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可以做女皇,為何我就不可以?同樣是母後一手**,為何她寧願傳位給哥哥也不肯傳位給我?”
壓抑而又沉悶,急躁不乏怨恨的琴聲自穆朝陽指間溢出,隨著最後顫音的結束,她麵帶痛苦地抬起頭,五官因為扭曲而變得恐怖。
“論才華,我是卞唐第一才女,論治理國家的能力,收複南蠻可是我一人所為,我樣樣出類拔萃,憑什麽就要被當作棋子嫁出去,一生被困在這方寸之間?”
所以她殺了那麽多穆知言的兒子,借用後宮那些女人的手毒死了孫越喬,搶了穆鬆白回來。
“這江山本來就是我的!”
天色愈發暗沉,湖心亭的燭燈在穆朝陽的示意下隻微微亮了那麽兩三盞,碌公公站在亭子外,隔著麵紗,穆朝陽的臉若隱若現,就那麽一眼,看起來卻是那樣令人驚懼。
長公主許是瘋了。
不對,碌公公在心底搖了搖頭,自長公主被聖母皇帝放棄後便已經瘋魔,如今隻是將這一切都搬到台麵上了而已。
“陳琰呢?還在忙著他那些巫蠱木偶嗎?”驚雷響起,穆朝陽反而安靜了下來,她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回長公主,聽說公子的巫蠱木偶導致合意郡主發了癔症,險些傷了王妃,王爺大怒,正與徐尉追查此事。”說著祿公公又走進了一些,壓低了聲音,“他們去劉侍郎那裏就是索要賞味軒那對主仆的資料,長公主您看需不需要奴才派人殺了他們?”
“蠢貨,跟他爹一樣是個蠢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穆朝陽揚起下巴,嚴重滿是譏諷,“殺他們做什麽?陳琰才是製造無辜木偶之人,要抓也是抓他,與我們有何幹係?”
“可公子畢竟是您親生的,若是見死不救,豈不是有些……”碌公公想說是不是有些冷血,但礙於穆朝陽著實喜怒無常,為了不讓自己受牽連,隻得將這兩個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是想說我冷血?”婢女撩開簾子,穆朝陽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碌公公當即嚇得跪倒,不敢說話。
“鬆白若是真的抓了陳琰替我了了這樁心事,我便不反對他與那個野丫頭了。”
這麽多年了穆朝陽一直想找機會除掉陳琰,奈何這臭小子機敏的很,對危險的感知能力達到頂峰,每每覺得要出事便窩在府裏不肯出門。
她又不能直接在府裏下手,這樣穆知言會懷疑她的。
“碌公公你替我走一趟,給鬆白送個禮物。”
春季天氣反複無常,雨勢來得快去得也快,就比如現在,雷聲才剛響起還沒有徹底消弭,雨水便劈裏啪啦砸了下來,帶著冬日殘留的冷意。
金安朝臣眾多,仵作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賈鈴音一下沒了用武之地惆悵的很,幸而還能跟著穆鬆白查案。
與從前不同,眼下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有了這層默契在裏頭,許多事許多線索隻需一個眼神二人便能心領神會。
不過這一切的得建立在他們能出去查案的基礎上。
“雨下得這樣大,也不知何時能停。”
僅僅是從亭子走到房間這短短幾步,穆鬆白從裏到外便被澆了個徹底,踏進去的一瞬間,沒控製住打了個噴嚏。
他身體健壯自是不當回事,賈鈴音卻擔心壞了,拉著他換衣裳,命人燒洗澡水,吩咐小廚房煮薑湯,待滿含著一切,天色更暗,雨也出乎意料的更大了。
“看來今日是出不去了。”賈鈴音歎了口氣,連最愛的馬蹄酥也吃不進去。
“不用擔心。”朝夕相處培養起來的默契使穆鬆白瞬間便明白賈鈴音在擔心什麽,他從背後環住賈鈴音,下巴抵在她腦袋上,“回來之前我已經讓徐尉在佟連家附近看著了,若他有消息會來稟報的。”
得到地址之後穆鬆白便帶著徐尉去了佟連家。
沒想到二人撲了個空,佟家大門緊鎖,與之相熟的左鄰右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再轉去曹掌櫃處,也是如此。
賈鈴音悶聲回應,心底的不詳卻愈發明顯。
“白表哥!”
被哄好的賈鈴音正與穆鬆白相互依偎說著體己話,雨霧中忽地傳來陌生男聲,還有一串雨水也難以掩蓋的腳步聲。
是陳琰。