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鄭鈞的電話的時候慕容熙然剛剛喝完豆漿。來去沒有兩句話,慕容熙然就掛了電話。

盯著已經按下來的手機屏幕,慕容熙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忽而勾出一個淺淺的笑,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波動一樣,反而算是有些許想開了吧。

慕容熙然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沒有喝完的粥不小心灑了出來,慕容熙然忙著給老板娘道歉,有這麽一瞬間,忽然就想哭了。

挺突然的。

離婚手續辦的很快。

慕容熙然沒有什麽話跟安遠道好說的。

安遠道也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兩個人隻是沉默的走進民政局,沉默到領了綠色的小本子。

走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慕容熙然看著安遠道的背影,忽然覺得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安遠道。”

慕容熙然站在原地,釋然的看著他。

安遠道沒有回頭,隻是頓在那裏等著她說完話。

“我不後悔遇見你,也不後悔跟你結了這個合同婚姻。”

慕容熙然的語氣淡淡的,帶著某種雲淡風輕的釋然。

“隻是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慕容熙然說完了又頓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說什麽。

隻能默默補了一句,

“算了。”

“慕容熙然.”安遠道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喊了她一聲。

慕容熙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怔怔的看著那個背影,反應過來了,又覺得自己沒有出息。

“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不要浪費在這樣沒有回報的感情上了。”

安遠道難得有幾分認真的語氣。

沒等聽見慕容熙然的回複,直接打開了車門上了車。

看著直接融入車流裏的熟悉的邁巴赫,慕容熙然站在原地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民政局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

手拉這手滿臉幸福的小情侶,

剛剛領完證一臉滿足的父親,

吵吵嚷嚷無法調和矛盾的兩公婆,

還有沉默不語走著台階的即將散場的夫妻。

良久,慕容熙然才對著空氣緩緩的說了一句,

“再見了,安遠道。”

再見了,我的青春還有我的少女時代。

所謂,

林深時見鹿,

海藍時見鯨,

夢醒時見你,

可我見,

林深時霧起,

海藍時浪湧,

夢醒時夜續。

不見鹿不見鯨,也沒有你。

可林綿見,

鹿踏霧而來,

浪平而鯨現,

隻要她一回頭,你始終都在。

不適合自己的強留不來,是自己的怎麽也丟不掉。

一廂情願,有始無終。

好歹算是有了經過,結果也算是預料之中。

助理的信息發過來,告訴慕容熙然股份轉讓書已經到了,慕容熙然淡淡會了一個好。

心裏已經波瀾不驚。

在最美好的時候遇見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再來一次,我也還是願意付出這樣沒有回報的感情。

還是願意瞞著所有人,悄悄窺探你的生活,悄悄的喜歡你。

錯的人,也曾經是一份禮物。

我應該沒有榮幸,成為給你的禮物吧。

畢竟你連走的時候,都沒有舍得回頭看我一眼。

由始至終,連我喜歡你,都未曾覺察半分。

算了,慕容熙然。

“你應該了解自己的價值,”

身後忽然傳來溫文爾雅的聲音,像是春天裏的風一樣溫和,“停止浪費時間在那些不在意你的人身上,”

慕容熙然回頭,看見站在她身後的連杭。

聽見連杭緩緩的把話說完,

“因為他們都不值得。”

“那又有什麽是值得的呢?”

慕容熙然有些帳然若失,隻是順著連杭的話接過,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著什麽。

“安藤的股份,慕容集團的股份,不比這所謂的喜歡要沉甸甸的多嗎?”

連杭走到慕容熙然旁邊,眼神裏卻莫名透著幾分薄涼。

“連杭。”慕容熙然轉眼過去看著他,“安遠書給了你多少利益,讓你這樣費力的幫他疏通安藤內部的上下關係。”

連杭忽然頓住,隻是很淺的笑了一下。

“這很重要嗎?”

慕容熙然搖搖頭,“算了,跟我也沒有什麽關係。”

慕容熙然隨手招了輛出租車上去,連杭看著慕容熙然走了,低頭看手機的時候微信的信息還隻是停留在十分鍾前他的匯報上。

忽然來了個電話,

是安遠書的。

“在民政局門口?”安遠書剛剛從會議室裏出來,多少有些煩悶,不少股東向著安遠道,他在公司始終沒有辦法有真正的話事權。更何況他股份隻是堪堪跟安遠道持平。

連杭慢悠悠的溜達到樹蔭下,隨意的嗯了一聲,“確認是已經離了婚。”

“找個機會透露給老爺子。”

安遠書看著眼前的辦公室,麵積還沒有安遠道的一半這麽大。

連杭應了一聲好,兩個人隨意又扯了幾句什麽,才舍得把電話掛了。

黎若跟林綿削著蘋果,看著正在發著呆的林綿,沒忍住伸手在林棉眼前晃了一下。

“在想什麽呢?”

黎若看著林綿跟個木頭似的待著,往窗外盯著發呆老半天了,像是失了魂兒一樣。

“啊,”林綿反應過來,隻是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沒什麽。”

“還說沒什麽,一天到晚淨知道亂七八糟雜七雜八的想來想去。”

黎若切了一半蘋果給林綿遞過去,

林棉接過的時候一臉鄙夷,還有點兒嫌棄,“你這皮削的不幹淨,跟從垃圾筐裏撿起來的一樣。”

“你再說我連吃都不給你吃。”

黎若勉強維持著微笑,又有點點假裝的委屈,“好歹也是我辛辛苦苦削的好伐。”

“好的!”

林棉吃蘋果的時候,又沒有忍住往窗戶外麵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照進來,好像這個冬天,都是這樣都溫暖,趕走所有房間裏的寒氣。

林綿有些低聲的自言自語,

“我在想,慕容熙然,是個什麽樣的人。”

黎若削著蘋果的手一頓。

“慕容熙然……是個奇怪的人吧。”

“你們認識嗎?”

林綿看著黎若忽然停下來的動作,沒忍住有些疑惑。

“我們,是初中同學。”

黎若忽然沒了跟蘋果作鬥爭的心情,削了一半的皮幹脆不削了,直接抓起來啃。

“她挺執著的。”黎若瞄了一眼林棉到反應,見林綿還是剛剛那一副神遊發呆的表情。

隻是下意識的重複著黎若的話,

“執著嗎?”

“明知道安遠道都不一定知道她是誰,還是堅持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摸牌滾打,最後……”

“也不可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黎若有些低落的垂下頭,她當時勸過,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婚姻裏浪費自己的青春。

可慕容熙然,從來就不是一個聽從別人建議的人。

“那她,喜歡安遠道嗎?”

林綿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情,隻是忽然有些酸澀。

黎若沉默的咬了一口蘋果,有些囈語一樣的重複,“喜歡安遠道嗎?”

說完她又沒有忍住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這個啊,得問她自己了。”

“連同那種滿目星河,愛而不得的滋味,也隻有她自己才懂了。”

黎若說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出聲,病房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過分安靜。

林綿隻能聽見自己心底裏的某個聲音,重複著黎若那一句,“滿目星河,愛而不得。”

接到燕染電話的時候,林綿剛好在午睡。

黎若已經離開了,應該是回了酒店,又或者是去走走。

“喂?”

林綿的語氣裏還有沒有睡醒的惺忪感,窗外的太陽已經開始漸漸西沉,房間裏的陽光也變成了暖橙色。

林綿看了一眼鍾,已經是下午五點三十五分了。

“我們的懷念的畫展,大家商量著說,是不是還要繼續載推遲一點,畢竟你現在的身體狀態……”

燕染坐在A市的工作室,

剛剛開完會,整個人都還帶著某種疲憊。

林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想起來自己也是一個懷著孩子的人了。

林綿看著看空****的病房想了好一會兒,

“算了,不能再推了。”

“可醫生建議你臥床靜養,林綿,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更何況還有孩子。”

燕染皺著眉頭把林綿的話堵回去,卻隻是聽見林綿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你知道還有什麽後果等著嗎?”

“公關部會盡力的。”

燕染有些疲憊的靠著辦公椅子,閉著眼睛藏著眼睛裏疲倦的情緒。

“可能得麻煩你們忙多一點兒了,我隻負責格局處理。”

林綿看著外麵的夕陽,忽然想起那句詩,“夕陽無限好,隻惜近黃昏。”

“你哪裏離得開醫院,你怕不是想讓安總封了你的工作室。”

燕染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林綿做了決定的事情,燕染還沒有這樣的能力可以改變。

“我們也要對自己賣出去的畫展的票負責。”

林綿坐直了點,還有些犯困。

主要是還有些餓了。

“那你身體……”

燕染還是忍不住想要嘮叨林綿幾句,像個老媽子一樣,“總歸是要注意點啊,你死了沒得關係,還好考慮寶寶呢,也不想想自己,萬一有這麽個三長兩短。……”

“收起您的烏鴉嘴好嗎姐妹。”

林綿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