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過來的時候病房裏很安靜,
燕染已經走了,
林綿躺在**好不容易睡了過去,
安遠道在床邊守著,安安靜靜的看著林綿.
黎若刻意放輕了手腳,
“安遠道。”
安遠道抬眸看著黎若,隻是點點頭,又輕輕的皺了下眉,示意黎若安靜點。
“剛剛到?”
安遠道掃了一眼黎若,看見她放在門邊的行李箱。
“嗯。”
“我看著林綿就好,你機票什麽時候的?”
黎若來的時候還特意買了幾斤桃子,她依稀記得林綿說過喜歡吃。
黎若把桃子放床頭邊,
看見安遠道放在床頭櫃子上的手機,不斷的接收著信息,
來去不過就是安藤如今的形勢。
“哥,”
黎若看著安遠道,可安遠道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視線始終在林綿身上。
黎若一下子不知道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安遠道說。
見始終等不到黎若的下文,安遠道才抬眸掃了黎若一眼,“怎麽?”
“爺爺……”
“等綿綿病好些,我跟慕容熙然把婚離了,我再帶著綿綿,去看他。”
安遠道的視線隻在黎若身上停留不到一秒,隻是略略的看了一下,捕捉不到黎若一瞬間的怔愣。
“還有件事想跟你說。”
黎若抓一個桃子起來,有些木訥的咬了口。
樓下超市的阿姨沒有說錯,這桃子,確實挺甜的。
“說。”
安遠道起身站起來,或許是眼角餘光看見了靜音的手機忽然有了來電。
“爺爺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嗯?”
“轉讓給我了。”
黎若看著安遠道,卻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怔愣或是震驚,或者說安遠道根本麵無表情,隻是在聽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莫名讓黎若輕鬆了很多。
“嗯,挺好的。”
黎若沉默了良久,安遠道才緩緩出聲。
黎若安靜的啃完一整個桃子,才輕聲說,“我以為你會介意。”
“有什麽好介意的。”
安遠道起身,走到黎若身邊的時候輕輕的拍了一下黎若的肩膀。
“我什麽時候把你當過外人了。”
“我……”
黎若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安遠道看著黎若忽然通紅的眼眶,
難得放柔和了語氣,半哄著黎若,
“哭什麽?”
“我哪有哭,”
黎若瞪了安遠道一眼,眼淚險些溢出來,又被憋了回去。
安遠道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忽然感覺心裏輕鬆了很多。
至少,安藤還是完完整整姓安的。
至於安遠書,
安遠道想著,或許也該去會一會了。
“黎若。”
安遠道看著林綿,俯身幫林綿掖好被子,
“嗯?”
“我先走了。”
“我會照顧好林綿的。”
黎若認真的跟安遠道說,又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直到安遠道離開了病房,黎若才自己一個人坐著發呆。
忽然有點羨慕林綿,
至少還有一個安遠道這樣好的歸宿。
無論經曆了什麽,結局是好的,那走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回到A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飛機剛落地,就接到了慕容熙然的電話。
“我在你家。”
電話那頭的慕容熙然語氣並不算好,莫名讓人覺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安遠道揉了揉眉心,在飛機簡單的處理過自己的胡茬還有憔悴的臉,好幾個小時到飛行時間讓他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
還算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想說什麽?”
安遠道懶得廢話,又或許直接點,隻是懶得去見她。
“我們,還沒有好好說過一會兒話。”
慕容熙然的聲音忽然變得冷靜又低沉,不知道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被什麽牽引起的情緒。
安遠道看著手表,“已經很晚了。”
“可明天辦了手續,我連個找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忽然兩個人都變得很沉默。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旁邊的鄭鈞問了一句,
“安總,我們去哪兒。”
安遠道盯著外麵寧靜的夜色,隻是冷漠的報了一個地址。
那個房子,其實他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畢竟隻是慕容熙然跟他所謂的家,一個沒有感情的樣板房一樣的屋子。
就在慕容熙然要忍不住放棄了掛電話的時候,
終於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慕容熙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空****的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清理過。
兩個人甚至都沒有想過要請一個保姆阿姨定時來打掃一下。
隻是彼此都很清楚,
反正他們也不會有機會住進來。
新買的沙發落了灰,慕容熙然擦了好久,才擦幹淨。
還有吊燈,電視機,茶幾,廚房,
這個房子裏這麽多落了灰的無人問津的家具,慕容熙然花了整整一天,才把它們複原成原本的模樣。
她甚至有些想不起來,當初剛剛走進這個房子的時候,她的心情。
隻是依稀還記得,她跟安遠道說過最長的話,是慕容集團的股份.
兩個之間所有的關係,
隻是披了一層婚姻外皮的合作而已。
慕容熙然對著空****的客廳發呆,電視甚至連機頂盒都沒有裝,房子不住人,連個WiFi也沒有。
出了空氣吹過來的風的聲音還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幾乎沒有任何別的聲音願意出現在這個房子裏。
忽然有種感覺,
這比起古時候的冷宮,還要落寞。
終於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慕容熙然幾乎是下意識就站起來,
看向門口的時候是麵無表情的安遠道。
安遠道隻是淡淡的掃了慕容熙然一眼,
“還有什麽事?”
他甚至都還沒有走過來,甚至還沒有坐在沙發上。
慕容熙然有些低落的想。
可被安遠道一下子這麽問,
慕容熙然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絞盡腦汁卻想不到一個可以光明正大見他的借口,有話要說,其實也隻是無話可說。
沒有切入點,兩個人站那兒,就顯得蒼白無奈。
安遠道還是慣有的冷漠和清冷,
站在門邊,甚至都懶得走到慕容熙然麵前。
兩個人始終,都保持著該有的距離。
慕容熙然看著安遠道,
“你說好可以幫我搞垮慕容集團,慕容集團還是姓著慕容,你還沒有實現完全並購,就這樣放棄了嗎?”
“不然?”
安遠道語氣輕鬆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好像這件事情,他從未放在心上過。
慕容熙然所有的話好像被堵住一樣,說不出半個字。
或許是終於反應過來兩個人根本無話可說,隻是徒勞無功的垂死掙紮.
沒慕容熙然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
莫名有些腿軟。
“我們,隻能離婚嗎?”
安遠道看著慕容熙然,難得有些認真的不一樣的語氣,也隻是冷漠的陳述某個事實。
“這樣的婚姻,本來就沒有維持的必要。”
“可……慕容集團還沒有垮台,你要查到事情也沒有查到,安騰的股份你也沒有拿穩,這個時候選擇離婚……”
“我們本來就隻是合同婚姻。”
安遠道冷漠的打斷慕容熙然滔滔不絕的話。
卻看見慕容熙然的眼睛早已經泛起了淚花。
她隻是哽咽著問,“我好歹還能算是一個助力,怎麽這個時候不要我了,”
有這麽一瞬間,安遠道覺得,忽然想起了顧雨。
隻是顧雨太高傲,說不出這樣的話。
哪怕是顧家遭了這麽大變故,顧雨也是一個人強行撐著,未曾低聲下氣過。
安遠道冰冷的重複著,“我們隻是合同婚姻。”
“我還有利用價值啊……”
慕容熙然怔怔的看著安遠道,眼睛裏多少顯得有些黯淡。
安遠道靜默的站著,沉默的不發一語。
看著終於忍不住哭出聲的慕容熙然,
安遠道的心裏想起了吵著鬧著要離婚的顧雨。
“為什麽還要維持一段利益婚姻呢?”
安遠道凝眸看著慕容熙然,心裏其實並不平靜。
或許是愧疚,又或許是覺得很抱歉。
可是事已至此,再怎麽樣也是徒勞無功。
總不能因為慕容熙然幾滴眼淚,就維持著這樣錯誤的婚姻。
“不如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安遠道的聲音帶著某種認真。
慕容熙然卻笑了出聲,很輕的帶著某種諷刺,“各自歡喜?”
“現在我還能頂著安太太的名號,說出去我也能說我是你安遠道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們領結婚證,我就比什麽都歡喜了。”
安遠道皺著眉,卻不知道有什麽話好說。
慕容熙然帶著某種悲傷的自嘲,
看著安遠道的時候眼睛裏忽然閃過一點光亮,就像是煙花一樣,一刹那間又消失不見,**滅於深邃的眼眸裏,隻剩下了黯淡。
“算了,你也不知道我喜歡你。”
慕容熙然沉默了許久,
終於舍得再一次出聲。
帶著某種沉重,想要釋然卻又難以釋然的感覺。
“我以為我們好歹也算是結婚領證的了,多少算是有一個可以跟你相處的機會。”
慕容熙然有些無力的靠在沙發上,早已經淚流滿麵。
安遠道的心裏其實沒有太多的起伏。
最開始,想要談這筆假結婚真領證的合作的,其實是慕容熙然。
而在安遠道被脅迫結婚的情況下,合同婚姻剛好撞上了安遠道心裏的某個想法。
可以說是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