙嘴角莞起，笑容優雅，看向沈墨瑾表示這可不是她小氣。
“怎麽不用補？明天不是還要做手術嗎？”
沈墨瑾牽著白楚楚坐下，將她拉到了身邊。
現在，在蘇妍熙麵前倒是一點都不演了。
蘇妍熙很想將手裏的保溫杯砸過去，但她忍住了，她是得體的千金大小姐，不能像潑婦一樣，忍住，千萬要忍住。
沈墨瑾抬眸，“拿過來。”
“……有些燙。”
蘇妍熙慢慢走過去，將保溫杯打開，拿出裏麵幾個分裝盒，將筷子和勺子取出來，一一擺放好。
沈墨瑾用勺子盛了一勺，遞給白楚楚，“慢點，燙。”
“……”
白楚楚根本坐不住，她抬眼看向蘇妍熙，對方明顯在強顏歡笑，她頓時心裏更難受了，坐立難安。
“怎麽了？”
沈墨瑾掀起眼皮看她，看她很久沒動作，坐姿也不自然，才順著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了蘇妍熙。
“妍熙，你不用在這裏，公司應該還有很多事情，你先去忙吧。”
在趕人。
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蘇妍熙臉上的笑似乎都僵了，她覺得自己要裝不下去了，白楚楚怎麽就沒死呢，沈老爺子下手不是一向又狠又準的嗎，白楚楚居然沒死，墨瑾如今連演都不演了。
沈墨瑾：“還不去？”
“是了，墨瑾，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
蘇妍熙吸著一口氣，拿著包出了病房門。
病房裏頓時隻有沈墨瑾和白楚楚兩個人了。
白楚楚將勺子放下。
“怎麽了？”
沈墨瑾眉眼溫柔，用筷子夾了一小份吃的，試了試溫度，覺得很合適。
白楚楚看他這神色動作，感覺好像回到了他們以前談戀愛的時候，那時他也是這樣體貼溫柔，但明明現在情況已經很不一樣了。
“你不應該那樣對蘇妍熙。”
沈墨瑾怔了一下，沒回答她這話，而是說道：
“楚楚，明天手術別怕，我會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