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安等了一夜。

她像是沒有生氣的骷髏,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將頭埋在臂彎中。

這般姿勢,一直維持到房門被瘋狂敲響。

“晚安,你在嗎?”

江晚安沒動。

房門外傳來喧鬧聲,似乎是來人見沒人開門,索性喊了開鎖的人。

幾分鍾後,門板被重重的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劇烈聲響。

江晚安還是沒動,頭也沒抬,隻呆呆地盯著手機。

顧妃兒飛撲過來,將她緊緊抱住。

“你在家怎麽不開門,我給你發消息看不到嗎?急死我了!”

她抬起眼,眼底一片幹枯猩紅。

顧妃兒什麽時候見她這樣過,頓時驚住,小心翼翼的拍拍她。

“晚安?”

沒有回應。

物業和開鎖師傅在旁開口:“帶她去醫院看看吧,她情況看著不好。”

顧妃兒拍拍額頭,摸出錢包,拿出幾張紅票子。

“辛苦你們跟我跑一趟了。”

“沒事,人好好兒的就行,你看要不咱們給她扶到車上?”

她點點頭,跟物業一左一右的架住江晚安,開鎖師傅先去按電梯。

“晚安,跟我們上車。”

江晚安沒說話,任憑三人將她帶出房間。

臨走前,顧妃兒將門鎖好。

到了醫院後,顧妃兒扶著江晚安去看診。

邊走著,她邊嘮叨著。

“你說你是何苦,就算跟伏城沒說好,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

聽到伏城的名字,江晚安總算回過神,恍惚看向她。

“妃兒,我是不是錯了。”

“你錯哪兒了?”

顧妃兒額頭青筋直跳,氣的差點給江晚安一腳。

又不是江晚安出軌,分明是伏城對不起她!

她還要再說兩句,迎麵見到一個熟人走來。

喬蔓月。

她手裏提著幾盒藥,見兩人要往診室,饒有興趣的站住了腳。

“江晚安,你也看到視頻了吧。”

江晚安唇顫抖了下,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龐愈發蒼白。

她的腿也有些發軟,幾乎要站不住了。

“嘖嘖,真可憐。”

喬蔓月上前兩步,抱著雙臂打量著她。

顧妃兒看不下去了,冷冷瞪了眼,“晚安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你來同情,趕緊滾。”

“我走了,誰告訴她伏城的消息?”

喬蔓月嗤笑一聲。

“看在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我大發慈悲,給她透個風。”

“用不著你假惺惺的貓哭耗子,再不滾,我就……”

顧妃兒沒說完,袖子就被人拽了下。

江晚安看向喬蔓月,聲音像是空中漂浮不定的遊絲。

“我聽。”

喬蔓月臉上的笑容再次擴大,燦爛的有些晃眼。

“江晚安,白千柔沒醒來前,我們兩個是對手,可她醒了,我們兩個都是可憐人。”

“沒有她,我是最和阿城般配的,你是最像她,有她,我還是大小姐,而你……”

她的聲音低了幾分,卻無比堅定。

“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垃圾。”

江晚安的手指緊緊地攥住,指甲甚至刺入了掌心。

劇烈的痛,在掌心向著四麵八方蔓延,傳遍整個身體。

她木木的自嘲一笑。

痛啊。

痛的厲害了,心,是不是就不疼了?

喬蔓月的聲音還在繼續:“你知道阿城怎麽處理實驗垃圾嗎,想起來就用下,想不起,就丟在一邊。”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就像是他手中的實驗材料,被榨幹最後一絲價值。

喬蔓月說的痛快,江晚安卻陡然看向她。

“起碼我被利用過,我這本書,他也曾放在床頭翻閱過,你卻從沒被他打開。”

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卻正中喬蔓月心底。

“你!”

喬蔓月咬咬牙,剛才的得意瞬間被打擊成渣。

“別得意,翻過不還是丟掉了?江晚安,白千柔已經被他轉移到這醫院裏,他也在這裏守著,可有看過你一眼?”

“那是他的事。”

江晚安沒再理會她,隻看向顧妃兒。

“不是掛了號嗎,我們走吧。”

“走。”

顧妃兒輕啐一口,“一個沒被伏城放在眼裏的女人,也好意思來叫。”

兩人和喬蔓月擦肩而過。

喬蔓月急促的呼吸著,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眼底掠過一抹濃濃的仇恨。

江晚安,你得意什麽?

就算你爬了他的床,我也不會讓你再得意!

江晚安和顧妃兒進了醫生診室。

路北冥剛給上一個病人看診完,習慣性的打鈴叫人。

見她倆進來,尤其是看到顧妃兒,他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顧妃兒將江晚安推到他麵前,“你看看晚安。”

不是她啊。

路北冥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打量了下江晚安,他神色又凝重起來。

“你是不是沒休息好,氣色怎麽這麽差。”

江晚安微微頷首。

一夜沒睡,沒喝一口水吃一口飯,狀態肯定不行。

但她顧不得自己身體,隻死死地盯著他。

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路醫生,阿城,在哪兒?”

“樓上啊。”

路北冥邊拿出來聽診器,邊道:“白小姐正在手術,他得守著。”

話音落地,就聽“噗通”一聲。

江晚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晚安!”

顧妃兒嚇了一跳,大聲喊著她的名字,路北冥也衝了過來,想將她扶起來。

江晚安身體軟的像麵條一樣,神思恍惚消散前,滿嘴苦澀。

原來喬蔓月沒騙她。

為了白千柔,他真的可以不顧任何人。

她,對他,不值一提。

同一時刻,醫院急救樓層。

喬蔓月將藥遞到了付明霞手中。

“伯母,這是你要吃的藥,注意要溫水送服。”

付明霞接過,滿意的拉住她的手,笑容慈和:“還是你最貼心了,我們阿城要是能將你娶回去,才真有福氣。”

“哎呀,伯母。”

喬蔓月撒嬌的抱住她的胳膊,不停晃**著。

“阿柔的手術怎麽樣了?”

提到白千柔,付明霞的臉冷了冷。

“還好,算是度過危險期了,阿城跟make在辦公室裏不知道研究什麽,一直不出來。”

喬蔓月看了眼盡頭的辦公室,微微蹙緊眉頭。

“伯母,剛才我下去拿藥,看到江晚安了,她似乎有些不舒服。”

“那個賤人還追到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